16 那太好了!
寇湄关上卧铺的门,躺在佟富明的大腿上。
她笑了,露出两个卧蚕。
佟富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女生做到这个份上,再摆架子未免太不知好歹。
“你不后悔?”佟富明问道。
“我不后悔!我不想当竹笼里的百灵!”
“可它的命也不差呀。京师富贵人家的百灵能模仿十三种不同的声音,莺舌百啭,好听得很。”
“即使学猫叫得婉转娇媚,学鹰叫得清唳冷峭,那又如何?”
佟富明轻抚寇湄的秀发,“那大家都会觉得这鸟实在漂亮。”
“再漂亮也不是她的真实样子。百灵本就怕猫,你却强使它学猫的叫声,强迫她吊高了嗓门,这又是哪门的道理?”
佟富明点了点头,算对寇湄观点的认可。
他拈起寇湄的发梢,在手心转一个圈。心想到纽约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容大人派遣的人员见面。
从他手里拿到朝廷的拨款,在大学旁租一栋两层小楼。
见佟富明迟迟没有说话,寇湄笑问:“你早想什么呢?”
“想我们的未来,我看过康奈尔大学的招生简章。那里清幽得像京师的清漪园。
四面皆是山,山前有面湖水。我们若赁下个前水后山的房子,每天坐看云起云落,或者乘小船出去游玩......这种日子多惬意。”
寇湄又往佟富明怀里蹭了蹭,“你说得倒好!可你去上学,我又做什么呢?难道说给你烧饭洗衣?”
“不用,这里又没条条框框的束缚,你尽可做想做的事。至于烧饭洗衣嘛,雇人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讨厌,那我不还是笼中鸟吗?”
寇湄说罢往佟富明胸口来了一拳。
两人谈笑间,却听得门外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应该是查票,”寇湄说道,“我去开门。”
“等一下……”
没等佟富明说完,卧铺的房门就被她推开了。
“是你!”
门外站着的人并不是查票员,而是那位佟富明熟识的青年。
没想到他身手不错,竟追了上来。
“富先生,我们陈堂主待你不薄,您却裹挟寇小姐私奔,这多少说不过去。”
青年并不客气,双手负后,站在两人中间。
“你想干什么?”
佟富明警惕地说道,将寇湄拉到自己这边。
青年看到此举,微微叹了口气。
“那天在餐厅,我看到您出手保护寇小姐。我其实不想难为你这条好汉。”
“难为我?”佟富明反讽道,“你认为你打得赢我吗?”
“时代不同了,纵使你武功天下第一,斧钺刀叉使的样样精通,一柄青龙刀使得虎虎生风。面对洋人的火器照样死路一条。”
青年沙哑的嗓子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若讲得不客气一点,我完全可以从包厢外开枪。一枪解决掉你后,再带寇小姐离开。”
佟富明没有答话,他清楚青年所言非虚。
“富先生,如果你允许我领寇小姐回去,那么我们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部一笔勾销。下次你来金山,仍旧是我们溪山堂的贵客。”
青年开出了条件。
“我不愿意!”
寇湄立刻喊道。
“虽然陈堂主待我极好,但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
“你忘了你是七年前陈堂主在拍卖会上买下的吗?”
青年也将嗓门提高了几分。
“林放!难道你的出生就比我高贵?”
寇湄指着青年的鼻子:“你别忘了,你原先是邮轮船长的小厮。是我求陈堂主把你解救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
名叫林放的青年毫不退让,怒视着寇湄:“无论你同不同意,今天你都要跟我回去!”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佟富明赶忙扯住他的胳膊,劝道:
“既然寇湄不愿意,我想强求也不好吧。你看能不能这样,等到了纽约,我给你们汇五千美元的支票,全当替寇湄赎身了。”
林放恼羞成怒在先,并不占理。听佟富明这么一说,也消了怒火:
“若是一般的演员,陈堂主肯定会送给你。但寇湄不行,我不能让她跟你走。”
“你当自己是谁啊,说跟你走就跟你走?”
寇湄仍想再骂几句,却被佟富明拦了下来。
林放究竟是孤身一人,还是有其它接应的人马?寇湄又为何在陈生心里有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种种困惑不得而解。
敌暗我明,佟富明知道搞僵局势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他问林放:“你必须带寇湄回去?”
林放苦笑着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我刚犯了错误,被陈堂主罚去看下水道。今天若带不回寇湄,估计陈堂主就要我的项上人头了。”
“金山鱼龙混杂,不是久居之地,这点你肯定知道,”佟富明借机开出了自己的价码,“你若陪我们到纽约,我就保证给你新的身份,再加上两百元的差旅费。”
林放摇了摇头。
且不说佟富明开出来的第是空头支票,他心底里的良知也使他无法背叛陈生。
“既然这样,那就多有得罪了。”
他说完对门外吹了一声口哨,叫来五个持枪的彪形大汉。
“富明,我们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你只要乖乖坐着别动,我们就不伤害你。”
“休想!”
趁那五人进到包厢之前,佟富明率先一步锁上房门。然后飞扑到一旁的卧铺。
“你这又是何必?”
林放无奈地说道。
“把我当成人质一点用也没有。外边五个人有陈堂主的死命令,要不顾一切代价拦住寇湄。这个代价也包括我的生命。”
“即使这样,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带走她!”
佟富明说罢,将前几天从林放手里俘获的左轮递给寇湄。
“左轮里一共有四颗子弹,你愿意用在哪里任君选择,由你自己决定。”
寇湄点点头,将枪口指向林放,冷冷说了一句呆着别动。
佟富明则扯下车厢照明的灯管,握在手中,全当防身工具。
门外五个壮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将房门踹得吱吱作响。
然后在下一次雷声炸响时,对准锁头开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