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逃不出去
佟富明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寇湄。
她双目微闭,皮肤洁白得如同凝脂。
佟富明忍不下心来,别人放弃一切跟着自己离开金山,又怎么能把她还给溪山堂呢?
“怎么说,你给个回话!”林放催促道。
“要去你们的前哨站没有问题,但我必须跟着。”
佟富明最终下了决定。
眼看为数不多的士兵如砍瓜切菜般没了脑袋,佟富明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没问题!”林放说罢递过一盒子弹,表达了他合作的诚意和对佟富明的信任。
五人当即商定,由一位壮汉打头,另一位壮汉背着寇湄。林放和佟富明则在队末殿后。
虽然林放没有明说,但佟富明看出他是这两人的老大,控制住林放至少让他们不敢轻易造次。
天空的雨没有停的迹象,轨道两旁的戈壁滩边成了水的海洋。
土地泥泞不堪,让那些原本风驰电掣的骑手,不得不放慢进攻速度。
“他们退后了!装填,射击!”
手持长刀的军官用英文大声命令道。
他身边的乐手赶忙将小鼓打得咚咚直叫,小号也换成了振奋人心的曲调。
剩下的十多名士兵同时举起步枪,按照音乐的节奏,拉栓,射击。
霎时,子弹组成的火力网向手持弯刀的骑兵袭来。不少人应声倒地。
“就系而家,我哋行!”
林放对两个壮汉说道。
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平息,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佟富明跟在林放身边,左轮的六颗子弹已重新填满。
他边跑边遍侧过脸去,想看看究竟是谁袭击火车。
一道闪电袭来,照亮整片天地。
地上一张张刺满墨水的脸,呈现出诡异的橙黄色。
“他们称得上勇士啊!”佟富明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不惜以赭涂面,掩饰去自己的身份,也要向火车发动进攻。”
他往前又跑了几步,却忽然感觉脚下不稳,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
“投降敌人的叛徒!”
拉住佟富明脚的是一位倒地的骑手。
他颤巍巍地举起沾满鲜血的右手,手中握了只老式的火铳。
火铳里的火药被雨水淋湿。他扣动扳机,却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枪口冒出一缕灰烟。
做到这一步,那奄奄一息的骑手已经尽了全力。
他再也握不住火铳的枪柄,伸出来的手重新垂下,彻底断了气。
佟富明心如急焚,他生怕林放不等自己,裹挟寇湄一路狂奔。
他没有时间再做耽搁。
可战场瞬息万变,等他从骑手的纠缠中脱身,刚才的窗口期已然消失。
“装填,开火!”
军官大声喊道,他手中的军刀血迹斑斑。
佟富明赶忙绕道铁轨的另一侧,避开交火的场地。
“我哋快啲走!”
林放转过头去,没看见佟富明的身影,当即对另外两位壮汉说道。
他心中窃喜,佟富明落队再好不过,这使事情少了很多变数。
现在只需要以最快速度“护送”寇湄到附近的溪山堂基地,那么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任凭你佟富明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进攻防御完善,人数众多的堡垒!
然后他又瞧了眼壮汉怀里的寇湄,暗暗叹了口气:
“陈堂主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各种要求全部满足,你逃走又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的佟富明,却被一行人拦了下来。
“你是溪山堂的人吗?”
他们刚解决完从侧翼突破的骑手,就看见佟富明跌跌撞撞地跑来。
“你们又是什么人?”
佟富明不得不止住脚步。
“双悬日月照乾坤!”那人喊道,“下一句是什么?”
虽然在溪山堂呆了一周,但他哪能知道溪山堂的口令?
眼见佟富明有些许犹豫,对面立刻架起手中的步枪,厉声呵斥:
“你到底是谁?若是我们溪山堂的兄弟,就把口令说出来。”
佟富明心里同样泛起疑惑,怎么火车上还有另一支溪山堂的人马?
且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想和林放等人会和。
他冷哼一声,“你们认识林放吗?”
“当然了,你是他的人?”
对方听到林放的名字,表情明显起了变化。
“林放现在在哪里?我们收到他拍来的电报。说有个叫富明的人,带着陈堂主的千金跑路,让我们分舵的人接应一下。”
没想到这几位如此好骗,竟然不打自招,表明了真实身份。
于是佟富明故作慌张地说:“那个‘毛贼’往东边跑了,林放带人在追,他让你们立刻与他汇合。”
“好!”那人点了点头,招呼起身边的四五个同伴,“解救陈堂主的千金可是大功一件,我们不能让林放占了头功!”
“对呀,”有人愤愤不平地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头功无论如何都该平分。”
佟富明在一旁不忘煽风点火:
“林放还叫我告诉你们,如果不能在十分钟内和他汇合,他就会向堂主报告,说你们懒散拖沓,延误了军机大事!”
此言一出,立刻惹得众人群情激奋,纷纷抄起家伙,准备往东边赶去。
“等一下!”众人正欲行动,却被一位老者拦住。
他明显是军师类型的人物,眯起眼睛看向佟富明。
“我说小兄弟,你还没有报口令呢!”
“你是怀疑我的身份吗?耽搁追击的大罪你可担待不起。”
可他显然没上佟富明的当,缓缓说道:
“不是我怀疑你的身份,你只要报出口令来,我们就当你是自家兄弟。”
此时距离和林放分别,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的样子。
佟富明没有时间再和这帮人顶嘴,率先拔出手枪,连扣三下扳机。
然后不管有没有射中,跳到了火车的残骸之中。
“快追!他有可能就是富明!”
老者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对另外几人说道。
他们这才意识到漏网之鱼近在眼前,全部闹哄哄地举枪射击。
可佟富明已经躲在了火车背后,他们的子弹又哪里打得到呢?
“要活的,开什么枪!”老者忍住疼痛,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没看见他就一个人吗?要让他说出堂主千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