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罪恶

“莱依奥斯殿下！为什么我们三人的近侍，会被那么对待？”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处置方式啊，优吉欧殿下。”

“不得已？”

“就是这样。莱昂纳多初等剑士、修特利尼初等剑士与亚拉贝尔初等剑士，在没有事前预约的前提下，于今晚来到了我的房间，并且还做出了让我们无法容忍的极为失礼的举动。”

“极为失礼？”

温贝尔一脸戏谑的看着优吉欧。

“当然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啊。你也听一下好了，那些个下级贵族的女儿，居然说我这个四等爵士毫无道理的玩弄自己的近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什么的。作为次席上级修剑士，并且给芙蕾妮卡正确指导的可是我哟？就算我心胸再怎么宽广，对于这般无礼的行为，无论如何都无法放过。”

“还不止这些哟，优吉欧殿下。那三人，居然还说了些与温贝尔同一间宿舍的我也有责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啊。我说不明白意思，想让她们解释一下，结果可是吓了我一跳啊。区区六等爵家的女儿，居然对身为三等爵家长子的我说出了些『你就没有贵族的尊严么』的话哟！真是让我服了，服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莱依奥斯殿下。假如她们真的做出了这些事，再怎么说也超出修剑士惩罚权的规定了吧。”

“修剑士惩罚权？”

突然低语出这话的莱依奥斯，弯下那修长的身子，把脸凑到优吉欧面前。

“我什么时候说，这行使的是修剑士惩罚权了？”

“不，这是什么意思。学院规章上，可是对剑士的失礼行为做出的惩罚内容进行了严密的规定。”

“这里就是你弄错了哟。你忘了学院规章的附加条款了么？所有的惩罚，都要以上级法的规定为优先。”

“上级法也就是禁忌目录，然后是帝国基本法。因此，我不能让她们的天命受损。所以三等爵家长子的我，对六等爵家出身的那三位女生行使的并不是修剑士惩罚权，而是贵族裁决权！”

“裁决权才是上级贵族的最大特权啊！行使的对象只有五等，六等爵士以及其家族，还有住在私有领地范围内的平民，惩罚的内容可以随意而定！当然，还必须遵循禁忌目录，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没有违反禁忌目录的事情，想怎么做都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一边笑着一边又走到了床边，示意周围围观的众人一起。

公理教会是绝对的。禁忌目录是绝对的。不能违逆。谁都不能违反。

“咕……啊！！”

刺痛。

突然，优吉欧的右眼深处传来一阵剧痛。这是在对法律还有教会持有疑问时，往往会出现的奇妙的痛楚。

一般来说，在感觉到这个苦痛时，下意识的会停止思考。但现在，也只有现在，床上那行径让优吉欧依旧持续着思考。

各种法律和禁忌，都应该是为了让人界的居民幸福的渡过每一天的存在才对。不能偷盗，不能伤人。还有就是，不能违逆公理教会。因为万民都遵守着这些，才能保证世界的和平。

不过，为何这些法律却被『禁止』了呢。只要在那长达数百页的记载了无数项禁止条例中写下这些不就行了么。

任谁都要尊重他人，持有敬意，仁爱之心，什么的。只要禁忌目录中写了这样一句，莱依奥斯他们就不会弄出这个陷阱让蒂洁和罗妮耶往里面跳了。

也就是说，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就算以教会的权威，也无法保证所有的人类都只有善良之心。因为人类本来就是持有善恶两面的。

如果说遵守这种法律，就是所谓的『善』的话。

看着莱依奥斯即将要做的动作。

优吉欧拼命支撑起从头到脚都仿佛灌了铅似地身体，左手紧握的青蔷薇之剑的剑柄朝右手递去。

右眼的痛楚不知何时化作了灼热的凝块，视野逐渐染成红色，不过优吉欧却无视这些，紧紧握住了剑柄。

把拥有锐利钢刃的剑拔出，对着莱依奥斯他们的瞬间，优吉欧大概会失去在这个学院得到的一切吧。

这个究竟是什么。

这和那时，一模一样。

八年前，在卢利特村教会前广场上，准备前去帮助被整合骑士带走的爱丽丝的那个时候完全一样。

悠和桐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了自己的友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莱依奥斯和温贝尔觉察到了什么异变似地，转过头来，看到优吉欧握着剑固定在那儿的难看的样子，发出了冷笑。随后慢慢的转过身，就像是故意让优吉欧看到似地，把自己的腰不断靠近已经昏过去的蒂洁。

在他们跟前，优吉欧看到了这样一个奇妙的符号。

染成浅红色的右眼的视野当中。出现了由几个闪着血红色光芒的神圣文字组成的圆环，并朝右侧不断旋转。写的是〖SYStEm ALERt：codE871〗，文字内容虽然可以读出，不过却搞不清楚究竟是何含义。

不过，优吉欧却有所直感。这是某种『封印』。施加在右眼深处的这个封印，在八年前的那个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妨碍了优吉欧的行动，强行让他服从了法规。也正是因为这个，优吉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丽丝被带走。

“呜……咕……喔喔……！”

不能饶恕，绝对不能饶恕。

“呜……哦哦哦啊啊啊啊————！！”

优吉欧大叫起来，就在这个瞬间。

右眼爆发出银色的光芒，啪嚓！伴随着这样的感觉，眼球从内侧迸了出来。

视野少了一半，不过优吉欧没有理会这些，猛的拔下青蔷薇之剑的剑鞘。还未完全拔出时，刀身便放出了青色的光辉。

温贝尔发出了悲鸣，他瞪着他的双眼看着一剑刺穿他心脏的优吉欧。

一段时间内，所有的人都无法动弹，声音也无法发出。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莱，莱依奥斯殿下！神圣术！不，一般的神圣术已经来不及了……请把，天命分给我……！！”

对于温贝尔伸来想要抱住自己的沾满血液的右手——莱依奥斯躲了过去，跳到了床下。

下一秒，优吉欧拔出了剑，温贝尔停止了说话倒在了蒂洁的身上。

“咕，咕咕咕……真是遗憾啊，优吉欧修剑士殿下。我本想在下个月的测试比赛上，享受和你剑斗所带来的快感啊。没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啊。”

声音中参杂着疯狂般喜悦，莱依奥斯一步，一步的朝优吉欧逼近。

优吉欧用模糊的左眼看着那高高举起的剑。

“桐人。”

“啊，一起。”

“优吉欧修剑士，不，大罪人优吉欧！！三等爵士嫡子莱依奥斯·安提诺斯，依据贵族裁决权对汝施以极刑！！把你所有的天命献给神明才能抵消你的罪孽！！”

莱依奥斯·安提诺斯发出高声的叫喊，紧接着是剑的嗡鸣声。

叮——！传来一阵激烈的冲突声。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刀刃落到自己的脖子上。优吉欧慢慢抬起头，紧接着，他看到的是被砍下头颅的莱依奥斯，和一柄被漆黑色长剑挡下的剑。

“优吉欧，这一次，我们一起！”

“啊！我们是最好的伙伴！”

嗡，空气发生了震动，剑放出了翡翠般的绿色光芒。

剑技发动。

三个人看着周围的那些人，挥起武器。

周围的人看着这突然的一幕。

“血……禁忌……天……禁……天命……禁……”

“天命，禁忌，天命，禁忌，天，tian，tian，ti，tttt。”

“ttt，t，t，ti，til，tiltiltil，tiltiltiltil。”

“莱，莱，莱依奥斯殿下……死，死，死了！被，被杀了……被杀了，被杀了啊！！你们三个杀人犯……怪，怪……怪物啊……！！”

十几分钟后，在这屋子里的人，除了卢利特三人组和他们三人的近侍，在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随着空气消散了。

优吉欧深深的低下头，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蒂洁小小的身体，噗通地扑到了优吉欧的怀中。

凌乱的红发，深深地埋入优吉欧的制服当中。同时，优吉欧听到了她悲痛的声音。

“抱歉，优吉欧前辈……这……这都是我的错……”

优吉欧下意识猛的摇了摇头，打断了蒂洁的话。

“不是的，不是蒂洁的错。是我考虑不周。蒂洁没有任何责任。”

卧房的天花板，东北角附近，浮现出了一个紫色面板状的物体。酷似【西斯提亚之窗】不过尺寸却要大很多，而且是正圆形状。

从内部像是有几个人在望着这间房，不，应该是俯视着优吉欧他们。是男是女，年轻还是年幼这些都无法辨识。看到的是嵌在白皙的肌肤之中的玻璃般的眼睛。

是八年前的那个家伙。

“不要让蒂洁她们听到！”

优吉欧立即用双手紧紧抱住依旧在哭泣的蒂洁的头。同样的，桐人抱住了罗妮耶，悠抱住了祁。

就在这之后。

“Singular Unit detected. Id tracing……”

从紫色面板，不，是窗口那一端传出不知是谁的奇怪声响。虽然给人一种神圣术式句的感觉，不过却没有一个单词在课上学过。白脸在沉默了两，三秒之后，

“coordinate Fixed. Report plete。”

五月的天空，如同被昨夜的暴雨冲洗过一般看不到一片云彩。无数的小鸟栖息在刚刚长出嫩绿叶子的树枝上。

这样的日子里，在中央广场的草坪上睡一觉的话大概会心情大好，然而优吉欧他们，再也不会在这个学院里睡午觉了。

三人昨夜一晚都在背后那扇大门里面，也就是修剑学院管理楼的地下惩罚室内度过。

学校建立以来几乎从未使用过的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床铺也是初等练士的样式，可优吉欧果然还是一夜未能合眼。

天亮之后，朝阳从狭窄的窗口射入，随着上午九时的钟声，惩罚室的锁也被打开了。

原本以为会是帝国的近卫兵来将三人带走，然而令人意外的，站在门的另一侧的是初等练士宿舍的亚兹莉卡老师。

亚兹莉卡舍监一度想要说些什么，但马上闭上了嘴，接着将上衣口袋里的什么东西拿了出来。那是小小的淡绿色球体，虽然看上去像是玻璃饰物但却并非如此，而是从学院花坛内栽培的【四大圣花】采集到的神圣力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