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牺牲1/2
“呵呵呵，为什么幼年的灵魂会如此娇嫩呢？那多愁善感的性格就如刚摘下苹果一样酸甜可口。真想现在就把你捏碎榨成汁，一滴不剩的全部喝掉啊。”
银镜般的眼瞳闪烁出虹色的光辉，预示着其内心的兴奋不已。
“答案就在你们眼前哦，小优吉欧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亚麻色头发的友人脸上毫无血色，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最高祭司。
绿色的双眼微微一颤，带着已无法用奇妙来形容的神情，望向正上方的穹顶。
优吉欧慢慢看向悠和桐人，带着浸满了深不见底的恐惧的表情低声说道。
“那个天花板上的水晶并不是装饰。全都是从整合骑士那里夺来的【记忆碎片】！”
“什么……？”
几人同时向上看去，只见镶嵌在圆形天花板，以创世纪为题材的精致绘画上多如繁星的水晶正在不断闪烁着。
和最高祭祀本是一体的卡迪纳尔瞬间想明白了所有。
“葵妮拉你……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从整合骑士身上夺取记忆，把烙印在其中的『最爱的人』作为资源制成了剑……对吧，葵妮拉！！”
“是欲望哦。”
就像看破了众人的疑问一般，葵妮拉流利地说道“想要碰触。想要拥抱。想要支配。正是这丑陋的欲望，让那个剑人偶动起来的哦。”
少女眯起银色的眼瞳，嗤笑了一下。
“用骑士们的记忆合成的模拟人格们所期望的事情只有一件哟，那就是想将记忆中的那人变成自己的东西。被固定在天井上的他们已经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自己身旁了呢。不过却碰不到，无法化为一体。在疯狂的饥饿与渴望中，能够看到的只有妨碍自己的敌人。只要杀了这个敌人，就能把渴求的那个人变为自己所有。怎样？很厉害的装置对吧？名为欲望的力量！”
悠大声反驳道！
“不对，爱是奇迹，是人与人相处的重要羁绊，怎么可能是你说的欲望！绝不是像你这样的人能够玩弄的东西！”
“是一样的哦，愚蠢的小家伙。”葵妮拉因喜悦而扭歪了嘴唇，双掌指向剑之巨像。
“爱就是支配，爱便是欲望！它的本质，不过是从Fluct Light输出的量子信号罢了！！我不过是将这拥有最高强度的信号加以高效率利用而已，绝对比你们用的手段更为明智！！”
“在知道了这个事实的情况下，你已经没法破坏这个人偶了！因为，在某种意义上，组成了这个人偶的剑如今也是活着的人！”
葵妮拉的余音在静寂中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了。
卡迪纳尔慢慢垂下指向剑之巨像的魔杖。
“啊啊……对啊。老身无法杀人。只有这条限制绝对无法打破。为了杀死已经不再是人的你这家伙，花了两百年的时间磨练技术……看样子也没用了呢。”
葵妮拉的嘴唇高高吊了起来，如同忍耐着哄笑般的喉音像是丝绢一般在空中蔓延。
“何等愚蠢……何等滑稽……”
呵呵呵呵。
“你不是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吗。存在在这里的生命不过是单纯的数据集合而已。就算如此你居然还将这些数据当成了人，而被禁止杀人的限制束缚……真是愚蠢到了极点呢……”
“不，他们是人，葵妮拉。生于Under world的这些人拥有我俩没有的真正情感。有着欢笑、喜悦、挚爱的心。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因为这些，不是吗？不论容纳灵魂的Light-cube还是肉体的大脑，都不是本质层面的问题。老身相信这一点。所以我才能带着骄傲，接受自己的失败。”
卡迪纳尔带着告诫的口吻反驳道。
“不过有一个条件。老身的性命随你处置，作为交换，让这些年轻人逃走。”
“…………！！”
然而从卡迪纳尔娇小的身体放射出来的无声的强烈意志阻碍了几人的行动。
“也没什么，虽然知道结果的战斗对我的Fluct Light不会造成威胁，不过嘛，还是有点麻烦呢。那个【让他们逃走】，只需要让他们从这个封闭空间飞到下界的什么地方就满足条件了对吧？今后永远不要向他们出手这种事情我可拒绝哦。”
“不，只要让他们暂时撤退就可以了。他们的话，一定能……”
卡迪纳尔的话没有说完。取而代之，她回过头来，以温柔的目光看着悠的位置。
“嘛，也好。”
带着纯真的微笑，美貌的少女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也把有趣的事情放到后面好了，对吧？那么，我向西斯提亚发誓。把这些个小家伙……”
“不，别向神，而是朝对你来说最具价值的自己的Fluct Light发誓。”
听到卡迪纳尔打断自己的话音，面带微笑的葵妮拉似乎掺杂了些苦笑，又一次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那么就对我的Fluct Light与储存其中的重要数据发誓吧。仅限于这段期间这份誓约我绝不会打破，可以了吧？”
“好吧。”
表示赞同的卡迪纳尔分别望了桐人优吉欧、爱丽丝数秒，最后目光落到悠的身上。幼小的面容上带着微笑，淡茶色的眼瞳里充满了慈爱的光。
“不，不要，卡迪纳尔，你不应该……”
卡迪纳尔摇了摇头，动着嘴唇，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另一边的葵妮拉，则以高昂而清澈的声音，宣告着“再见了，小家伙”。
她右手一挥，已经到达房间中央的剑之巨像停下了动作。
然后葵妮拉就这样抬起了手，做出握着什么东西的动作，紧接着光之粒子如同从空间中渗漏出来一般聚集，变成了细长形状。
那是一把银色细剑。如同钢针一般的刀身，以及有着流丽外形的剑锷和剑柄，全都是完美的银镜色。虽如同装饰品一样华丽，但从远处一看即知细剑隐藏着压倒性的优先度。
毫无疑问，这是与卡迪纳尔的黑色手杖相对的葵妮拉本人的神器，也是支撑着她的术式的最强的空间资源。
银之细剑随着“喀嚓”一声鸣响，笔直指向了卡迪纳尔。
面朝前方的贤者，毫不畏惧直指自己的神剑，迈出了稳健的步伐。
爱丽丝和优吉欧想要跟上去，被桐人和悠伸手摇头阻止了。
如果就这么冲上去，那么卡迪纳尔毅然选择的牺牲就全部白费了。所以只得忍住泪水，咬紧牙，呆在原地。
葵妮拉的眼瞳里，带着恍惚而欢喜的虹彩漩涡。
紧接着，从极细的剑尖迸出的闪电让整个空间变为一片空白，然后贯穿了卡迪纳尔小小的身体。
在出现了光晕的世界中，纤细的身影如同被弹开一般后仰了两三下。
如此大规模的电击能量灼烧着空气，扩散消失之后。
年幼的大贤者还没有倒下。长长的手杖支撑住了大半体重，双脚紧紧地踏在地面上，毅然地望向自己的仇敌。
然而，受伤的痕迹明显到令人心痛。漆黑的帽子和长袍各处都被烧毁冒烟，富有光泽的茶色卷发也有一部分碳化发黑了。
“你这家伙的术式，就这种程度吗。这样的话，就算再……打几次……”
咔咔！！
巨大的声音再次令世界为之摇晃。
从葵妮拉的细剑中放出了比上一次规模更大的雷击，无情地打中了卡迪纳尔的身体。
方形的帽子被打飞，化为无数灰烬消失了。纤细的身体因疼痛而僵硬，摇晃起来，在倒下的瞬间前一只膝盖跪在了地上。
“当然，我有手下留情哦，小家伙。”
葵妮拉就像在拼命抑制内心的狂喜一般，即便话音低微，却依然让充满烧焦味道的空气颤动起来。
“一下子干掉不是太没意思了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在两百年里一直等待着这个瞬间呢！！”
喀喀！！
第三次雷击。
如同鞭子一般画出弧线的闪电从上空正中卡迪纳尔，以惊人的势头将她的身体打在地上。被反弹到高处的小小的身体，随着轻微的声音再次坠落，无力地横倒下去。
丝绒长袍已经有一大半变为炭灰，里面的白衬衫和黑裤裙也已经留下了悲惨的烧焦痕迹。如雪般白皙的手部与腿部和肌肤，也都印上了黑蛇一样的烫伤痕迹。
卡迪纳尔的手臂颤抖着伸出，想要撑着地面稍微抬起身体。
然而如同要嘲弄这竭尽全力作出的动作一般，新出现的闪电以横斩的态势袭来。幼小的身体被一下子打飞，在地面上滚动了几米。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远方的高处，葵妮拉已然忍俊不禁。
“呵呵，啊哈，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她的高声尖笑，从笔直地挥起的镜之细剑的剑尖处连续发射的雷击，不断袭向已经无法动弹的卡迪纳尔。小小的身体如同球一般弹起，衣服、肌肤、一切存在都被烧焦了。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同被恶魔的喜悦支配了身体一般，散乱着银发哄笑着的葵妮拉的声音和痛苦的嘶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
泪水不断溢出，视野模糊歪曲起来的，绝不是无限的雷电的白光灼伤视网膜所致。而是不断涌上心头的情感。
对卡迪纳尔的生命正在不断流失的伤心，对沉浸在这残暴处刑中而感到愉悦的葵妮拉的激愤，然而更多的是只能袖手旁观无能为力的愤怒。
“咕呜！！”
悠不自觉的呜咽着，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想要活下去还要靠别人的牺牲。甘愿袖手旁观以此自救，真是可憎到了极点。
在动弹不得的四人的视线前方，葵妮拉将刀身夹带着恐怕是最后也是最大规模的闪电的细剑高高挥起。
“那么我们两个持续了两百年的捉迷藏，差不多该结束了呢。再见了，莉洁莉丝。我的女儿，以及另一个我。”
最高祭司以因狂喜而扭曲的嘴唇说出这带着某种感伤的台词后，便将锐利的细剑挥下。
化为数千道光束在空中疾驰的最后一击，再次合为一道，将倒在那里的卡迪纳尔的身体击中，包围、灼烧、焦化，然后破坏了。
右脚脚尖已经变为焦炭，贤者慢慢飞到空中，最后落到了悠的脚边。体重已经轻到感觉不到的程度。随着干枯的声音响起，无数黑色的碎片从身体各处落到了地上。
“呵呵呵……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转着右手的剑，如同跳舞般扭动起身子的葵妮拉再次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