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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为了族人

水清公主在前面走,颜汐浅则是在她身后不远的距离上跟着。

不得不说,这女人真是窝里横,这时候怂极了,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停顿的。

好不容易等到她摸索到长子的门口,她又趴在门上听了好一阵儿,确认里面没有声响,这才进去。

一开门,房间里便有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水清公主顿时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想跑。

可一回身,眼前站着一个清丽的少女。

她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怒骂,“谁让你跟进来的?我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吗?你想吓死我?”

颜汐浅勾起唇角,冷冷地笑道:“殿下,您杀了人就想走吗?”

水清公主周期眉来,“琉璃,你在跟谁讲话?竟敢怀疑本公主,你不想活了吗?”

颜汐浅见她到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状况,简直蠢到家了。

“殿下不是想瞧瞧您未来夫君的长相,这还没瞧见,怎么能走呢?”颜汐浅语气冰冷,和侍女琉璃相去甚远。

水清公主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指着她,道:“你……你不是琉璃,你是谁?”

颜汐浅往前一步,吓得水清公主只敢后退。

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直至水清公主踩到了粘稠的血液,滑倒在地。

借着外面透进来一缕缕荧光,水清公主瞧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

她正要大叫,颜汐浅却先一步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巴。

而后,颜汐浅从桌子上抓起一支毛笔,笔尖用灵力锐化,狠狠的刺向水清公主的舌头。

女人疼痛着挣扎着,却被颜汐浅反手一掌打晕了过去。

她立刻调整两人姿势,让水清公主的手握住刺在长子脖颈间的簪子,让长子的手抓住水清公主舌头上贯穿的毛笔。

做好了一切,颜汐浅连忙趁夜离开了鲛人族。

等她返回南海营帐的时候,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狂跳。

抵达军营,一簇簇水草发出盈盈的光亮。

卿晏辞就站在营帐的入口处等她。

颜汐浅一见他,立刻扑进他怀里。

他紧紧的搂着颜汐浅,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脊。

颜汐浅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知道这是颜汐浅第一次动手杀人,会这么惊恐害怕也并不奇怪。

颜汐浅在他怀里靠了好一阵儿,这才瞧见不远处正往这边注视着的颜君澜。

那人站在营帐前,被一盏水母灯照得光亮,甚至能瞧见他脸上焦急的神情。

在和她视线交汇的刹那,颜君澜立刻转身进了帐子。

颜汐浅重重的呼了两口气,贴着卿晏辞的脖子,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少年轻声安抚,“我知道,辛苦你了,阿浅,都过去了,我们回屋去,你需要休息。”

颜汐浅点点头,刚跟他走了一步,腿就软的差点摔倒。

也是怪了,方才杀人嫁祸的时候,她没有这么害怕,回来的路上也是健步如飞。

可此刻,到了安全的领地,她竟然腿软的走不了路。

卿晏辞倒是贴心,把她拦腰抱起来,往回走。

颜汐浅靠在他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像是受到了某种安抚,让她心情缓和了不少。

“你在等我?”她问。

少年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颜汐浅心里有点酸涩,道:“我离开的时候,你在这里送我走,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

少年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无奈道:“干嘛道歉?我又没有怪你。”

卿晏辞低声道:“我答应了替你守着这里的,可我什么也没做。”

颜汐浅抱紧了他的脖子,“你不是好好的守着了吗?一步都没离开,还说什么也没做?”

少年还想说什么,又听到她说:“守着我,也算守着!”

“嗯。”

进了营帐,颜汐浅把卧榻上的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可还是觉得心里发寒。

卿晏辞坐在她身侧,连同厚厚的被子一起,抱着她。

颜汐浅牙齿有点打颤,道:“我这辈子就只杀过这一个人,就被吓成了这样,真不知道你打仗那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个年纪的卿晏辞还没有上过战场。

颜汐浅自然也不是在问他,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少年却回答道:“可能一开始也很害怕吧,慢慢的习惯了,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颜汐浅抬眸,问他,“晏辞,你杀过人吗?”

卿晏辞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如果杀一个人能够保护我所珍视的人,我想我愿意去杀这个人。”

颜汐浅沉默了起来。

是啊,如果不杀这个人,那么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屠杀南海的子民。

若能护住爹娘,护住兄弟姐妹,护住南海,杀一个人,亦或者是杀更多人,她也要奋不顾身去做。

晏辞他,或许也是如此。

少年沉沉的说:“现在的我,不知道父君和母后何时离世的,也不知道兄长何时继任的。但我知道的是,兄长一定很不容易。我家中只有我与兄长两个孩子,不似阿浅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有人帮衬。所以我,也许没得选,只能上战场,否则,兄长的地位不稳,我们兄弟二人也没办法在天族立足。”

颜汐浅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

虽然只是十九岁的少年的猜测,但是想来应该和事实相去无几。

颜汐浅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我还以为你天生志向远大。”

少年冲她笑一笑,道:“我才没有什么志向,我从小到大,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能娶你为妻。”

明明脸上挂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坚定不移。

颜汐浅眼眶有点湿润,道:“干嘛在这种时候突然说情话,弄得人家心里酸酸的。”

她说着,声音都带着点鼻音。

卿晏辞低头亲亲她的侧脸,道:“我很认真的。你不是问我,在执念幻梦里为什么能那么快放下执念吗?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我知道年长的我,娶到了我执念里一直挂念的那个姑娘,仅此而已。”

颜汐浅闷闷的在他掌心轻轻打了一拳,哽咽着说:“别说了,讨厌。”

少年有些惊诧,垂眸看她,“阿浅,你哭了吗?”

颜汐浅把头埋得低低的,推着他肩膀,道:“别看我,丢死人了。”

卿晏辞有点愧疚,“对不起,非要说这个。”

她脑袋摇了摇,抬起头来,红着眼尾看他,“不怪你,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你一直这么喜欢我,我却到现在才知道。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百年,我都不敢想象,你是怎么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

“尤其是……尤其是我对你……对你一点也不好,我……我还总是欺负你,支使你,还不准你……不准你屯胡萝卜……”

说着说着,颜汐浅的声音越发哽咽,眼泪也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事实上,她不想哭的,也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可是……控制不住!

卿晏辞也慌了神,以免给他擦着眼泪,一面安慰,“没关系的,阿浅,没关系的,你别哭了,你现在对我有一点点喜欢,我已经很满足了。别哭了,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颜汐浅哭得更凶了。

她之前还别别扭扭的不肯承认喜欢他,说只有一点点,他都记得这么清楚。

是以,她越发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颜汐浅一面哭,一面解释:“不是,不是一点点,我……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

瞧着她哭得满脸泪珠儿,嘴里说着好喜欢。

一时间,卿晏辞有点不知道该心疼还是欣喜。

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颜汐浅打着哭嗝抱着他亲了一口,在他耳边说:“我好喜欢你。”

卿晏辞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本能的给她擦眼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哭了。”

颜汐浅吸了吸鼻子,有点失落,道:“是我娘亲说的,不能表现得太喜欢……太喜欢男人,不然的话,他就不珍惜了。”

“嗯。”

“我只是第一次喜欢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我做的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

“嗯。”

她情绪如此激动,可对方却心如止水,颜汐浅有点不高兴,“你怎么这么冷静?”

卿晏辞愣了下,小声问:“要我跟你一起哭吗?”

颜汐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鼻涕都流出来了。

她赶紧捂住鼻子,难为情道:“给我条帕子,流鼻涕了。”

少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递给她。

颜汐浅一只手裹在被子里,一只手捂着鼻子,有点不知所措。

“我帮你擦?”卿晏辞提议。

颜汐浅连忙道:“我不要!你……你把眼睛闭上,不准看我。”

“好。”

颜汐浅抬眸确认他闭着眼,这才从他手里把帕子拿过来。

可要擤鼻涕的时候,又道:“别睁眼,捂着耳朵。”

卿晏辞倒也如她所愿,又捂住耳朵。

颜汐浅这才放心大胆的擤了鼻涕,松了口气。

她看着脏兮兮的帕子,嫌弃的丢到地上。

“好了。”她说。

少年睁开眼睛,瞧见了那条被揉成一团的帕子,弯腰想捡起来。

颜汐浅立刻嚷起来,“别捡,很脏,不要了。”

少年顿了顿,直起腰来,道:“好。”

恍然间,颜汐浅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刚刚,还是能听到对不对?”

她说好了之后,他就听到了,所以,捂耳朵根本没有用吧?

卿晏辞低声道:“生气了吗?”

颜汐浅闷闷地说:“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丢脸。我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少年笑了笑,把她抱的更紧了几分,“不丢脸,阿浅做什么都不丢脸,我都喜欢。”

颜汐浅红着一双眼睛仰头看他,“真的吗?不会觉得我跌落神坛,很普通吗?”

卿晏辞摇摇头,“阿浅一点也不普通,谁都比不过,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话哄得颜汐浅高兴,也就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

一刻钟后,颜君澜掀开营帐的帐幔,瞧见卿晏辞坐在屋里,桌子上的水母云灯照的他十分柔和。

卿晏辞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颜君澜走近,这才瞧见颜汐浅裹着被子靠在卿晏辞怀里睡得香甜。

他声音压得极低,“阿姐睡着了?”

卿晏辞点一点头,“她太累了,让她好好睡吧!”

颜君澜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他转身要走,可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卿晏辞,坦然地问:“晏辞上神,你喜欢我阿姐吗?”

“当然。”

这两个字回答得很快,像是刻在骨头上,长在血肉里似的,不需要思考便可以给出答案。

颜君澜又问:“那……为什么不和我阿姐一起去?你明明……也很担心她的吧?难道说,你出了什么事吗?”

卿晏辞有点惊讶于颜君澜的洞察力。

大约从上次颜君澜想要抓他的时候,颜汐浅反应那么大,颜君澜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吧!

既然已经被他猜到了,卿晏辞也不想隐瞒,“我现在没有能力保护她。”

颜君澜的眸子有些灰暗,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掺杂其中。

良久,他才道:“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姐夫你能一直守着阿姐。”

他这话说得很认真,认真到让卿晏辞心里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你想做什么?”

颜君澜没有回答,只是说:“姐夫只需要看着阿姐就好。”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卿晏辞看着那人离开掀动的帐幔还在不停波动,心里有些忐忑。

次日天明,鲛人族便炸开了锅。

海蛇族的守卫在一夜的安睡之后,便知晓大事不妙。

等到众人前来查看族长长子的情况时,瞧见的便是一个侍女打扮的女人被毛笔贯穿了舌头,而长子则倒在血泊之中,俨然没了气息。

那女人昏死了过去,可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枚刺入长子喉间的发簪。

守卫们纷纷慌了神,请求领队主持大局。

领队临危不乱的探了探长子的鼻息,摇了摇头。

尸体已经冰冷了,看样子应该是昨晚丧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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