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汉亡于何处,势猛如破竹下
早已搭上箭矢的兵卒们，闻得这声惨呼，便不再犹豫，纷纷挽弓如满月，密集的箭矢交织成箭雨，射向发出惨呼之处。
随着惨呼声连续传来，密林中马蹄声骤然响起。
赵旻放下弓箭，提起长枪，高喝道：“诸位儿郎，随我冲！”
赵旻的目的，便是将伏兵赶出密林。
只要正面作战，即便敌军有一曲五百人，凭借赵旻之勇、重骑兵的凿穿战术，赵旻这一队五十余重骑，也能将敌军打到溃不成军。
随着赵旻下令冲锋，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赵旻的精锐重骑便与从密林中匆匆冲出的敌军，狠狠撞到一起。
赵旻眼睛不由得再次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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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彪伏兵的衣甲，赫然是东汉朝廷制式，也就是赵旻的中军制式！
乍一看去，这两彪军马，似乎在起内讧。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呵呵，有点儿意思。
赵旻心中念头虽纷至沓来，但其人的口和手却丝毫不含糊。
其人高喝：“挺起长枪，凿穿！”
同时，其人也同样挺起长枪，一马当先撞向对面那彪骑兵。
赵旻借着强大的动能，以长枪左刺右搠，带起一片片血花之余，其人也暗暗观察着敌军情况。
这彪骑兵，足有近两屯两百人…
若非蓄谋已久，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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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丝毫不慌，率己方重骑，结成牡阵，也就是锥形阵，由赵旻亲自做锥锋，如快刀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凿穿了敌军阵势。
凿穿敌军之后，这队训练有素、精锐无比的骑兵主动后队变前队，赵旻直插而上，继续做锥锋，复又凿穿了敌军。
两次凿穿之后，本就仓促迎战的敌军，阵势已然大乱。
而且，两次凿穿下来，赵旻这队重骑，给敌军造成了至少五六十人的伤亡。
此刻敌军士气低落至极；赵旻这队重骑却士气如虹。
惯于痛打落水狗的赵旻，焉能放过如此良机？
第三次凿穿敌军后，趁敌军阵势散乱，赵旻挂好长枪，取出弓箭，高喝道：“放箭！”
敌军当然不可能放任赵旻将己方当成靶子，于是乎…
士气崩沮之下，敌军四散奔逃。
在地上呻吟的伤兵，忍痛抽出佩刀自尽，显而易见，他们都是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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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扬起手，阻止自己亲卫追敌，其人觑准敌军一名疑似将领之人，将手中强弓拉成满月，“嗖”的一声，劲箭瞬间便正中那人胯下之马的颈部。
马儿悲嘶一声，跑了两步后便倒在地上。
赵旻指着站起身亡命奔逃的那人，对亲卫队长道。
“速速绑缚其人！”
少顷，在七八名重骑围阻之下，那人被五花大绑，带到赵旻马前。
马上的赵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淡淡问道。
“尔乃刺客之首领乎？”
那人愤愤然向赵旻吐了口血痰，却一言不发。
赵旻轻易躲过，冷笑道：“尔等受何人指使？”
那人愤然骂道：“赵从文！狗贼也！尔使诡计致某主奉孝公赴义，某恨不能生啖尔血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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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眯起眼睛。
此人说的，是一口地道颖川话，口音与荀彧、荀攸别无二致。
“尔乃郭奉孝之客？”
那人昂然道：“正是！向者，某等欲行刺孙伯符，却为尔所阻，此番尔识破某等伏兵之计，某等惟死而已，却又有何惧？”
看样子，此人是郭嘉部曲，为故主报仇而来。
好一个忠义之士…
然则…
赵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然则，尔等为何知我将至此地？”
那人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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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从文，尔自作多情，误以为曹氏皆归心于尔，呸！某等之所以在此设伏，皆因曹文烈相告之故也！”
曹文烈，便是辗转千里找到曹操的曹休。
因此事，曹操称其为“千里驹”。
当然，真相是曹操的大侄子曹休为了北归，竟然需要隐姓埋名，从荆州绕道折返，而不敢直接向西北归。
所以，曹操不是说曹休才能如同千里马（曹休彼时尚未成年），而是说曹休“很会逃跑”，流浪千里都没被仇家杀掉。
真相委实不能扒，因为真相便如皮革一般，光鲜亮丽的背面…往往丑陋无比！
言归正传。
赵旻此番到谯县，确实未曾见到曹真、曹休、夏侯尚、夏侯楙等一众小辈儿。
赵旻因收了曹彰、曹植为徒，辈分已经被提到与曹仁兄弟同辈。
虽然夏侯尚、曹真年龄比赵旻还大，曹休实则与赵旻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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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本以为，这些小辈儿们是担心尴尬，所以故意躲起来不见自己。
如今看来…
赵旻指着那“忠义之士”，不由得大笑起来。
“一派胡言！尔绝非郭奉孝之客也！”
那亲卫队长虽然早已习惯自己跟不上自家少君思路，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少君，此人非郭奉孝之客？”
赵旻笑得直不起腰。
“尔姓顾，亦或姓陆？”
那人神色微微一变。
一直在观察那人的赵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其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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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伯言实乃狗贼也！来人，看紧其人！待我等与吴侯汇合后，我再与吴郡陆氏对质不迟。”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操作。不言而喻，这背后，必然是陆逊在捣鬼。
郭嘉部曲？
郭嘉不修私德、生活糜烂，又仅为曹操谋士而无官职，何来粮帛养部曲！
若郭嘉有部曲，他为何不亲自派部曲刺杀孙策？反而假手于人？
见那“忠义之士”被破布堵住嘴、绑缚结实，赵旻令两名亲卫尽速将其人押回营地，并令那两名亲卫传令于刘晔：
令其速速整顿出一部骑兵，令颜良、徐晃率兵猛攻平阿城！
赵旻本人也不再怠慢。
这些刺客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在此设伏，便足以说明一切。
“诸儿郎听令！随我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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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的亲卫，已对自家少君生出盲目的信心，所以即便他们仅有五十余骑，却也毫不犹豫地随赵旻向平阿城疾驰而去。
果然…
平阿城虽坚固，然而此刻其城门大开，士民们正进出城门。
赵旻高喝一声：“某乃大汉卫将军也，今求见平阿长！”
随后，其人便率重骑兵，径直向平阿县衙署方向疾驰。
守门的兵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待其人反应过来时，一队骑兵早已驰远。
于是乎，在晨曦之中，赵旻率骑兵撞开平阿县衙署大门，冲入其中将那平阿长一把揪起，牢牢绑缚。
那可怜的平阿长，被绑缚时仍一脸懵逼。
赵旻亮出自己的金印紫绶，冷冷道：“某乃大汉卫将军赵从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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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阿长登时打了个激灵。
“卫…卫…卫将军！卫将军应在龙亢县，何以至此？”
“休得废话！尔乃汉臣，何故助贼造反？”
赵旻“呛啷”一声拔剑出鞘，以剑锋指着其人冷冷道。
那平阿长如梦初醒一般，“扑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卫将军饶命！某实情非得已耳！”
赵旻兀自冷笑不休。
“求饶？好办！大开城门，以迎王师！”
半个时辰后，随着兵卒们接管城防，平阿县城头，插上了赵旻的卫将军大纛。
赵旻留徐盛、步骘屯驻于平阿城，负责防守及调拨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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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休整一日后，初九卯时向寿春进发。
由于有迷途知返、戴罪立功的平阿长出面，赵旻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两日，便兵临寿春城下。
此时，无论东路的孙策、陈登，还是西路的李典，均未抵达。
赵旻有心等这两路军。怎奈何…
今日已是十月初十，赵旻若不急攻，则势必不能在十月十六抵达丹徒。
万般无奈之下，赵旻只好第一时间架起云梯车、冲车、井阑车等攻城器械，令兵卒结阵，强攻寿春城。
【作者题外话】：虽然未找到可考之明证，但云某始终认为，孙策之死，蹊跷之处甚多。
所以，借本书来还原一下当时场景。
以孙策之勇，刺客若仅三人，恐怕不会成功得手。看书喇
平阿县上下，未曾预料到赵旻会连夜赶来，所以根本没来及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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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上一章，继续为您说。
初平元年（西历190）是关东兵起的第一年，按理也应是最精彩纷呈的一年。
但曹操在该年的记载却零散且跳跃。
荥阳惨败之后便不见于史书，直到募兵归来，进屯河内。
考虑到曹操自酸枣（张邈等人驻地）离去，却投奔河内（袁绍驻地），可知是有意脱离张邈，意在投奔袁绍。
（董）卓留屯洛阳，遂焚宫室。是时（袁）绍屯河内。邈、岱、瑁、遗屯酸枣。--《魏书武帝纪》
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惇等诣扬州募兵……复收兵得千馀人，进屯河内。--《魏书武帝纪》
因此，所谓的“南下募兵”，实际也带着明显的政治目的：
即替新主子（袁绍）游说江南军阀，做武装串联。
从陈温、周氏兄弟后续的政治立场上看，曹操的活动无疑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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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也是陈琳《檄文》中“鹰犬之才、爪牙可用”的隐喻。
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袁绍）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方收罗英雄，弃瑕录用，故遂与（曹）操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为袁绍檄豫州》
因为按《檄文》的时间线，此时尚在东郡之战（191）之前，曹操替袁绍立的功劳，恐怕就是在扬州的“合纵连横”。
中原、河北的土地如此广阔，曹操却舍近求远，跑去千里之外的扬州募兵，可知背后必有隐情。
至于曹操脱离酸枣的直接原因，便是惨败荥阳，败光张邈等人的“天使投资”，因此遭到鄙视，不得不改换门庭。
换言之，荥阳之战（190）的胜败，促成了袁曹合纵，从而引发了历史的转折。
徐荣在无意间推倒了历史的多米诺骨牌，引爆蝴蝶效应，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徐荣，一个出身幽州（玄菟）、仕宦凉州（董卓）、在司隶（荥阳）打败了自兖州（陈留酸枣）而来的豫州军阀（曹操），最终掀起了汉末群雄的重新洗牌，奠定了三国争霸的伟大局面。
呵呵，试问，这是怎样的一种鬼斧神工？
然而，问题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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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走投无路到何等境况，以至于不得不投奔袁绍呢？
那便是上一章已提过的，曹氏、夏侯氏的悲惨遭遇。
究其原因，是在董卓上洛，曹操起兵之后，谯沛曹氏，实际成了甲级通缉犯，甚至时刻处在被灭门的危机下。
读《魏书九诸夏侯曹传》，里面所有登场的宗室和连襟儿，除最早跟随曹操起兵的夏侯惇和曹洪，其余人物登场位置都不在谯沛老家。
而曹魏建国后，曹氏、夏侯氏掌兵者，比例高而人数少。
究其原因，恐怕绝大多数宗室，早已在曹操起兵之初，即遭灭门，如曹邵一般。
这也是曹操惊叹曹休转行千里、成功会师而未死于半途（吾家千里驹）的原因所在。
所以，咱们来看曹操的“替死鬼”曹邵。
曹邵的相关记载有限。
不过他是大将军曹真的父亲，曹爽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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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邵的经历，能更加生动反映谯沛曹氏在老家的凄凉光景；
同时，这也可解释曹休部分，宗族改易姓名，散去乡里的缘故。
豫州刺史黄琬，后将军袁术，四处追杀曹操。
危急时刻，曹邵挺身而出，大呼：我乃曹孟德也。旋即…扑街。
太祖兴义兵。（曹）邵募徒众，从太祖周旋。
时豫州刺史黄琬欲害太祖，太祖避之、而邵独遇害。--《魏书》王沈版
寇问太祖所在，（曹邵）答云：“我是也。”遂害之。--《魏略》
曹操追思曹邵救命恩情，收养其遗孤曹真为子，使与曹丕周旋。
曹真、曹爽父子，也因此权倾天下。
而曹邵替曹操赴死，足可见曹氏仇家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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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沈、鱼豢、陈寿修国史，秉承为尊者讳的缘故，无法直书明言。
他们总不能写：
“东汉末年，曹操造反，连累老家亲戚全被杀了。”
如此，恐怕这些笔杆子的阳寿也就到头了。
也因此，陈寿给裴松之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刘宋朝裴松之（372-451）为《三国志》做注时，似乎也不敢明言其始末者，大概与刘宋开国皇帝刘裕有关。
宋武帝刘寄奴，一生有七子十女。
以年龄考证，刘裕长子竟是其四十三岁时所生。
用古代早婚早育传统（男子二十弱冠，女子十五及笄）来看，简直骇人听闻。
刘裕如曹操一样，也是个靠“挟天子以令诸侯”起家的枭雄。
塔读@ 注意：“挟天子”难听，换成高大上、伟光正的“勤王”也行。 反正这两个行业干到后期，区别都不大。 刘裕一生有七子十女，足见其生育功能旺盛。 宋武帝出身寒微，北府军开局，壮年时靠军功发家。 然则刘寄奴穷归穷，断没穷到娶不起媳妇的程度。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刘裕可能遭遇过宗族子嗣被诛杀的惨剧，导致其“长子”竟是其四十三岁所生。 裴松之活跃时间，恰恰是刘裕三子刘义隆（即宋文帝）统治时期。 裴松之读史着史，见惯史书中的权谋鲜血。 所以，裴先生决不敢直言刘裕生子年龄问题。 因为这种事儿背后牵涉太广，利益太深，属于秽史范畴。 塔读@ 以此逻辑推断，裴松之也不会明言曹操起兵时害死老家一众亲戚的故事； 因为这属于“含沙射影”，与裴松之当朝环境太过相似。生命诚可贵，且行且珍惜。 综上，袁绍是曹操的贵人不假。 但通过曹操这悲惨的争霸开局可知，曹操之所以奠定曹魏基业，更重要的，还是依靠自身强大的能力，以及其人百折不挠、筚路蓝缕的奋斗。 这里再强调一句：曹操这开局两个心腹、亲戚险些死光光的开局，是天选之子吗？ 好吧，袁绍大力扶持其人…也算一点儿吧。 然则，刘备与曹操经历相似，能力却终不如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