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正旦风雨动,月圆灯终
赵旻匆匆写就谢罪书，交给伏完、刘艾和荀彧并送走三人后，大手再次一挥。
“我等继续包饺子！”
程昱冷冷一哼：“此番便宜刘协也！”
显而易见，赵旻递上这个大台阶后，刘协一定会装模作样地自责一番。
其后，以荀彧为首的尚书台、宗正刘艾等人再引导一下舆论，此事便可由危机公关，变为君臣相得的一段佳话。
确实便宜了刘协！
是以，张绣颇为不值。
“阿旻，如此昏君，某等何必再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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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心道：老丈人您有所不知，刘协暂时还不能丢皇位！
刘协确实还不能丢皇位，因为伏寿第一胎不能保证是儿子。
步练师终归只是贵人，就算步练师生子，也只是庶出皇子，其地位先天不足。
而且，从历史上步练师长期霸占江东后宫，却仅有两女来看，赵旻认为步练师第一胎生女的概率极高。
综上，此时刘协不能下台。
这些话，赵旻当然不能与任何人说。
于是赵旻叹道：“大人，来年某等需东征西讨，暂不可节外生枝也。退一步海阔天空，此事就此作罢。
待下一个正旦时，若刘协依然如此，旻必废其人而另立新君！”
卫府上下对此皆深以为然。
始终憋着火的臧霸、陈登二人不约而同地沉声道：“主公，刘协既已对主公起杀心，主公便不可养虎贻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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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
衣带诏事件至今还不满一年。
董昭摇头道：“不然。宣高，元龙，主公尊奉天子、善待汉臣、恪守臣道、兴汉室威望，非曹孟德可比也。
反观刘协，其人一而再、再而三失天子之义，已寒天下士人之心！刘氏宗亲何其多也，何况先灵帝本已非先桓帝嫡子。
故刘协若失德，尚有众多宗室子弟可立。综上所述，经此一事，刘协必不敢再任性妄为，否则其人皇位必将不保也！”
贾诩捋须冷笑。
“诸公不必担忧，此事过后，刘协除光禄勋、宗正、文若等寥寥二三子外，恐再难与其余外臣相见。
且孔文举必将贬为闲职，甚或将为文若勒令禁足。何况诸侯使臣必会将此详情转达其主，如此一来，试问尚有何人敢涉足此浑水乎？”
贾诩之言极有道理。
经过上次之事后，马腾便未再遣使臣进京，其人只是嘱咐张既，请张既托满宠为马腾带来朝贡之礼、并代其人表达朝贺之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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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歆、刘晔、陈矫、鲁肃、诸葛瑾、严畯、步骘、耿纪、徐庶等赵旻心腹纷纷出言。
卫府智囊团你一言我一语，将此事带来的后果分析得明明白白。
最后，荀攸总结。
“主公，此番刘协恐仍不得不公开罪己，其人近一两年必不足为患，然其人终为主公隐忧，主公不可不慎也。”
刘协在不停地疯狂作死之下，终于成功地使自己众叛亲离。
因袁绍始终对刘协虎视眈眈之故，便连荀彧，如今也对刘协烦不胜烦。
荀彧终归要为颖川士族负责。
袁绍一旦有足够理由兴废立之事，将会对颖川士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不管袁绍立哪位河北藩王子弟为帝，河北士族必然将水涨船高，同时，颖川郡一旦失去帝都这一重要政治地位…
颖川士族、乃至南阳士族不骂死荀彧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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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刘协今后恐怕只能在宫城活动，且再也见不到外臣。
赵旻长出了一口气。
卫府上下全体，在分析出刘协的悲惨结局后，念头登时通达。
于是众人热闹无比、其乐融融地包饺子、吃饺子。
饭后，赵旻取出围棋、象棋、沙盘，甚至取出一块由前秦奇女子苏蕙原创的璇玑图，与一众谋士、武将、以及汉末奇女子蔡琰一起，做起各种游戏。
蔡琰见到璇玑图，美眸果然一亮。
其人毫不客气地将璇玑图夺走，兴致勃勃地与赵云玩起了做诗游戏。
荀攸、诸葛瑾、严畯这三名才士见猎心喜，兴致勃勃地当起了电灯泡。
众人还将书法家钟繇喊了过来，请其人负责书写并记录众人组成的诗词。
赵旻则喊来满宠、贾诩、臧霸、陈登、刘晔、徐庶，以及一众武将，摆弄沙盘，大家一起玩古代版的即时战略桌面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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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则或下围棋，或下象棋，这一夜，卫府喧嚣达旦、热闹非凡。
璇玑图的七百九十五首诗，在蔡琰领导、群体智慧加持下全部做出。
这些文士成就感爆棚。
只是可怜了不停书写的钟繇一人。
玩沙盘的众谋士、武将们，则在半起哄、半讨论的欢快气氛中，借着摆放沙盘、预估敌军动向，制订出多种针对凉州、汉中的作战方案。
可谓游戏、议事两不误。
于是，是夜，在短暂的不愉快过后，卫府可谓皆大欢喜。
正旦当日，包括伏完、刘艾在内的卫府全体，以及众诸侯使臣皆未参加天子郊祀。
众人以此向刘协表达抗议。
这也标志着，汉廷与卫府彻底割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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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遣亲军司马前来禀报，称此次郊祀，刘协全程脸色铁青。
盖因除尚书台寥寥七八人、许都令桓典外，再无其他官员参加郊祀。
就连太尉杨彪，都以腿脚不便为由，拒绝参加郊祀大典。
为此，刘协中午都未再宣布赐宴。
此事不足为奇。
衣带诏事件至今还不满一年，刘协昨夜又已与赵旻彻底撕破脸，谁还敢冒着得罪赵旻的生命危险参加郊祀？
除交趾刺史部使臣之外，诸侯使臣们同时于正旦清晨离去。
他们再待下去只会左右为难，不如尽早归去。
于是乎，从正月初一，也就是正旦，到正月初八，卫府上下便自娱自乐。
赵旻先后组织了舌战、诗词、书法、箭术、骑术、马战等精彩竞赛，同时各种美食如流水般不绝奉上，倒也使各地臣属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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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关于建安六年的各项议程也没未耽误。
至初九时，议事完毕，臧霸陈登二人返回徐州；满宠、徐庶、孟建三人赶往关中；华歆返回谯县；卫旌、李典返回汝南……
当然，不管是谁，都满载美食、纸张、书卷、美酒而归。
赵旻已经向众人保证，从正月十六开始，匠人们将陆续抵达众人辖区，于当地兴建腐植酸肥作坊。
初十开始，卫府便渐渐恢复到正常办公状态中。
冷战十日后，杨老头儿派杨樱月到卫府，算是给赵旻递上台阶。
于是乎，初十当晚，赵旻便回到杨府中的自家小院中。
赵旻通过杨彪，向刘协隔空传话：
此次就此作罢。若刘协再有下次，赵旻必与袁绍、孙策、刘表…等人联合，自宗室优秀子弟中挑选合适人选，改立其人为帝！
至此，牢牢控制住四州半之地、外加南阳上党二郡的赵旻羽翼已丰，杨彪、荀彧等士族代表，已渐渐无力压制赵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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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连袁绍，此时也绝不敢轻捋赵旻虎须。
士族与天子共治天下的固有格局，其根基已开始出现动摇。
正月十五转瞬即至。
赵旻与杨樱月夫妇二人，赵云、蔡琰二人，以及卫府众人，在亲卫护卫之下，游街赏花灯。
自知亏欠杨樱月良多的赵旻，执着佳人柔荑，绞尽脑汁哄佳人开心。
见佳人俏脸因兴奋而变得通红诱人，赵旻再次高歌一曲。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杨大美女一对美眸亮晶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阿旻！此诗甚妙，随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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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璇玑图的原创者，是前秦才女苏蕙苏若兰。
建安六年，也就是西历201年，赵旻的主要规划和任务，是新政。
有酒局，思路混乱，本章简单说一说吧。
以下为酒局间歇手机手打，若有错字勿怪。
从史料描述看，袁术对宗族遭到夷灭似乎并不在意，甚至主动替刘协开脱，称其人“圣主聪叡，有周成之质”。
当然，这特娘的纯属扯犊子！
因为袁术没几年就自己称帝了！！
（袁）术答曰：“圣主（刘协）聪叡，有周成之质。贼（董）卓因危乱之际，威服百寮，此乃汉家小厄之会。”--韦曜《吴书》
显而易见，针对宗族夷灭一事，袁术的反应远不如袁绍激烈。
这当然存在客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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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于扶罗，中平五年立。国人杀其父者遂畔，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于夫罗）抄掠无利，而兵遂挫伤。复欲归国，国人不受，乃止河东。--《后汉书南匈奴传》
如果此处的“匈奴”泛指毗邻幽州的北狄群落，也不合逻辑。
因为刘虞在幽州牧任上多次出兵镇压乌桓叛军，还设计杀害了乌桓军的盟友张纯。
显而易见，双方是死敌！
四年，（张）纯等遂与乌桓大人共连盟，攻蓟下……（刘虞）设赏购（张）举、（张）纯。举、纯走出塞，余皆降散。纯为其客王政所杀，送首诣虞。--《后汉书刘虞传》
不难看出，刘虞不仅善于经营形象，也具备一定的政治手腕，并不是纯粹的腐儒。
方诗铭先生在《割据幽州的公孙瓒》一文中，将刘虞视作“企图兼并幽州的武装割据势力”，完全符合实际情况。
从某种角度看，后来崛起的枭雄刘备，在形象经营方面，与刘虞存在极多相似之处。
二人都礼贤下士、谦恭谨慎，擅长笼络人心。
刘虞“绥抚荒余，以蔬俭率下”（见《后汉书刘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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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内丰财施，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见狗贼王沈《魏书》）。
刘虞在拒绝拥立时自诩“奔匈奴以自绝”（见韦曜《吴书》）；
刘备在阻挠孙权伐蜀时也自称“放发归山林”（见《蜀书先主传》），可谓如出一辙。
只可惜刘虞并不具备刘备的军事才干，临阵之际甚至因为“爱人庐舍，敕不听焚烧”等迂腐理由而延误战机，最终导致全军覆没，本人也被公孙瓒诬杀。
刘备刘帮主却多次硬碰硬，最终成就一番帝业。
（刘）虞兵不习战，又爱人庐舍，敕不听焚烧，急攻围不下。（公孙）瓒乃简募锐士数百人，因风纵火，直冲突之。--《后汉书刘虞传》
有鉴于此，刘虞在汉末乱世中早早谢幕，没能更进一步，这也是他的致命缺陷，即囿于名望而裹足不前。
然而不得不承认，刘虞的名望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他的死期。
因为公孙瓒擒获刘虞之后，最初竟不敢加以鞭杖，还被迫违心地令刘虞继续“领（幽）州文书”，扶持对方做傀儡。
直到汉廷使者到来，公孙瓒才借口刘虞阴怀异志（曾参与袁绍谋立）而将之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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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执虞并妻、子还蓟，犹使（刘虞）领（幽）州文书。会天子遣使者段训增虞封邑……瓒乃诬虞前与袁绍等欲称尊号，胁（段）训斩（刘）虞于蓟市。--《后汉书刘虞传》
这特娘的还是扯犊子。
公孙瓒屁股一点儿也不比刘虞干净！
东汉末年，地方叛乱割据乃至僭号称帝之事不胜枚举。
幽州的张举、益州的马相、徐州的阙宣、扬州的许昌等人均曾自称天子。
甚至连“四世三公”出身的袁术也抛弃名节，悍然僭号，令人眼花缭乱。
（张）举称“天子”，（张）纯称“弥天将军安定王”，移书州郡，云举当代汉，告天子避位，敕公卿奉迎。--《后汉书刘虞传》
会稽妖贼许昌起于句章，自称阳明皇帝，与其子韶扇动诸县，众以万数。--《吴书孙破虏传》
马相自称“天子”，众至十余万人，遣兵破巴郡，杀郡守赵部。--《后汉书刘焉传》
在诸多野心家中，亦不乏借拥立宗室而营建家门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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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帝时有冀州刺史王芬谋立合肥侯；
其中涉及袁绍、曹操，刘备被躺枪，结果其人鞭杀督邮后开启了传奇人生…
献帝时又有渤海太守袁绍谋立幽州牧刘虞。
其中同样有曹操参与，刘备因此事寒了心，离开了师兄公孙瓒，走向了更宽阔的历史舞台。
客观评价，这种扶持傀儡的手段，比起自立为帝，明显要高明许多。
同时，也使刘备逐渐成长为一方大诸侯。
刘备雄踞徐州之时，确实算得上大诸侯。
冀州刺史王芬、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灵帝，立合肥侯。--《魏书武帝纪》
王芬作为这一理念的先行者，未及起事即告失败；
袁绍作为这一理念的后继者，实践过程亦颇多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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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未能成功拥立新君，便只好假借刘虞“录尚书事”的名目“承制封拜”，自娱自乐。
从吕布“轻傲袁绍诸将”的记载看，承制封拜的效果也不甚理想。
（袁）绍等复劝（刘）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虞又不听。--《魏书公孙瓒传》
（吕）布自以有功于袁氏，轻傲（袁）绍下诸将，以为擅相署置，不足贵也。--《英雄记》
呵呵，戏剧性的结局就这么华丽丽地出现了！
始终参与这些历史事件的曹操，或许因为其人做出了完美总结之故……
总之，曹操最终继承并发展了王芬、袁绍等人的政治理念，借扶持傀儡皇帝而实现个人抱负。
或者可以说，曹操完成了一次完美犯罪。
曹魏代汉，是史籍记载最详细、最全面、也是最和平的一次禅让。
刘协禅让后并未被杀，反倒熬死了孝子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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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率先实践的袁绍，其人未能获得预想中的皇权优势，最终黯然谢幕，徒为他人做嫁衣。
唉！
时也！命也！运也！
咱们不妨试想一下：
袁绍的政治主张几乎与司马懿相同，都是对士族宽以济宽…
所以若换成袁绍成功上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天下或许不会有长达六十年的三足鼎立，但门阀一定会提前六十年出现！
相比而言，云某更喜欢曹操、刘备的霸道！
袁绍死后近五十年，曹爽、夏侯玄本有机会成功为曹魏延续国祚…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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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绕了一个圈圈？
士族最终，还是转变为了门阀！
唉！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