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旬日返姑臧,凉州收尾忙4
赵旻看向休屠王正欲开口，忽听门外有人高呼。
“少君！”
赵旻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坐在马腾身畔的赵贲。
显而易见，这声“少君”，并非出自赵贲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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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贲适时起身行礼。
“少君，外间似是二兄也。”
赵贲所谓“二兄”，便是老忠仆赵冉次子、赵甲胞弟赵虎。
赵旻神色微微一变。
“阿虎，速速进来！”
赵旻话音甫落，便见赵虎匆匆而入。
其人身畔，还跟着三名文士。
赵旻剑眉一扬，诧异问道。
“伯绪、子敬、德祖？你等何以至此？”
那三名文士，赫然正是桓阶、鲁肃和赵旻另一名大舅哥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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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含笑行礼后，桓阶开口道。
“主公，我等所以至此，皆因太尉、公仁先生、令君担心主公人力不足之故也。”
目前所谓的大汉朝廷，虽实际上是奉主上刘协、以从民望的卫府，但也并非仅有卫府一方势力，而是还有杨彪、尚书台两方。
杨彪代表忠汉的士大夫们；而实际上的丞相，也就是尚书令荀彧，则代表与卫府无间配合的尚书台。
这三方共同构建的朝廷，名义上虽是以卫府为主，但不代表其他两方没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杨彪除保皇权、维护汉室正统之外，还需考虑一众名门望族的家族利益。
这便是汉末，士大夫家族化的具象表现。
而尚书令荀彧，则要纯粹许多。
其人看似事事配合卫府当家人、卫将军赵旻，但实际上，荀彧早已为赵旻画好红线：
务必尊奉天子、不得行僭越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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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故，赵旻这个苟哥不但温良恭俭让，而且低调异常，即便是绿了刘协，其人也从不敢张扬。
就冲人家荀彧不停为自己献计献策，且战略眼光极为独到，赵旻也觉得自己苟得超值。
尽管苟哥一直对父子不能相认有些耿耿于怀。
但无论如何，赵旻收复凉州、益州，将大汉旗帜插上二关城头，又在凉州大力发展经济，极为符合朝廷中三方的整体利益。
短短一瞬间，赵旻这个苟哥便洞悉了杨彪、荀彧的心态。
杨老头儿虽不齿于从事商贾、百工这等“贱业”，但这个糟老头子…
其人不介意让自己亲儿子杨修出面居中斡旋，以尽早让其人培养名望，将来好继续做名门望族的话事人。
荀彧便没有那么多私心，其人只是担心苟哥人手不够，应付不过来罢了。
荀彧一向喜欢方正、聪慧又豪气的鲁肃，而不喜欢手段酷烈、行事有些阴恻恻的满宠。
所以荀彧希望鲁肃至凉州，纠正一下满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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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想法更简单：
桓阶熟悉荆州情况，有他在，赵旻与刘表谈判时便可更加主动。
刚好荀彧喜欢鲁肃，后者又是个大号的六边形战士，董昭这个老六便索性派鲁肃来凉州。
其人在送出顺水人情的同时，还能派出一名得力大将坐镇凉州，为明年赵旻重设西域都护府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如此一来，可谓皆大欢喜，董昭何乐而不为？
所以，杨修由杨彪派来负责协调各士族之间配合；鲁肃由荀彧、董昭二人派来，协助满宠坐镇凉州；
桓阶则是由董昭派来，协助赵旻攻江夏、为赵旻老丈人孙坚报仇。
一言蔽之，仅仅听到桓阶这番话，赵旻便已洞悉了全部前因后果。
赵旻暗自庆幸不已：
万幸老子一直苟，这才团结到了所有可团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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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老子暂且不认老子的亲儿女，便宜了刘协那贼厮鸟！
不提苟哥那得了便宜卖乖的卑鄙无耻心理…
荀攸闻言失笑起来。
“伯绪、子敬、德祖，你三人便如此空手而来？”
三人也笑了起来。
三人向荀攸作揖后，由鲁肃开口解释。
“公达先生勿忧，某等绝非空手而来。中原夏粟丰收后，老夫人遣商队、太尉及令君又备齐新式农具、新肥及良种，遣某三人送至凉州。”
杨修笑着作揖。
“诸君应已得知，今春耕种之粟，亩均产在十八斛以上，是故，主公威望益盛、诸郡夏税征收极为顺利，而今秋粮高粱皆已在耕种。”
桓阶笑着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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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有所不知，因今年冬小麦亩均产二十三斛、粟亩均产十八斛之故，主公设置之常平仓、义仓皆已满溢，令君按主公设想，新增之广惠仓，今积粮亦已颇丰也。”
常平仓、义仓皆为汉代所设。
前者的作用是平抑粮价，后者的作用是保证灾年无饿殍、饥馑。
至于广惠仓…
那是千年后宋仁宗赵祯所设的社会福利保障仓，用以接济鳏寡独孤、伤残人士等无依无靠者，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低保户和五保户。
广惠仓之所以被人诟病，并非这个制度有问题，而是因为执行这个制度的管理者严重贪腐！
东汉道德底线虽高，但也根本无法杜绝贪腐…
天杀的汉灵帝卖两千石太守，卖出来一大群贪官污吏。
所以，卫府、御史台、尚书台对这个广惠仓的管理极为严苛。
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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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因亩产断崖式提升之故，赵旻实际割据之地，不但老百姓的幸福指数直线上升，而且因主动屯田而被强制丈量清楚土地的士族豪强们，也怨言全无。
对老百姓而言，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对士族豪强而言，则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在场众人闻言哗然。
待问清楚徐、兖、豫、司隶四州，以及并州上党、荆州南阳、扬州九江等郡国的屯田、丰收情况后，堂内众人皆对赵旻赞叹、钦佩不已。
这终究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农耕社会，重农抑商才应该是常态。
包括刘璋、张鲁在内的众人在激动之下，纷纷围住桓阶、鲁肃和杨修三人。
便连马腾、马岱叔侄二人，以及休屠王、白马氐王雷定这两个胡人也不例外。
就连赵旻的部曲赵虎，也被董允、费祎这两个同龄人，以及曹彰、曹植两个半大小子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尤其曹彰、曹植二人，恨不得当场认恩师赵旻为父。
香妹子大大方方地看向爱郎，一对极大且水汪汪的美目中，带着毫不遮掩的迷恋与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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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异垂下螓首，以贝齿轻咬樱唇，其人美眸中…
满是黯然神伤。
赵昂急欲问明增产之事，一时间倒也未注意到自己未婚妻的异样之处。
赵旻也未注意到王异的异样情愫，急欲安排妥当凉州收尾工作的赵旻，从人群中将休屠王叫了出来。
趁旁人不注意，且此地极为嘈杂之时，苟哥对休屠王道。
“休屠王，你暂且不必关心屯田之事，你以为，段坚壁此人如何？可否与你合作？”
段坚壁，便是段颎嫡子段垒。
赵旻着实看不上此能力平庸、毫无担当且颇有些自私自利之人。
难怪此人名不见经传。
休屠王对此不假思索：“回卫将军，俺以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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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屠王心念电转间复又道。
“卫将军，何不令赵伟章赵府君与段坚壁二人，于姑臧城共建工坊？卫将军，如此俺部族便可参与此事。且在俺等三方制衡之下，段坚壁决不敢肆意妄为。”
赵旻登时对休屠王刮目相看。
这好处绝不止休屠王所说的那几点。
若休屠各人参与建工坊，月氏、羌人和氐人便皆不敢再对姑臧城、河西四郡虎视眈眈。
人才啊！
于是赵旻欣然颔首。
“此计甚善！”
休屠王豪放一笑。
“卫将军谬赞，俺不过愚人千虑，偶有一得耳。然则，卫将军，此事尚有一点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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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昭烈甘皇后，大抵出自曹老板赐婚。
关于三位夫人，因之前单写过孙夫人系列，故篇不再涉及。
主要谈谈甘、糜、吴三位夫人。
甘氏是刘备侧室，刘禅生母。死后被追尊为“皇思夫人”和“昭烈皇后”。
甘氏记载极少，最值得注意之处、是甘氏与曹操同乡。
二人同出沛国。
甘氏是沛国沛县人，曹操是沛国谯县人。
先主甘皇后，沛人也。先主临豫州，住小沛，纳以为妾。--《蜀书四后妃传》
以“先主临豫州”纳甘氏为妾的背景，可知彼时当在兴平元年（194）至建安四年（199）。
如考虑到后主生于建安十二年（207），彼时刘备四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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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甘氏在荆州客居七年后，依然未过育龄。
随先主於荆州，产后主。--《蜀书四后妃传》
后主卒年六十有四，看《蜀书三》记载，罕有疾病。
可知生母绝非“迫近生育上限”的高龄产妇，而是“正当其时”的青年妇女。
现代女性绝经期大约在四十五岁上下，战乱频仍且医疗卫生落后的三国汉季，女性育龄恐怕会结束得更早。
由此，甘夫人嫁给刘备的时间绝不会是在兴平前后，而是在建安之后。
甘皇后本传仅有140字…
这比“因罪伏诛”的文昭甄皇后（280字）还简略，也就是曹叡老娘，这对母子的可怜伤心事，使云某伤心、唏嘘不已。
言归正传，作为蜀后主生母的传记，140字未免吝啬得令人疑惑。
云某在此大胆推测，甘氏实际是刘备降曹后（198），在备“数丧嫡室”的大背景下，被曹操“赐婚”的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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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曹刘一家，刘备以万余部曲归降，被曹氏表为汉廷左将军，冠绝诸将，无出其右。
（曹老板）表先主为左将军，礼之愈重，出则同舆，坐则同席。--《蜀书二先主传》
而甘氏作为曹操同乡，正是联姻笼络的绝佳工具。
注意：云某绝非物化女性，仅针对汉末三国的特殊环境而言。
这也能解释，为何甘氏随刘备南奔荆州，在十年后（207）依然能生育刘禅。
可推测其与备成婚时间相当晚，甚至很可能就在建安四年（199）。是年，曹刘合兵破斩吕布，而备随曹公入许。
这也能解释为何甘皇后本传“简略至极”。
因为确有“不得不隐晦”的理由。
糜夫人青年早逝，一无所出，故无传。
糜氏是东海豪族糜竺之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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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与备深相交结，是迎备牧徐州的佐命元勋。
糜氏嫁备，当在建安元年（196）。是年刘备与袁术战于石亭，而下邳为吕布劫夺。
备亡失妻子，糜竺借机献妹，复以金银财货提振士气。
先主转军广陵海西，竺於是进妹於先主为夫人，奴客二千，金银货币以助军资；于时困匮，赖此复振。--《蜀书八糜竺传》
考虑彼时（196）备在下邳的家小已经沦陷，故糜夫人成婚时，地位无疑是“续弦正室”。
可怪之处就在此。
糜夫人无传，甚至在后妃传中都不见提及。仅在《糜竺传》中一笔带过。《三国志》中竟仅见一次。
可能性有二。其一是糜芳叛逃东吴，故糜夫人受累无载；其二是糜夫人未及生育便早亡，故无可记载。
竺见待甚隆，甚至被慰以“兄弟罪不相及”，因此夫人并非被糜芳连累而失载。
芳为南郡太守，与关羽共事，而私好携贰，叛迎孙权，羽因覆败。竺面缚请罪，先主慰谕以兄弟罪不相及，崇待如初。--《蜀书八糜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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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糜夫人是青年早逝，因此无载。
由于糜夫人仅见其名、却无任何相关记录，故无法明确断定死亡时间。
但卒年亦不难推测。有两个可能节点。
下一章咱们继续说，云某要出去盯活儿…
韶华易逝，盼诸君生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