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不告而别

这日一早，厉倩辰时起身之后，便早早地来到了苏锦音的房门前，抬手敲门，谁知敲了半天竟无任何回应。厉倩顿觉不太对劲，暴力地撞开门后，在房间里四下转了一圈，连墙角落都没放过，偏偏就是不见苏锦音的人影。厉倩来到她的床榻前，伸手摸了摸被窝，早已凉透，显然人早就起床了。从被窝里抽出手，刚想转身去告知暝月，却无意瞟见了苏锦音遗落在枕头边的刻有‘锦’字的玉牌。拿起玉牌便要出门，又看到了平躺在圆桌上的纸张留言，厉倩匆匆扫了一眼，见是留给暝月的，便连带着玉牌和信纸一同带着，往归暝殿去了。半路上，厉倩碰到了辛玦，辛玦见她神色匆忙，询问之下，才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东西给我吧，我正好要去前殿找暝月，顺便问问，对于这样狠心的女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厉倩见他有些微恼，也不好跟他多做争执，便顺势将玉牌和信纸一并交予了他，自己返回后庭等消息去了。临走前，厉倩还不忘替苏锦音求情说道：“我相信苏姐姐不是狠心的人，殿主对她那么好，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苏姐姐是不会不告而别的。”辛玦也不好将话说得太绝，只回了一句：“但愿如此！”然后，拿着玉牌和信纸，愤愤然地离开了！来到前殿，辛玦本想进去，却无意间听到了里面暝月和厉修的谈话…厉修：“殿主，这是百晓阁最新查到的消息。”厉修将百晓阁送来的纸条递给了暝月，暝月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瞬间便脸色阴沉，眉头紧皱，眼神犀利。“璃人堂？”厉修点头，解释道：“璃人堂所有的一切都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它具体的位置，归属何人，组织成员几何，等等等等…此次若不是殿主吩咐要动用一切势力彻查殷漓，恐怕没有人会知晓他原来是璃人堂的人。之前少有人知的是，都以为璃人堂归属江湖组织新城的楚卫门下，但经过此次百晓阁的彻查，才知道原来璃人堂真正的幕后之主是当今的璃王殿下。璃人堂是璃王专门用来培养细作、收集情报的组织，数年来，从璃人堂出来的人已经渗透到了朝廷各部以及排得上名号的江湖组织之中，殷漓便是璃人堂安插在归暝殿的人。”暝月了然，“怪不得不曾有所耳闻，一个专门培养细作的地方，又怎会大张旗鼓地去宣扬，搞得人尽皆知呢！再加上璃王设立璃人堂的目的本不单纯，更是使得他只能将此等事在暗地里进行，若是一旦被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知道了，只怕是性命不保吧！”厉修：“既已知道了殷漓是璃王的人，可苏姑娘身为永宁侯府的掌上明珠，只不过是区区一介女子，他又为何要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此毒手呢？”暝月‘哼’地一声讥笑，然后回道：“南莫璃这样心机深沉的人，自然跟小锦无冤无仇，选在大婚之日行凶，针对的不过是烈王南无歇罢了，小锦…顶多算是代为受过！”厉修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璃王现在就开始对烈王动手了？难道说…他已经开始…”暝月微微摇了摇头，“朝廷的事我们知之甚少，也管不着，璃王到底是想弑君杀父，还是想手足相残，本殿没有兴趣。幸好小锦现在已经脱离了灾难的中心，此次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现在只希望她永远也不要记起从前的事，只一心留在归暝殿便好，如此，我倒也能护她一世周全。”厉修：“殿主对苏姑娘一往情深，只是不知道苏姑娘是否也能将心比心啊？”提起他和苏锦音的这份情谊，暝月忽然变得情绪有些低落起来，“日久见人心，小锦天性自由，不受拘束，如今这般倒也自由快乐！我也相信，等她玩够了，性子再沉稳些，终能接受我对她的心意，她说过，终有一天，她会和我一起生活到老的。”听他这样说，厉修也算是对殿主的感情归属有了一些些放心了。“那…殿主，殷漓的事…您看…？”暝月：“我说过，朝廷的事我不想多管，实际上，我巴不得南氏一族争得你死我活，也让他们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是最好不过了！”厉修点头，“属下明白了！”二人后面还有再说些什么，辛玦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带着那两样东西返回了自己的杏林苑…暝月知道苏锦音离开的消息时已是晚膳时分，原本忙碌了一天的暝月，来到后庭想要同苏锦音一同用膳，谁知却左右寻不见人，拉来厉倩一问，才知道她原来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厉倩将遇见辛玦以及将玉牌和信一同交给他的事说与了暝月，暝月二话不说，抬脚便急匆匆赶去了杏林苑。暝月很显然是带着怒气和怨气来的，到那儿的时候又看见辛玦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照旧搬弄着他的那些瓶瓶罐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此时，连语气里都透露着不善。“小锦离开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辛玦自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愤怒，但手上的活计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其实，今日一早我便已经去过归暝殿了，只不过那时你正在跟厉修谈论殷漓的事。”话说到这儿，辛玦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药瓶，转过头正对着他，继续说道：“暝月，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是无条件支持。我也知道你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为你陆氏一族平反昭雪，你痛恨宪宗，对于皇族内斗也乐见其成，可不管他们最后谁赢谁输，你陆家的冤屈仍旧不能大白天下。苏锦音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她也让你渐渐放下了仇恨，憧憬平凡的生活，若是她能陪你终老，你从此便忘却前仇，你们相濡以沫，携手白头，这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可现在呢？你整日为她费尽心思、瞻前顾后，换来的，还不是绝情寡义、不告而别！即便如此，你还是要为了她放弃你们陆氏一族的名誉吗？”暝月此时的内心分外煎熬，辛玦句句说得直戳他的心底，他却无言反驳。哀叹一声后，说出的话显得更为无力。“辛玦，你不懂！”辛玦却笑了，“呵！我是不懂，不懂为什么你们明明已经被伤害过一次，却宁死不改、不懂得悬崖勒马…难道非要等到为之付出性命才来后悔惋惜吗？”暝月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所映射出的含义，内心满是歉疚。“辛玦，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你想起了你的父母？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向你保证，你父母经历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在我和小锦的身上发生，小锦和你父…亲不一样，这点你很清楚。”辛玦也放软了口吻，“暝月，苏锦音虽然失忆了，但谁又能保证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她现在不告而别，自己一个人回了京城，难道不是因为她已经想起了什么？或者说，她不告诉任何人，便独自一人回京城，她对我们都有防备之心或是有事瞒着我们呢？”辛玦的话如醍醐灌顶般，暝月一下子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小锦留下的东西呢？”辛玦朝他右手边的桌子努了努嘴，暝月顺势看过去，果然看到苏锦音留下的玉牌和信纸正静静地躺在那儿。暝月急忙走过去，拿起信纸便阅览了起来，须臾后，信纸上除了苏锦音的感谢之言和道歉之意，关于她此次回京城的真正目的，只字未提！暝月失落地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块玉牌，眼神迷离且空洞…辛玦站在一旁，见他此番模样，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我早就说过，你对她掏心掏肺，她对你可未必，如今看来，这小妮子也只是把你当做救命恩人和朋友，是不是知交还另说呢！”暝月：“我也说过，小锦心思单纯，即便此次不告而别，当中也必有隐情，她对我的情谊到底是哪一种，我也心知肚明，我…现在还不想勉强她。”辛玦冷哼一声，“好人都是你来做，那我也只能做坏人了，她不想面对，我却偏偏要让她做出回应…你看着，等下次我见到她，我一定要让她给你一个交代，否则，真的等到她将一切都想起来，你怕是只能孤独终老了！”暝月却不想让他这么做…“辛玦，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别插手了！想想昨晚她对我说的那番话，我总觉得小锦似有未完成的事需要解决，也许这也是她不告而别的原因。我会给她时间，既然知道她回了京城，想找到她也就不难了，明日一早我便进京，一方面在暗中保护她、助她一臂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阻止她碰到永宁侯府和烈王府以及之前的熟人。”辛玦总算认同地点了点头，“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不过…我要陪你一同进京。”暝月刚想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语，说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好’字！两人相视一笑，皆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