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与火之歌
“第二百个！”
伊芙琳把最后一个高燃弹的魔法阵也扔进了身边的箱子里。
复制魔法阵是个枯燥的过程，不过现在工作已经结束了。
换作以往，伊芙琳会毫不犹豫地跑到罗曼的房间请功，但罗曼已经出海三天了，还没有任何要回来的迹象。
这让她有些担忧。
伊芙琳叹了口气后靠在了窗边，看着远处的景色。
不知不觉，又是一次日暮，明天就是第四天了。
农民们已经挖好了蓄水池，昨天的一场大雨让种植工作得以顺利展开，恒霜人原本就种植水稻，所以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矮人工坊的烟囱也在片刻不停地冒着浓烟，每两天都有三门火炮被运到马文规划好的防线上。
捕鱼船总是满载而归，各种稀奇古怪的鱼虾蟹被端上了餐桌，这得益于雪莉调制的一种能够吸引鱼群的药剂。
一切都在按照罗曼的规划发展，在种完田后，农民的空闲时间也多了不少，不过他们立刻又被独眼老乔拉去搭建造船厂了。
伊芙琳弯下腰穿上了白色长袜和皮靴，她准备去找雪莉讨论一下魔纹的问题，对方的工作应该也完成了。
如果能写出一份实用的魔法阵，罗曼回来应该会很高兴吧。
罗曼现在的确很高兴，海鸥们在侦查了三天后，他终于在光幕上发现了断脊海贼团的船只。
船只的旗帜是一只连着脊椎的红色骷髅头，非常符合兽人的健康审美。
“让他们调整航向，提前装弹，太阳已经落下，夜空又多云，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瓦伦蒂娜立刻跑到了甲板上传达了命令。
黑鸦号在戈尔德的指挥下开始转向，向着东南方向全速前进。
罗曼也来到了甲板上，不少水手都对这个命令不能理解，他们即使拿着望远镜也没看到敌人的踪迹，没了充足的光线，即使爬到高处视野也备受限制。
“陛下，咱们的敌人到底是谁？”戈尔德吐出了嘴里的嚼烟后挠了挠头，“要是返航这方向可不对。”
罗曼把海鸥传来的图像展示到了甲板上，“断脊海盗，还有白狮的人。”
“那群傻逼兽人？”戈尔德惊讶地看着光幕上的船只，“一艘七十米三桅战舰，三艘满载货船，他们离我们多远？”
罗曼靠在了船舱前，“5海里。”
“5海里？三十米打七十米？”戈尔德一时有点语塞，这已经是近万米的距离了，可他居然连船上的兽人有几根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有恒霜人会把罗曼当成神明了。
罗曼把二十只海鸥们排成了一条万米的直线，这条直线和海盗湾与红云码头之间的航线几乎重合，一旦有任何船只进入任意一只海鸥的视线，就能立刻传到黑鸦号上。
他把这套复合系统称作鹰眼，不过极限也就是万米了，再远的话，以海鸥的智力可能无法准确地执行命令。
“把灯都给老子灭了，今晚要宰些兽人！三十米打七十米！”反应过来之后的戈尔德立刻开始指挥起来，“好好检查炮膛，第一轮炮击是咱们的！全部上链弹，先把他们的桅杆给干烂，没了帆他们就完了！别忘了给甲板的扶手上涂点油，那群兽人最喜欢跳帮，摔死这群傻逼玩意！绳梯都给我拔了！”
“不用链弹，照着船身打就好。”罗曼纠正了他的错误，“我只需要炮弹留在船上，还有，不要涂油，绳梯也给我留着。”
“照陛下说的做！”
即便是在微光中，这些水手们也准确无误地完成了罗曼的命令。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瓦伦蒂娜既紧张又兴奋，她咬着嘴唇看向远处的暗海，眼中闪烁着点点光彩。
“你去船舱里待着。”罗曼踢了踢她的靴子。“甲板上太危险了。”
“我不。”瓦伦蒂娜看着罗曼那双担忧的眼睛不由笑了起来，她踮起脚尖，以近乎轻咬的方式亲吻了罗曼的脸颊。“我就待在这。”
当黑鸦号距离断脊海盗船还有两海里的时候，罗曼启动了船上的光学迷彩，一片漆黑的光幕彻底包裹了船只的一侧。
两米直径的魔导金属存储的魔力，足够这张光幕显示一天一夜了，毕竟画面在夜间不需要任何变化，只用黑夜的本色就好。
“他们要来了。”戈尔德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们要来了，把船身侧过来，我们在1500米的距离开炮，记住，换弹要快，争取打出两轮。”
船上没人回答，只有死一般的沉寂，但指令却迅速执行了下去。
瓦伦蒂娜的掌心已经微微出汗，脸上的期待也逐渐都变为了紧张，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一半是因为战争，另一半是因为刚才自己那大胆的行为。
她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像自己了。
但罗曼依然平静，他的目光一直在光幕上，绿皮肤的兽人们正乱哄哄地吹着不着边际的牛，站哨的兽人虽然没有参与，但他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这群蠢货根本料不到会有人袭击他们。
另外的三艘货船上则堆积着黑石堡急需的铁矿石，货船上以人类水手居多，应该是白狮海盗团的人手。
罗曼把拜伦叫过来吩咐了几句，拜伦点了点头，立刻带着骑士们站在了火炮的旁边。
“2000米了。”戈尔德平静地叙述着，“2000米了，妈的，我真是错看咱们陛下了，国王和海盗的区别就是他们能合法地抢东西，这感觉真是他妈的太爽了。”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就连罗曼也轻笑了起来。
“1800米了，这群兽人。”戈尔德摸了摸自己的烂嘴唇，他已经忘记这伤口是怎么留下的了，“把炮口都对准些，等会儿我要听见这群兽人哭爹喊娘的声音。”
罗曼抬头看了眼夜空，依然是阴云密布，今夜可能会有一场暴雨，不过对兽人来说已经太迟了。
“想试试火炮吗？”他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瓦伦蒂娜，她的发丝在海风的吹拂下贴在了罗曼的肩上。
瓦伦蒂娜连忙点了点头，炮管已经被对好了角度，只要拉动火绳谁都能开炮。
“1600米了。”戈尔德拧开酒壶，把最后几口酒也喝进了肚子。
这可是三十米打七十米啊！还有比这更操蛋更刺激的事情吗？
“开炮！”
随着一声狼嚎般的嘶吼，瓦伦蒂娜用力拉动了火绳。
一枚实心炮弹被轰出了炮膛，巨大的后坐力让黑鸦号甚至出现了些许倾斜。
每个实心弹上，都镶入了一个醒目的银环。
6门侧炮，6发炮弹，4门击中，3发炮弹留在了船上。
“敌袭！”
甲板上有名兽人试图靠近这炮弹回收利用，下一秒便被喷出的烈焰化为了灰烬，尽管光幕上没有声音，但那火光中逐渐扭曲变形的身躯还是让所有观看者都毛骨悚然。
这火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歇，把一切应燃尽燃，归于尘土。
而那些货船上的水手只是看见了海面上的三处火光，他们发现断脊号的帆布被点燃，桅杆如朽木般倒下。
这些致命的火光很快便连结到了一起。
光幕上，已经看不清任何具体的事物，除了红黑色的烈火的无声咆哮。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只有一个确定结果：开幕即谢幕，前奏即终曲。
戈尔德茫然地看着屏幕，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战争还能这么打？战争怎么可以这么打？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像被火焰炙烤着一般。
“准备跳帮。”罗曼拍了拍戈尔德的肩膀，“我们跳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