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巧合
洗热水澡真的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小比安卡，烫~”
对于热水接受程度极低的空白涂黑不肯进入满是热水的浴缸。
于是幽兰戴尔不得不带着空白涂黑，在淋浴喷头下慢慢的等着空白涂黑的身体逐渐升温到可以接受热水的程度。
“唔~好热~”
幽兰戴尔有些头疼的看着正在发出抱怨的空白涂黑。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可以试试浴缸中的温度了。”
于是又折腾了好一会之后，幽兰戴尔终于把柔软的空白涂黑按进了浴缸中。
好在空白涂黑现在真的很弱下，幽兰戴尔一只手就能镇压下去空白涂黑所有的反抗。
“咕噜噜！”
挤进了两个人的浴缸还是有点小，但也还有很多空余的地方。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空白涂黑的身体密度似乎比幽兰戴尔想象中的还要低很多，以致于，只要她一不留神，空白涂黑就会像泡沫那样，飘到水面上。
“好舒服~感觉快要融化了噫~”
幽兰戴尔听着空白涂黑那软糯的声音，心中却只觉得，照顾孩子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啊！
父母的爱还真是伟大！至少，幽兰戴尔叹了口气，想起了她小时候调皮的模样。
现在的空白涂黑可比小时候的她乖巧太多了，毕竟，即便是因为思维的迟钝而无法正常思考，他也依旧还有着曾经的经验与知识，可以——
“咕噜噜——”
幽兰戴尔看着幼稚的吐着泡泡的空白涂黑，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我当初真的该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
“什么？小比安卡？”
空白涂黑回过头，从水面下钻了出来。
幽兰戴尔摸了摸空白涂黑的体温，很好，已经差不多回温到了一个正常人的程度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感谢我的父亲而已。”
能够把她活着拉扯大海真是不容易。
“好奇怪哦~”
空白涂黑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联系，而且，他现在也不怎么想理解。
生命的惰性让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享受享受美好的人生。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类生存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那他享受享受又怎么了？
回过头，空白涂黑看到了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一只黄色的小鸭子，仿佛在呼唤着他一样。
“小比安卡，那个是什么？”
空白涂黑够不到，于是向幽兰戴尔询问着。
“呃——”
幽兰戴尔伸出手，拿过了那只小黄鸭，然后递给空白涂黑，看着空白涂黑颇为好奇的玩着小黄鸭。
好吧，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看来力量的失去与身体的虚弱，的确也会让空白涂黑变得幼稚且简单许多。
不过，这样的空白涂黑，看起来的确比过往那种优雅而温和的样子，讨喜多了。
稍稍泡了十五分钟后，幽兰戴尔将已经软绵绵的，一动也不动的空白涂黑从浴缸中捞了出来。
“唔~好晕~”
没有去在意那么多，擦干，给空白涂黑换上了一件运动背心和运动短裤凑合着穿之后，晕乎乎的空白涂黑早已经陷入了梦乡。
不过，也有可能是在他的记忆空间中，重新梳理着那些会令他感到痛苦的记忆碎片。
幽兰戴尔并不会在意那些，因为她很难提供给空白涂黑那些方面的帮助。
“晚安，做个好梦。”
盖好了被子，幽兰戴尔躺在了空白涂黑身旁，合上了双眼。
一夜无梦。
并没有睡得多沉的幽兰戴尔准时的睁开眼，刚想按照以往的习惯出去晨练，就又想到了空白涂黑的安全问题。
虽然看起来空白涂黑是有为他留下后手的，但，幽兰戴尔不能确定，那种后手是否能保护现在空白涂黑的周全。
圣芙蕾雅学园中的最强战力毫无疑问就是她自己，而既然空白涂黑已经向她发出了提醒，而不是通过其他布局去进行谋划，那是因为这次的敌人并不是其他人可以对付的原因吗？
可能有吧，但幽兰戴尔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当时的空白涂黑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那个敌人了。
还有，小心德丽莎，又是什么意思呢？
谜语人果然最讨厌了。
幽兰戴尔伸出手，探了探空白涂黑裸露在被子外的脖颈。
温度还是正常人的温度，这就好。
“唔~”
似乎是有些痒，空白涂黑在幽兰戴尔的手上稍稍蹭了蹭，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幽兰戴尔继续思考。
是要把空白涂黑留在这里，还是叫醒他，一起去晨练？
似乎都不是什么最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如果空白涂黑的思维真的开始发生退化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他需要更多的睡眠去适应那更加弱小的自己。
不过很快，幽兰戴尔就不再纠结了。
“芽衣姐姐叫我来送饭，还有，伊瑟琳博士想让白一会过去一下。”
布洛妮娅的身后，巨大的自律机器，重装小兔，正推着轮椅。
而布洛妮娅怀中，则是四个巨大的饭盒。
“芽衣呢？”
幽兰戴尔将布洛妮娅推进了宿舍中，将餐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芽衣姐姐接到了任务，世界蛇的尊主当众表示他不服德丽莎，所以前来圣芙蕾雅学园考察德丽莎的气量，德丽莎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了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所以派出了芽衣姐姐，以保证不会发生太大的冲突。”
布洛妮娅平静的说着，随后看到了一旁，似乎闻到了食物香气的空白涂黑，缓缓的从被子中钻了出来。
“唔~布洛妮娅，早啊~”
空白涂黑依旧没有恢复运动能力，想要在这种状态下，重新获得一套对于这种状态下的正常运动能力，对于现在的空白涂黑而言实在是有些艰难。
而且，似乎是削弱的程度还不够，升位之路并没有接纳现在的空白涂黑。
所以，空白涂黑不得不做好继续削弱自己的打算。
“布洛妮娅在这里。”
看着视线的方向完全没有对准她本人的布洛妮娅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个人，去了趟量子之海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其中，她布洛妮娅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唔~”
空白涂黑打了个哈欠，随后又陷入了沉睡。
“呃——”
布洛妮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幽兰戴尔打开了一旁的饭盒，不出她所料，都是白水煮的瘦肉。
下一盒，白水煮菜叶。
下一盒，清汤关东煮。
剩下的一盒，则是，餐后甜点？
幽兰戴尔沉默了片刻，虽然她的确在食物上比较，朴素，不过，也不至于这么朴素。
“唔~小比安卡，我也要吃~”
空白涂黑闭着眼睛，对着奇怪的方向伸出了手。
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把和被子缠在一起的空白涂黑放在轮椅上，随便的喂着食物。
反正都是味道并不重的，并不止于让空白涂黑难以吃下去的。
“唔姆——”
幽兰戴尔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点了点头，接上了刚刚被空白涂黑打断的话题。
“的确，一个可控的律者，的确很有威慑力，不过世界蛇的那些人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芽衣她，没问题吗？”
幽兰戴尔记得，在那个诞生她的世界泡即将毁灭时，来得那个男人，和她的世界泡中世界蛇的尊主凯文的画像一模一样。
幽兰戴尔很怀疑，此时这个所谓的世界蛇尊主，就是那个可以在量子之海中穿行的那个男人。
“应该问题不大，因为奥托也来了，大概就在十分钟前，天命的旗舰辉煌盟约就带着奥托和芽衣汇合了，只不过，那位奥托主教似乎对世界蛇的怨气，有点大。”
布洛妮娅回想起了大早上，德丽莎学园长和奥托之间的争论。
“德丽莎！你不懂，那个世界蛇的领袖，可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乖孙女，爷爷我啊，先替你前去探探路，不用担心爷爷我的安全。”
不远处的符华穿着一身有些奇怪的装甲。
“爷爷！你！”
“这位德丽莎你所熟悉的符华同学，其实就是那位历史上的赤鸢仙人，原本是打算派在德丽莎你身边保护你的，不过，乖孙女，那个世界蛇的尊主，估计也就只有这位赤鸢仙人能够拦上一拦了，等着吧，小德丽莎，爷爷知道你刚刚做了相当了不得，可以说是一步谋划到了整个世界的壮举——”
芽衣那有些疑惑的身影出现在了对面的通讯画面中。
奥托看了看时间。
“但是，我亲爱的小德丽莎，可不要太过掉以轻心，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不过，像爷爷我这种失败者，大概也是时候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
“我都说了！那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德丽莎发出了几近崩溃的声音。
奥托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谦虚，小德丽莎，我的好孙女，曾经我只是认为你很想卡莲，但后来，我又发现，你很有潜力，不过，现在，德丽莎，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已经拥有了可以接管这个世界前进方向的力量，所以，放手去做吧。”
似乎有些感慨的奥托指了指对面一台紫色的女武神装甲。
“弑神装甲的原型机，前文明纪元残留下来的馈赠之一，我不确定这些年来我是否将它完全修好，不过，作为律者的你，应该已经有了可以操控它的资格。”
奥托挂断了和德丽莎之间的通讯，说实话，这几天让奥托感受到了久违的挫败感，却也让原本有些浑噩的奥托清醒了过来，再次正视起了德丽莎身上所代表的那个可能性。
当然，现在已经不能再用可能性这种说法了，只要接下来，德丽莎能够战胜崩坏，那么奥托也就不会再有多少遗憾了。
芽衣看着那具带给她隐约危机感的紫色女武神装甲，仿佛沾染过大量律者的怨念一般，令芽衣属于律者的那一部分感到了明显的不适。
“雷电芽衣，使用这具弑神装甲的原型机需要大量的崩坏能，我已经在辉煌盟约上做好了改造，可以大幅度缓解所需的崩坏能，但剩余的部分却依旧需要律者的力量去进行补足，在见到那个男人之后，赤鸢仙人会去进行正面的交流——”
奥托看了看一旁的符华。
符华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够战胜凯文，但如果只是拦住一小会，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常年储备下来的羽渡尘，符华并不希望浪费在这种人类之间的内战中。
“而如果，交流失败了的话，那么，雷电芽衣，赤鸢仙人会尝试着进行正面拦截，而辉煌盟约的主炮，也会由无色辉火进行操控，尝试击伤那个世界蛇的尊主，而之后，就要看你的了，雷电芽衣。”
奥托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凝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德丽莎现在又不肯承认了，但，雷电芽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可惜我的人造律者小队暂时还没有完成，不然也就不会面临这种，困境了。”
芽衣看了看这个看似十分诚挚的，前任天命大主教奥托，随后试着走向了那具弑神装甲。
奥托低下了头，看了看虚拟投影板上的数据。
“如果实在掌握不了，也请务必不要勉强，因为我可能真的还没有修好这具弑神装甲，雷电芽衣，请务必要珍惜好你的生命，毕竟我也不想再被小德丽莎抱怨下去了。”
看到了希望的奥托似乎在这一刻，足足年轻了五百岁，既失落又兴奋的他落在了赤鸢仙人的眼中，就像曾经五百年前，那个格外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是，也是像现在这样，只不过，另一边的不是芽衣，而是芽衣的先祖，北辰芽衣。
“奥托，你已经有了复活卡莲的方法了。”
赤鸢仙人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
奥托并没有继续掩饰下去的意思。
“抱歉，让赤鸢仙人见笑了，本来我打算等战胜崩坏之后，再复活她的，至少，要给她一个有着希望的新世界。”
奥托的眼神格外的温柔，曾经最坚信爱的力量，最想让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更美好的样子，那个天真而又愚蠢的理想者，就是他自己，奥托·阿波卡利斯。
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那个世界固然可能有些破败，但只要德丽莎还在，那些相信爱的力量的人还在，那些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人还在，那时的卡莲就一定能够看到一个，越来越美好的世界。”
奥托的眼中满是神往。
“而这，也是我唯一能够送给卡莲的礼物了，希望她，到时候不要生我的气。”
赤鸢仙人沉默了片刻，取回了大部分记忆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命的s级女武神，而是那个真正的，守护了神州千年的赤鸢仙人。
而经历过当年的事，赤鸢仙人自然清楚，奥托，这个如今看似开心，看到了希望的男人，他早已心怀死志。
如果不能够战胜崩坏，那么他宁可拖着全世界的人一起去死，也不会再复活卡莲。
那份战胜崩坏的执念绝对不是如今，德丽莎所带来的并不确定的希望所能缓解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奥托在德丽莎的身上，或者，在什么其他的地方，发现了必然能够战胜崩坏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如今已经不需要他再继续做什么了，唯一所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死去，然后复活卡莲而已。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赤鸢仙人叹了口气，想起她作为符华时被奥托极为可恶的指派来指派去的经历，握紧了拳头。
“唉！赤鸢仙人！您！啊！别打了！”
“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何必发出凄惨之声，扰人清静？”
拿让她有更多的经历能够更好的积蓄力量做幌子是吧？
拿记忆更深刻的经历可以让她更好的继续力量做幌子，变着法的坑她是吧？
拿因为记忆被封锁太多，已经像个憨憨的她，耍来耍去是吧？
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芽衣不解的看了看突然暴揍起奥托的赤鸢仙人一眼，那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符华同学。
毕竟，和身上满是暮气的符华同学相比，此刻的赤鸢仙人身上那种看淡世间的自信，的确下意识的让人感到信赖。
这大概就是神州传说中的，仙气？
而且这打人只疼而不致伤的手段，好想学！
但芽衣还是清楚的知道，她现在该做什么。
这具弑神装甲中似乎还有着别的什么正在呼唤她的事物，令芽衣感到了格外的在意。
不过，似乎并不需要真正的穿上这套对芽衣而言有些暴露的弑神装甲。
比起一套穿在人身上的装甲，这具看似是一套装甲的弑神装甲，似乎更像是一种远程遥控的作战装置？
“这种巧合感，真的只是巧合吗？”
打完了奥托的赤鸢仙人平静的走到了芽衣身旁。
“如果我所取回的记忆没错的话，这具弑神装甲应该就是当初mei博士的那一套，只不过，当初的mei博士至少需要6颗律者核心，以及当时站在我们人类一方的神的帮助，才能驱动这具弑神装甲，发挥出可以比拟终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