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 世界之外的战斗形式
升起了火堆。
爱莉希雅盯着那个淡蓝色火焰的火堆，尽管没有燃料，但却依旧能够散发出高温的火堆，看上去，有些不符合人类认知之中的常理。
“燃料是氢气，放心，不会爆炸。”
随便分解一点海水，就能提取出大量的氢气了。
空白涂黑随手将几根树枝转化成了笔直的钢铁架台，罩在了火堆之上。
爱莉希雅看着这几乎颠覆人类常识的一幕，突然再次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普通人之间，也还是有着极大差距的。
而这差距的主要来源，是科技。
做工精致的金属圆锅中咕嘟咕嘟的炖着散发出诱人香味的奶白色鱼汤，论起厨艺的话，空白涂黑虽然不如千劫，但，如果只是简单的进行复刻的话，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万能的统一场真的好用！
并没有忙碌太久，在夕阳将要开始下落之前，两人终于准备好了属于她们的午餐。
端着两个素白色的瓷碗，奶白色的鱼汤颤巍巍的在白净的瓷碗中晃悠着，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鲜香。
爱莉希雅递给空白涂黑一碗，看着烤架上自动翻滚的海鱼。
“味道很棒呢~”
抿了一口之后，爱莉希雅看了看似乎更加平静的空白涂黑，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评价。
空白涂黑接过鱼汤，双手捧着瓷碗，小口小口的抿着，并没有多回应什么。
安详平和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有点怀念伊甸了。”
空白涂黑放下手中素白色的瓷碗，平静的看着一旁正在出神的望着大海的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疑惑的回过头，看向空白涂黑。
“也有可能是有些想家了。”
空白涂黑依旧很平静，这种平静本质上，其实是空白涂黑自我各种倾向开始出现混乱时的一种表现。
家？吗？
爱莉希雅很少听空白涂黑提起祂的家的事情。
关于那个已经拥有了支援其他世界人类文明的能力，培育出了空白涂黑这种几乎可以媲美一部分存在的高级生命的伟大文明，爱莉希雅也有那么一些好奇。
“你以前倒是很少提及这些事啊~”
爱莉希雅将空白涂黑拉近了一些，让这个小家伙能够靠在她的身上。
也许这样，能让现在的空白涂黑稍稍好受一些。
“因为以前，那份过于璀璨的信念和意志，足以让我无视这些过于微不足道的倾向。”
空白涂黑并不介意向爱莉希雅展示她现在真实的状态。
毕竟，爱莉希雅的确值得信赖。
“也是，以前的你可是从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像是一个伟大的，不，就像是一轮太阳一般，为所有人照亮前路。”
爱莉希雅并不会对空白涂黑吝啬这些，本就是事实的赞美之词。
“嗯，那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为人类文明提供一个，可以选择要不要走向更加美好未来的机会。”
空白涂黑翻了个身，躺在了爱莉希雅的大腿上。
丰盈的大腿很软。
“我从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停下脚步，毕竟我还很年轻，或者说，年幼。”
空白涂黑正在梳理着她自己的内心。
“不过在失去了那份过于璀璨的意志和信念之后，我现在却也的确只不过是，在按照着过去的习惯，继续前进而已。”
爱莉希雅握住了空白涂黑的手，她知道，在完成了一个，本来看起来无法完成的目标之后，人类总还是会迷茫那么一段时间的。
因为，人们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目标能够完成，更没有想过，完成那个目标之后，他们要去做什么。
人们只不过是在希望，能够以他们的努力，为后人完成那个目标，铺出一条可行的道路而已。
也许，空白涂黑也是这样吧？
“所以你打算接下来做什么？回归你的文明？还是，留下来？”
爱莉希雅很在意这个问题。
如果有可能的话，爱莉希雅更希望空白涂黑能够留下来。
即便，这只不过是出于一种，私心。
但再怎么纯洁无瑕的少女，也是少女啊！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我不知道，不过我需要先活下来。”
空白涂黑抓住了爱莉希雅的手，将其从胸口处拿开。
“虽然的确是很严重的伤势，但大概待在这个世界几百亿年之后，应该就可以痊愈的差不多了。”
爱莉希雅的眼神逐渐呆滞。
几百亿年？
小白，你是不是多说了个亿字？
这个宇宙诞生至今，也不过是几百亿年而已吧？
“所以我在思考，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和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相处。”
空白涂黑的声音让爱莉希雅回过神来。
将这个异常长寿的小家伙抓进怀里，揉搓了一会之后，爱莉希雅终于放松了下来。
“还能怎么相处？小白，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自然也是这个人类文明的人了！你跑不掉的！”
爱莉希雅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对着空白涂黑说着。
不过那种过于平静的态度，的确是有些，令人感到失落。
“那是不一样的，爱莉希雅，你知道的，我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就会不断的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一直以来，我都在有意的，控制我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并不断的抵消这种影响，不让这种影响对这个世界造成破坏性的伤害。”
空白涂黑将爱莉希雅作怪的手从脸颊上拿开，平静的用那张被揉得通红的小脸看着爱莉希雅。
像是空白涂黑这种程度的高级生命，本就不可能在世界之中正常诞生。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是个有一点本能的世界，那么基本上，空白涂黑这种高级生命，和那个世界，只能活下来一个。
所以空白涂黑才很少真正的，进入到一个世界之中。
更多的情况下，空白涂黑都是像这次一样，主意识带着几个，可以平衡自身对世界造成影响的侧面展现，进入世界之中，然后开始解析世界，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提供一些并不会影响他们选择的，更好的前进道路。
而如今，重伤濒死的高级生命体被强行的压入这个世界之后，本身就已经成为令这个世界不再稳定的祸乱之源了，如果不是那份意志和信念如今已经消逝了的话，那么估计空白涂黑是绝不允许祂自身做出这种行为的。
“而且，爱莉希雅，你是知道的，你们，很可能根本无法坚持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漫长的时光足以磨灭一切。
再怎么伟大的意志和信念，也会在漫长时间的冲刷下，变质，腐烂，所以空白涂黑才会为祂自身添加层层的约束，避免祂自身以那伟大的意志和信念为由，做出种种并不尊重其他生命选择的事情。
几百亿年的时光对于空白涂黑来说，可能只不过是闲暇之余的小憩。
但对于爱莉希雅，或者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那却几乎意味着，永恒。
爱莉希雅抱紧了空白涂黑，脑子里拼命的想要找出一个，可以令她们彼此都不那么难以接受的理由出来。
但是冰冷的现实，只会对爱莉希雅说，不。
人类只可在此止步，不可逾越半分。
“所以我会很珍视这段难得的时光，爱莉希雅。”
空白涂黑平静的说着，她，不，祂未来可能会说的话。
想到那种，所有熟人最终都因为扛不住时光流逝，而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这个，陌生世界时，空白涂黑那种落寞的样子，爱莉希雅就感到了一阵阵的心痛。
这样的事情，空白涂黑，祂以前到底经历过多少次了呢？
真是，想想就足以令人，感到呼吸困难起来了。
“小白，你，以前有过这种经历吗？”
爱莉希雅决定直接的进行询问。
毕竟，空白涂黑一直都很了解爱莉希雅，但爱莉希雅，似乎对于空白涂黑并没有什么了解。
“如果说重伤濒死的话，这还是第一次，我也没有预料到我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还好我依旧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案。”
空白涂黑坐起身，烤架上已经烤好的海鱼飞到了两人的面前。
稍稍撕开一小口，空白涂黑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可以，于是喂给了爱莉希雅。
毕竟，爱莉希雅最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小动作了。
或者说，爱莉希雅最喜欢的，是这种小动作中，那种亲近与爱意。
“我也是第一次执行这种拯救人类文明的任务，说实话，比起我想象中的，也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终究还是遇到了许多教科书和老师们没有提到的问题。”
酥香麻辣的焦脆外层和白嫩嫩的，入味的鱼肉形成了鲜明的层次感，令人感到回味无穷。
只不过，爱莉希雅更加在意的，是空白涂黑所说的，第一次。
“那我倒是很开心呢！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啊！”
爱莉希雅抱住空白涂黑，蹭了蹭那张可爱的柔嫩脸颊。
依旧平静的空白涂黑并没有任何抗拒，反而顺着爱莉希雅的力道，也蹭了蹭爱莉希雅的脸颊。
因为空白涂黑的主动而兴奋了好一会之后，爱莉希雅终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小白，你控制住了？”
那种莫名涩气的气质似乎已经被空白涂黑收敛的差不多了。
空白涂黑摇摇头，一边撕着烤鱼，一边解释着。
“并没有，这大概是来自于某位高位存在，或者伟大存在的赐福，直接作用在叙事层上的，也就是说，任何人看到现在的我，都会觉得，我一个可爱，精致，而又涩气的小萝莉，说实话，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空白涂黑有些不解。
“如果是敌对的那些存在，祂们大概是不会降下这种带有正面意义的赐福的，或者说，祂们更喜欢降下弱小，无能，而又诱人犯罪堕落之类的奇怪赐福，而中立的存在，又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干涉力。”
“至于友好的那些存在，祂们如果有干涉力的冗余，或者是这么一个，可以为我降下赐福的机会，大概也会是那些能够显着提升我能力的赐福，比如不可知，不可言，之类的。”
空白涂黑对此的确会感到很疑惑。
“等等，为什么不可知不可言是正面赐福啊？”
爱莉希雅很难理解。
“因为在对抗存在的时候，我并不能真正的，直接对存在造成伤害。”
空白涂黑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杀死存在的本质，也只不过是我解构了一个存在的存续构造，然后针对其致命缺陷造成致命性的影响而已，在这之前，越多的不可知，不可言这类可以避免我被先一步发现，或者解析的赐福自然是越多越好，有了这些赐福，我就不用频繁的改变自身生命结构来在一个存在面前，拖延时间了。”
生命这种存续方式，本就没有存在那种存续方式那样坚挺。
越高级的生命，本身就越复杂，同时，也更加的脆弱，容不得半点失误。
而存在嘛，那种存续方式相对来说，容错率就太大了。
只要不是被一下子按死，总还是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爱莉希雅感觉可能在空白涂黑的眼中，祂和那些存在战斗时的过程，可能并不像她过去所想的，那样复杂。
“对于世界之外的战斗，技巧这种东西用处已经不大了，强就是强，弱就是弱，那些在世界之外的存在，在彼此的干涉力相互碰撞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了。”
空白涂黑知道，可能在爱莉希雅的眼中，像祂们这些世界之外的生命和存在，战斗时可能会很超出人类的想象极限。
可惜，并不是那样的。
“干涉力更多的那一方就会占据更多的优势，所以，世界之外的那些存在之间的争斗，更多的则是一种，比大小的展现。”
空白涂黑对于那些还算守规矩的存在并无多少恶感。
“强大的存在一般不会太过压迫弱小的存在，而弱小的存在，除非必要，否则也不会阻碍那些更强的存在。”
这就是目前，世界之外那些存在之间的秩序。
爱莉希雅听得目瞪口呆。
怎么说呢？
原来开战之前先亮一亮肌肉，强的赢，弱的走的秩序居然是真的存在的。
“难道就没有什么以弱胜强的技巧吗？”
爱莉希雅知道空白涂黑尽管并不擅长战斗，但是战斗的技巧却也不差。
当然，这种不差，是对于空白涂黑自己而言，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空白涂黑的那些战斗技巧，依旧有些难以想象。
“以弱胜强本质上还是用自身的长处，去战胜对方的短处，而对于存在而言，祂们的干涉力强弱，本质上就是祂们自身强弱最直观的体现。”
空白涂黑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比喻方式。
“又或者借助外力，但是，一个存在的干涉力本质上就已经是祂所能做到的一切的最直观体现，当然，在这里，我们得先排除那些在世界之内成就存在的存在，祂们连自身力量的本质都没能掌握，更是无法直接使用自身的干涉力作战，所以一般情况下，我并不会将那些世界之内的存在看做是对等的敌人。”
比如这个世界的星神，祂们，的确也是存在，只可惜，祂们未能超越这个世界的局限，而是在这个世界之内成就的存在。
所以祂们在空白涂黑眼中并不强大，杀起来也并不困难。
但如果是在世界之外，哪怕是刚刚成就的存在，空白涂黑应付起来就会困难许多，想要彻底杀死这类存在，空白涂黑更是得把这位存在延伸到世界之外的全部干涉力一一追回，然后一一用相应的方式彻底消灭，然后再回来，找到这个存在的致命缺陷，并以此引导这个存在走向消亡，只有这样，空白涂黑才能算是，杀死了一位世界之外的存在。
爱莉希雅感觉很疑惑。
“为什么在世界之外成就存在，会这么强大啊？”
空白涂黑沉思了片刻，随后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如果爱莉希雅你不好理解的话，你就想想我好了，只有类似我这种程度的生命，才有可能超出自身世界的局限，来到自身世界之外，并且在一系列极为幸运的巧合之下，勉强成为一个，马马虎虎一堆漏洞，既不完美也不强大的存在。”
嗯？
爱莉希雅似乎明白了什么。
世界之中几乎不可能诞生类似空白涂黑这种，本身就足以与世界比肩的，高级生命吧？
那，存在？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成就？
“所以，小白，如果你成就了存在，大概算是什么样子的啊？”
爱莉希雅很好奇。
空白涂黑沉思了片刻。
“如果我之前的晋升没有被打断的话，大概会成为一个相对完美，没有致命漏洞的，一个很有潜力的存在。”
空白涂黑采用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
但是爱莉希雅却听明白了。
很有潜力，那就是很弱的意思。
“所以，成就存在之后，其实并不能马上变强？”
爱莉希雅猜测着。
空白涂黑点点头。
“对于世界之内的存在来说，祂们毫无疑问是在成就存在的那一刻，瞬间获得了极为强大的力量，但对于我而言，失去了生命这种存续形式之后，反而会让我无法对抗那些存在。”
空白涂黑打了个比方。
“对于我而言，成为存在，大概就像是一个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类，突然从碳基生命体变成了概念生命体一样，虽然的确是本质上的强化，但实际上，在完成这种转变之后，想要适应这种新的存续方式，反而会需要很多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