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回 狮天镇独战群英 御龙林一招制敌
诗云:
镆邪三尺照人寒,
试与挑灯仔细看。
且挂空斋作琴伴,
未须携去斩楼兰。
且说当时阳舵主杀了那雄副庄主,高声喝道:“只诛首恶,余者皆免!”当时那狮王庄众人,登时分为两派。那坎水、震雷、兑泽三坛主愿随阳舵主效忠天朝,巽风、离火二坛主却怒骂阳舵主犯上卖主背叛。阴舵主与坤地、乾天二坛主却是计议未定,束手旁观。当时朱恒吉李昌道二人一同抢上,来斗离火坛主,汪炎霄马库斯二人却截住了巽风坛主厮杀。怎见这场好杀,但见:
一面是龙虎二将,合斗离火坛主,一头是巽风坛主,独战朔方豪杰。龙虎二将,有名禁军统领;朔方豪杰,也曾异邦扬名。斧来挝挡,叉去戟迎。李昌道使动青龙偃月刀,宛若关公再世;朱恒吉催开描金方天戟,一如温侯重生。汪炎霄日月鸳鸯刀飞舞,散下雪花阵阵;马库斯剑斧盾镖箭齐出,放出机关重重。天朝有名四好汉,狮王庄内显神威。
这朱恒吉李昌道两人配合默契,进退攻防丝丝契合,斗到三十余合,那离火坛主一杆三股莲花叉遮拦不住,被李昌道瞧着破绽,一刀剁下地上。那里巽风坛主看了心慌,用毕雁三齿挝隔开了汪炎霄双刀。待要走时,却不提防马库斯袖中机关暗器,后心早着。挣扎之时,却被汪炎霄抢上,一刀砍了头颅。
那阳舵主见杀了两人,高声叫道:“再有不顺降者,就以这三人为样!”众人听了,两股战战,各自服从。阳舵主却拱手对姚子剑说道:“今日承蒙陛下助力,得以清理门户,狮王庄上下俱感恩戴德。”却听得人群之中,一人喝问道:“清理门户,你奉了谁的命清理门户?”阳舵主说道:“这是庄主密令——”
他话音未落,只听的一人大笑道:“好一个庄主密令,庄主怎地全然不知?”众人听这声音绵绵密密,震得众人耳膜都响,一齐脸色大变。众人眼睛一眨,面前凭空出现一人,那人满头焦黄头发,脸上带着一张金色面具,不是狮王庄庄主狮天镇是谁?
阳舵主慌忙跪下道:“在庄主闭关之际,雄副庄主勾结梁王,意图卖庄求荣。左路军军主路黄泉与十一曜大将俱陷没关西,至今音讯未明。属下为了圣庄着想,这才——”狮天镇冷哼一声,说道:“为了圣庄着想?如何不来通报本座?”阳舵主说道:“您老人家正在闭关,属下——”
狮天镇冷声说道:“雄副庄主使本庄连遭大难,即使本座不出,也自然有三法堂的人来审他。杀副庄主这般大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擅做决定了?”阳舵主应道:“三法堂分为总舵掌刑堂,右鬼司生死堂,左路军军法堂。这三者中,生死堂廿五年前已经撤堂,军法堂陷没关西,属下身为总舵之主,自以为可以掌刑堂名义审判雄副庄主。只是他武功太高,才不得不——”
阳舵主话音未落,便觉得胸口一疼,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齐崩裂,一口鲜血喷出,死在地下。众人情知这必是狮天镇下手,然而都未见他如何转身移步,不由得觉得此人武功可惊可怖。阴舵主连忙转过身来,向着众人道:“阳舵主勾结外人,引狼入室,残杀本庄副庄主与艮山、巽风、离火三坛主。现已伏诛,还有何人!”
狮王庄众人听了,各自面面相觑。狮天镇却向着姚子剑道:“先帝已然为大都奸臣谋害,此人假冒先帝,居心叵测,狮王庄中人不必留手,与我力杀此人!”狮天镇话音刚落,阴舵主与乾坤二坛主便朝着姚子剑扑去,那里朱恒吉李昌道一齐接住了阴舵主,马库斯斗乾天坛主,汪炎霄战坤地坛主,捉对厮杀。狮天镇却回头向魏清波等人道:“怎么?尔等立在那里作甚?”
姚子剑呵呵笑道:“前面还是一口一个陛下,如今便是先帝了?狮天镇,那雄副庄主的三个亲信,都已死了。那里坎水、震雷、兑泽三坛主,却都是与阳舵主一同商议好了来一同行事的。”狮天镇听了,转过身来,看着那三坛主说道:“此事是真?”三坛主互相使了个眼色,默然不语。
狮天镇转过身来,却对着姚子剑道:“你觉着没了他们,本座就怕了你不成?”姚子剑躬身为礼道:“朕自幼在狮王庄长大,自然知晓庄主本事。只是今日庄主定要痛下杀手,朕为了自保,不得不得罪了。”姚子剑说罢,运起那缩地成寸的本事,眨眼便到狮天镇面前。狮天镇却忽然化成一团幻影,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数丈之外。狮天镇怒喝道:“四灵门主何在?速来清理门户!”
他话音方落,从天上落下四个人来,一个白甲之人当先手提一杆大刀,冲着震雷坛主而去,震雷坛主急忙使动牛头月镗迎住。魏清波却舞动雌雄吴钩,和一个一身青甲,手执雌雄双股剑之人缠斗。那里另一个一身玄甲,手持两面蛮牌的,却自然和那兑泽坛主两柄八棱简斗在一处。这里三对,正好厮杀。姚子剑却忽一抬头,果见空中还有一人,浑身赤甲,肋生双翅,张着一张弓,看着地下。
姚子剑一愣神间,那人一箭往汪炎霄那里射去。姚子剑见了,舌绽春雷,也拉开了那柄太阳神耀弓,一箭射去,却把那人的箭射得偏了。那人在空中喝道:“兀那孺子,竟敢用本座的流星穿云箭来射本座么?”姚子剑自然认得那正是狮王庄四灵门中的朱雀门主,当时弯弓搭箭,指着朱雀门主道:“承蒙门主在朕幼时传授箭法,奈何如今身在两营,只得请看朕的箭术!”
当时两人一同弯弓搭箭,一柄太阳神耀弓,一柄朱雀万石弓,一在天上,一在地下,一齐拉开了便射。正是: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两箭在那空中相交,却听那朱雀门主一声惨叫,落将下去。
却原来是那云龙听见“流星穿云箭”,犯着他忌讳,是以趁着两人比箭,暗暗拉开了那龙舌七宝弓,射那朱雀门主。那朱雀门主一门心思放在姚子剑身上,哪里提防旁边又有如此高手突施冷箭?当时那朱雀堂主躲避不得,立时中箭身死。
此时众人方才觉察到那旁边伏得有人,却是都在用心厮杀,不得分神。然而那狮天镇一闪身间,凭空便欺到了云龙身前,五指成抓,朝着云龙喉头抓来。云龙急忙运起游龙神行步急退,不料不论他脚下如何发力,狮天镇便如同贴在他身上一般,始终紧紧相随。
云龙只得弃了弓箭,亦是五指成抓,以金龙生死爪力与狮天镇五指相对。一交之下,狮天镇身子一晃,云龙却被震退十丈,五指皆似被折断了一般。云龙暗暗吃惊,却听狮天镇冷声道:“这金龙生死爪,游龙神行步,却是谁教你的?”云龙不答,却抽出了那柄休烈剑在手。不料云龙那剑一握在手中,便自行震颤不已,似欲脱手向狮天镇飞出。
狮天镇看了那剑,却又是双眉一挑,说道:“这是休烈剑?怎地在你手上?”说罢将手伸去腰间,摸出一把形制古朴的剑来,亦在微微震动。狮天镇见了,笑道:“人有阴阳,剑分雌雄。雄曰休烈,雌曰灭息。皇帝执休烈,匡六合,定大统。狮王持灭息,镇百派,宁江湖。当年始皇帝分剑之言犹在耳,不料今日又见此剑!”
也不等云龙细思,狮天镇早欺近身前。云龙情知狮天镇武艺更远胜路黄泉,不敢怠慢,急忙使动飞龙剑法,与狮天镇杀在一处。不料这休烈剑今日使动起来异常奇怪,并不合心意。云龙暗暗心急:“此人武功恐怖,若是发挥不出本身武艺,必然死在此处!”不料那里狮天镇也是一般,只是处处掣肘,却暗道:“难道是这两剑同宗,不愿自相残杀么?”
此时云龙也已悟到此节,却暗想道:“这狮天镇武功在我之上,受这剑的阻碍必然更大。如此一来,倒是反而缩小了我二人差距。”不料纵然如此,斗不过五合,云龙依然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姚子剑在旁看了,虽不知道云龙为何而来,却毕竟是承他情面射落了朱雀堂主,又是机不可失,当即抢上相助。
不久麦一帆亦抢上助战,那休烈、湛卢、七星三柄剑,团团围住了那灭息剑厮杀。然而这狮天镇以一敌三,尚自游刃有余。忽然听得一声巨吼,一柄重剑横扫而至,竟将狮天镇推开数步方才站定。众人看时,却是那褚天剑拿着那天阙剑加入战团。狮天镇错开数步,却听阴舵主叫道:“庄主小心!”回头看时,恰好躲过一支飞镖。
狮天镇看时,四灵门主与乾坤二坛主尽数倒在地上,死生不知。那里阴舵主分神提醒,却被朱恒吉一戟刺中了左腿,汪炎霄拔步抢上,便要来结果阴舵主。狮天镇大怒,飞身过去,一脚踢飞了汪炎霄,救得阴舵主在怀中。却见那阴舵主笑的邪魅,正奇怪间,忽觉小腹一凉,似有什么利物刺来。
那狮天镇急忙一把推开了阴舵主时,却见一柄梅花镖插在小腹之上。却是躲避的快,狮天镇又横练功夫高强,才未伤及要害。狮天镇怒道:“为何?”却见阴舵主将手在脸上一抹,登时面目全非。
却听一个老者说道:“庄主,此人并非是阴舵主,乃是倭国所谓‘无形忍者’改扮而成的。”狮天镇往那声音来路看去,登时大喜道:“快来相助!”褚天剑看时,却正是他的师傅五行老者。只见五行老者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倒提着那天尊神剑,走到狮天镇面前,躬身道:“老身来迟——”话方说到一半,便忽地闪到狮天镇面前,狮天镇猝不及防,被他一剑戳在他胸口,登时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狮天镇大怒,提起灭息剑将那五行老者震飞,此时这无形忍者又抽出了两柄东洋武士刀杀上。云龙等人缓过劲来,一齐舞动兵刃杀来。当时一柄休烈剑,一柄湛卢剑,一柄天尊剑,一柄天阙剑,一柄七星剑,一柄牛头月镗,两柄八棱简,两柄吴钩,两柄东洋武士刀,两柄日月鸳鸯刀,一杆青龙偃月刀,一杆描金方天戟,一柄大斧,一柄西洋剑,一面重盾,更有许多机关暗器,一齐照着狮天镇招呼。
当时无数高手围着那狮天镇厮杀,狮天镇却是全然不惧,一柄灭息剑上下翻飞。众人人数虽众,也都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却竟然近不得他身。反倒是麦一帆和震雷坛主一时大意,先后被狮天镇所伤。狮天镇虽然杀得勇猛,却是为了先吃了一镖一剑暗算,自家早觉得气血运行不畅,厮杀之间调理不得,只是强撑。又不知那镖上是否有毒,厮杀之间也是无暇查看,却渐渐觉得脱力,情知久战必遭。
狮天镇心念已定,拼着腿上受了魏清波一钩,却冲到云龙面前,一剑直刺他喉头。待要以伤换势,先去一强敌,才好厮杀。不料云龙一仰身间,却飞出一块令牌来。狮天镇一见那令牌,登时手上一滞,大惊道:“破军令?”一恍惚间,却被马库斯一剑刺中左臂。
那兑泽坛主见狮天镇受伤,登时大喜,抢进身来,一简朝着狮天镇天灵盖打下。不料狮天镇大吼一声,灭息剑一挥,将兑泽坛主挥做两端。此时却是脚步转动不便,又吃了汪炎霄一刀。然而众人见他一剑杀死兑泽坛主,也是震惊,生怕他作困兽之斗,倒也不敢过分逼近。
狮天镇怒问道:“圣庄何处负尔等!”五行老者道:“你作威作福,残杀右鬼司司主,可知他是老夫的结义兄弟?老夫一手发展的五行堂,又被你拆的四分五裂,并入左路军。路黄泉已然必死,今日你且正是报应!”狮天镇身被数创,犹然不惧,嘶声大吼,剑掌齐出,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倒将众人都逼在一旁。却听一人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狮天镇,这三百年你也活得勾了!”
却见眼前一闪,一个水晶球分开众人,正中狮天镇胸口。狮天镇惨呼一声,厉声喝道:“是你!”话音未落,那自称御龙林的黑袍人将另一个水晶球也直扔过来,正中狮天镇小腹。
御龙林笑道:“狮天镇,饶你修炼了三百年,剑法骑射,内功拳脚,十八般武艺都是天下第一,自以为是天下无敌。奈何在这灭神水晶丸下,莫说你不过是登顶凡人,便是真神也只是个魂飞魄散!”狮天镇惨呼连连,却是又大叫了一声,便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姚子剑正要上前,却听汪炎霄道:“陛下小心他诈死!”却抢上一步,快刀将他四肢都割断了,才一刀砍下了他脑袋。那黄金面具却滚在一旁,众人看时,他的面目却如同一具干尸一般相似。
御龙林霍地收回了那两枚水晶球,大笑一声,便即豁然不见。众人方经恶斗,看着身边许多尸首,尚兀自心惊胆战。麦一帆道:“这狮天镇怎地这等厉害,若非是集齐了我们这一班人,又先加暗算,当真杀他不得!”姚子剑却忽然问道:“此事太过蹊跷,怎地便就偏偏凑齐了这么多武林顶尖的高手,在此围杀了这狮天镇?”
姚子剑便先说道:“朕乃是在三晋得了傅相国秘计,说道狮王庄助纣为虐,若要讨伪逆,必先除狮王庄。傅相国说他已用计调走左路军人马,狮王庄总舵空虚,又已然寻得内应,必可成功。是以朕才令人来此一搏。不过想来,傅相国所言,该当只是阳舵主杀雄副庄主之事,也未料狮天镇便会出关。却不知几位何以预知,来此助战?”
褚天剑当先开口道:“臣是恰好自西凉归来,却遇着师傅,指点了臣路途,说道来此必逢敌手。果然遇到好个大汉,气力还在那符剩文之上,若非云龙出手,只怕要遭。”
五行老者却道:“老夫本是狮王庄中人,那鼎鼎大名的五行堂,便是老夫昔日一手经营的。又是那右鬼司司主的结义兄弟,只是为了后来那东王之乱,搅得心灰意冷,这才隐居山林去了。后来那御龙林却寻得过来,说道有妙策助我复仇。褚天剑,你可记得老夫曾让你解除海禁么?”
褚天剑应道:“徒儿记得。那千叶常胤便是此时登岸,才有我越国与倭国的联盟。”五行老者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当时叫你解除海禁,最重要的还是要偷渡这无形忍者过来。我二人蛰伏了一阵,将计策定得清楚了,却得御龙林传信,要我先指点你去拿天阙剑,再去杀艮山坛主,先去狮天镇一臂。再在数日之前,便与阳舵主通情,暗杀了阴舵主,令无形忍者易容乔装过去,以备后来行事。之后的事么,你众人便也知道了。”
云龙当下也将来情说了,众人都是惊异不已。姚子剑却眉头一蹙,说出一件事来。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