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们得求着本少爷

由于人多，宴席分内外两院，交情好的和大客户安排在内院，交情一般的和小客户就安排在外院。二人来到外院，赵明赫的二叔和众宾客纷纷见礼：

“诸位远道而来，令寒舍蓬荜生辉，今日酒水寡淡，还恕招待不周，他日我大哥回来，定会补全礼数。”

“赵贤弟可是个大忙人啊，这赵大东家被请去喝茶，这些生意可都落在贤弟肩上了，今日宴请，算是瞧的上我等。我等虽不才，也愿尽绵薄之力，帮衬一二，还请贤弟不要见外。”

“那就多谢，多谢了，时辰也快到了，咱们入宴吧。明赫啊，你在这替我招待着，他们可都是你的叔伯，可不能短了吃食。”

“是，二叔，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招待。”

“哈哈，赵公子年少有为，这是我等荣幸啊。”

赵明赫的二叔自然是去内院亲自招待那些旧交好友，待他离开后，众人纷纷就座。

赵明赫太熟悉这些人的品行了，招不招待没什么两样，自然不会惯着这些人，直接就要离开。

有几人走了过来，拦住准备干饭的赵明赫：

“公子留步，鄙人杭州王有才，见过公子。赵公子少年英雄，赵家如此大的生意，赵公子辛苦，辛苦，此次能与赵家合作，十分荣幸。

若是他日还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赵公子一吩咐，我等必尽力而为。这位是绍兴的李掌柜，这位是余姚的......”

赵明赫眉头微微一皱，向后退了一步，原来是来混脸熟的，脸色不耐烦地打断道：

“停停停，太多，记不过来，我也没什么要吩咐的，一边去，你们吃你们的，别来烦我。赵健，你替我伺候着。诸位，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好的，少爷。”赵健当然知道少爷的意思，不会真的打断。

众人愣了一下，互相看着，尴尬的笑着：

“少年心性，少年心性，啊，哈哈哈。”

“对对对，年少轻狂，男儿本色，可惜我等年华不再，羡慕，羡慕，啊哈哈哈。”

然后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埋怨对方的态度？不说对方是个孩子，态度能值几个钱？

人家这态度，就是说明赵家底气十足，这琉璃货根本不愁买家，自己不买有的是人买。要是因为这孩子几句话就气呼呼的走了，那不是跟银子过不去嘛。

至于和潘家的密谋，那是建立在赵家垮台的前提下，这赵家左看右看都不像垮台的样子。

还不知道自己恶劣态度，反而安抚了众人的赵明赫，让人在外院用屏风隔了一个‘雅间’，确保不会被打扰。

一旁的刘账房担心地问道：

“少爷，这些人都是客人，这样冷落了不好吧。”

“他们？不用在意，这些人可就指望着赵家手里的货挣钱呢，我就是拿着《论语》揍他们，都会夸我文武双全。”

商人重利，再加上上千年‘士农工商’的压制，赵明赫十分清楚，这些商人的底线可太灵活了，自己根本不需要费力的笑脸相迎。

“刘账房，如果你走在街上，有人说打你一巴掌，给你一两银子，你愿不愿意。”

“那太侮辱人了，我肯定不愿意。”

“那一巴掌，一千两呢？”

听到一千两，刘账房迟疑了：“这...这...”

赵明赫抚掌大笑：

“哈哈，你肯定会愿意，要是一万两一巴掌，你还会求着对方多打两巴掌。这就是人性，资本是对付封建的利刃，它对人性的扭曲可以轻易击破这森严的等级制度，然后构建新的秩序。

说了你也不懂，这谁给我上的酒，换下去，把少爷我的普洱茶拿来。”

“好的少爷，这是下人疏忽了，您担待，我这就换。”刘账房立刻回应，并上前端起酒盅。他虽然不太懂少爷的话，但大受震撼，觉得这是他这才疏学浅的人无法理解的真理。

另一边，赵明赫的二叔与众宾客以礼相待，不亦乐乎，或谈诗词歌赋，或谈行商经验，端的是其乐融融，氛围融洽。

宴席有序进行，大家情绪高涨，纷纷向他敬酒。赵明赫的二叔眼看气氛差不多了，于是举起酒杯站起来，走到宴席中间，高声道：

“我大哥遭难，今日诸位肯前来赴宴，实在是给足面子。我赵家也不是不通礼数之家，只可惜我们别的没有，琉璃却多的是，今天我让下人从库里挑了不少好货，赠与诸位，权当我回礼了。带上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个个侍女、仆人端着一盘盘琉璃器皿、饰品进来，纷纷摆放到众人跟前。

那些收到琉璃货的人眼睛都看直了，乖乖，真是好货啊，隔着琉璃看人，能看的清清楚楚，净水琉璃，真的是净水琉璃啊，市场上哪里见过这样的上品，这都能进贡给皇上了。

赵明赫的二叔看着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心里轻蔑地一笑，这里边最好的百余件已经寄给在京城的三弟赵得靖了，这些人可没那长见识的眼福了。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随意拿起一个琉璃瓶，瞅了瞅，然后‘勃然大怒’：

“是谁，违背我的命令，拿这些残次品糊弄我们赵家的客人。”

说罢，猛地往地上一砸，众人只听得清脆如玉碎般的声音。

众侍女、仆人纷纷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而他连续查看好几件琉璃，皆不满意，一个个的都砸了。

而众宾客，有的人不解，更多的人是被吓傻了。

“这，这赵贤弟，何出此言啊，我观这琉璃可是上等的佳品呐，我等有幸被赠此等好物，实在心喜。贤弟切莫动怒。”

“是啊，是啊。”“对啊，赵贤弟，莫动怒。”“这是上品，我等喜不自胜。”......

尽管有些懵逼，众人还是纷纷起身，劝解着赵明赫的二叔。

而赵明赫的二叔恶狠狠地盯着那些仆人，对众宾客拱手道：

“诸位有所不知，今日一早，我就吩咐下去，来的都是我赵家的上宾，让他们挑出好货来送于诸位。结果呢，他们居然把这般下等的货拿来糊弄，幸好今日饮酒少，不然真让这些下人给骗了。我回头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打断他的腿。

诸位，赵家丑事，我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诸位若是不满意手中的礼货，还请直言，回头我亲自挑选，再送到府上。”

众人皆是一惊，这品质，竟然只是下等的货，然后纷纷大喜，自家按早先商量好的价格收购，要是拿到这样的好琉璃，这是多大的利润啊，激动的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没有人表达不满，没人会占这点小便宜，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人。

众人更加卖力地讨好赵家二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