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掌中之物,绝不相让
牢房内瞬间变得极静，所有人都望着牢房外的许东仙，一言不敢发。
刚才那句话，含义极大。
能来锦都城为官的，都是经历过武宗朝宦官之乱的旧人。
如今这位东厂督主的语气和口吻，对众人来说是多么的似曾相识，而且比之武宗朝的太监，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太监乱政，通常是仰仗皇上的宠信，借由皇权打压朝臣。
可眼前之人身边站着的是颖王，这显然是要扶保皇子，与皇帝分庭抗礼了！
如此行径，已经不是干政权宦，而是乱臣贼子！
周澄上下打量着许东仙，正色道：“你是想让我今后不做大齐的官员，而是做东厂的官员？”
“哪有什么东厂的官，我和颖王不都是大齐的人嘛！”
许东仙笑着摇头，语气骤而转冷道：“但是诸位大人今后还能不能继续为官，那要看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牢房了！”
众人闻言皆是心下一紧。
大家都久在官场，岂能听不出许东仙的言下之意。
只有愿意为东厂和颖王效力的人，才能活着走出这间牢房。
不愿意效力的人，就算死在牢中，也都可以推到已经死去的方重山头上！
到时候东厂非但无罪，反而诛贼有功！
周澄领略了许东仙的手段，无奈说道：“阁下作为宦官，竟敢如此越权，陆鼎会坐视不管吗？”
“呵，陆鼎的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许东仙不屑一笑，冷哼道：“我杀的！”
周澄双目圆睁，纵使已经被关在牢中多年，可他仍旧能够从许东仙的话中，窥见当今朝堂格局。
作为从龙功臣的陆鼎，都死在了东厂手中，那眼前的这位东厂督主，该是何等权势滔天！
许东仙忽然又开口道：“当年周大人被贬到锦都城，正是陆鼎一手查办的，如今本督主监管着锦衣卫，想要翻案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周大人作何选择了！”
周澄深吸一口气，点头道：“老夫，愿听颖王殿下和督主的安排！”
顾玉棠转头看向许东仙，不敢轻易拿主意。
许东仙迎着顾玉棠目光，轻声道：“锦都吏部尚书，加上你手中的金牌令箭，足以掌控整个南直隶的官员调动，给你三天时间，将锦都朝廷收为己用，如果到时候没有做到，东厂自会接手！”
顾玉棠正色道：“好！”
“接下来三天，城中锦衣卫随你调动，别让我失望！”
许东仙转身离去，只留顾玉棠一人站在光辉之下。
外牢之中，已经加上了火把，三位东厂使者看着外间囚牢内的景象，全都陷入了沉默。
塞满各个监牢的犯人，此时已经全然没了人形，像是野兽一般在牢中蜷缩着，周身尽是伤疤，紧张又惊恐的望着三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都是什么人，到底犯了什么事，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林雪儿最先不忍叹道。
许东仙缓缓走来，沉声说道：“方重山为了保持玄武军战力，一直保持淘汰制，强者军中留用，弱者便被视作牲畜，任其自生自灭，这些人都是从玄武军中淘汰的三品武夫，其中应该还有一些人是锦都朝廷官员的家眷，不过相信他们的样子，就算是家人也认不出来了！”
林雪儿默然感慨道：“堂堂封疆大吏，竟然如此残忍无道，督主杀了方重山，也算是救了全城之人！”
“那你得意思是，我也能做个大侠了？”
许东仙笑着打趣，随即说道：“我们走吧，这里就留给颖王处理！”
“是！”
三人应声，跟随许东仙走出大牢，正好遇到迎面赶来的钟岳。
“督主，全都安排妥当了！”
钟岳抱拳行礼道：“除了必要的暗桩和眼线，东厂的人已经全都撤出了锦都城，护送方重海和那两个废物北上了！”
“很好！”
许东仙满意点头，而后又对陈如风吩咐道：“三天后，锦衣卫立刻开拔，严家的银子收的差不多了，俞存剑也应该早就在江上埋伏好了吧！”
陈如风低声道：“俞存剑下山后，疑似遇到了小灵山的传人，据说两人带着那些伤员，一同前往小灵山了！”
“好啊！三大宗门都已经露了行踪，看来江湖上很快就会出现新的格局了！”
许东仙淡然一笑，转头对林雪儿说道：“锦都城诸事已定，你也该重回江湖了！风神继续在江湖上散播生死符，助你提高声望，帮我盯紧江湖上的风声，到时我们京城外，鬼码头再见！”
“是！”
林雪儿与陈如风一同领命，转身离去。
许东仙又对钟岳和玉瑶花说道：“你们两个明日随我出城，那位小王爷第一次接触政务，如果我在的话，怕是会束手束脚，耽搁了时间！”
一直沉默不语的玉瑶花，忽然开口道：“督主对颖王还真是体贴啊！不但将南直隶拱手相送，还要任由他接管锦都朝廷，这份情谊，真叫无数人羡慕啊！”
许东仙微微侧头，沉声道：“既然你恢复了宗师境界，有些事就瞒不过你的眼睛了，但千万不要挑战本督主的命令！”
玉瑶花立刻欠身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不明白督主为何对他如此大方？”
“大方吗？”
许东仙看向钟岳，自问自答道：“不见得吧！”
钟岳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着对玉瑶花说道：“锦都不比京城，所有官员都是要受到京城方面制约，真正掌握锦都城大权的，是代表京城的锦都兵部尚书，代表宫中的锦都留守太监，以及节制地方军权的勋贵将领，这些重要的位置早在方重山殒命之时，就已经换上了可靠的人！”
“而方重山这些年在锦都城作威作福，南直隶各地财政早就成了严家父子的私产，正是凭借这种默契，方重山一直平安无事！现在锦都朝廷其实早就被架空，督主只是想用这幅空壳朝廷，给颖王殿下练练手罢了，真想拿下南直隶，那要等到严家父子倒台才行！”
玉瑶花闻言，不禁重又看向许东仙，连连告罪道：“妾身糊涂，没想到督主早就掌控了一切！”
“既然是为我鸣不平，可以不究，只要长记性就好！”
许东仙摊开手掌，轻轻合拢五指，沉声道：“天下万物，只要落在本督主手中，就没有拱手送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