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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 亲身经历

蓝白火焰缓慢地升高,毫无预警如沸油四溅,被火花弹中的巨鼠发出吱吱叫声跳跃翻滚,整只燃烧起来。这时,迪欧悄悄攀上墙头拉弓命中巨人的眼睛,独眼巨人剧痛发狂,其余猎人和村民则合力抬来一根削尖的长木头朝怪物心脏刺去。

那声苦闷的垂死怒吼让黑娜浑身发麻,妖精视力也在同时消褪,黑娜转身不敢再看下去,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村民欢呼胜利,也有人受伤了,海奇亚斯和迪欧被当成英雄,这些声音传到阿勒丽的小屋里,黑娜只想继续躲在阴影中。

那股强大的感官能力消失得不够快,黑娜还能闻到鼠尸被陆续堆在一起焚烧的焦臭,村民交头接耳讨论如何处理独眼巨人尸体的声音,诡异的是,这时村民说的话黑娜都能听懂。

好恐怖,虽然安全了,但黑娜半点都不开心。

刚刚跟妖精黑娜同调时,她竟觉得红眼老鼠跟独眼巨人只是住在山上的生物,妖精黑娜认为人类或巨人哪边活下来都无所谓,不过她们都希望海奇亚斯赢。

黑娜难过,她总是无法做好答应老师的事。

距离逐风者村落的危机正式解除已经是深夜了,村民不敢松懈,决定轮班守夜到天亮,海奇亚斯和迪欧先回到阿勒丽的木屋休息。

白银贤者一踏进木屋,发现黑娜远离火塘裹着斗篷缩在角落睡着了。

“我去帮忙治疗伤者,女人们决定煮顿大餐庆祝,谢谢你对我们伸出援手,海奇亚斯。”阿勒丽捧着装有药膏的小陶瓮离开,将木屋留给他们休息。

浑身湿透的迪欧朝火里丢了根干木头,满足慵懒的笑容是一个战士刚得到胜利荣耀的典型表情。

海奇亚斯确定黑娜睡得很熟,于是也走到火塘边烤暖手脚。

“你是个很厉害的巫师呀!”激战过后,迪欧比平常还要健谈。

“承蒙夸奖。”

迪欧把湿发抹到额头后,看着海奇亚斯并未被大雨淋湿的衣着又说了几句羡慕的话。

“妈妈提到你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不如多留几天,确定村里安全,我帮你们准备粮食,再陪你们走一段路?”猎人兴致勃勃的提议。

“迪欧,谢谢你如此照料我们。”海奇亚斯说。

“那还用说,因为我们是……这是逐风者的习惯,我们照顾孤鸟,送旅人上路。”迪欧初时似乎要接“因为我们是朋友”,但又不好意思转了个说法。

海奇亚斯浮起一抹浅笑,凝视着火焰不再说话,阿勒丽一直没回来,黑娜也熟睡着,木屋内充满温暖静寂的黑暗,最后只剩下围着火焰被照亮的巫师与猎人。

银发巫师不知何时闭上眼皮假寐,迪欧仔细维持火焰的热力,见海奇亚斯因打瞌睡不断往前,倾导致银色长发就要垂进火塘里烧焦,不禁伸手想扶住对方肩膀。

只差一点就要碰触到时,迪欧却停下动作。

“要把我推下去吗?”海奇亚斯蓦然说话,眼还是闭着。

“你说什么?”迪欧惊诧问。

“当还是小男孩时,你曾做过美好的梦吗?即使如此,你我永不可能为友,或任何有别于陌路人的关系,沙利德。”白银贤者温和而率直地凝视着猎人。

“为何你认得出我?”猎人继续添加柴火与银发巫师闲聊。

“想真的骗过一个人,自己总得亲身经历才行,从来不曾相信过任何人的你,要如何骗取我的信任再加以嘲笑?”海奇亚斯也按兵不动,两人坐在火塘边对话。

“你不该模仿比留斯的眼睛,我不会因相似而移情。”海奇亚斯说。

“何时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沙利德又问。

“这股力量太强,连黑娜的内在也辨识不出真假,想必是一个很古老的妖精,但我过去接手许多苏塔王国的探险队和军队资料,出土文物和报告都显示这一带山区部落几百年前就灭亡了。山脊上的独眼巨人只是误导和增加我的负担,好让我和黑娜倚靠这个适时出现的村子。”海奇亚斯朝沙利德伸出受伤的右手,悬于火焰上。

“我试着使用魔法,构筑成逐风者村落的幻象立刻吞噬我的魔力并配合我的意识出现魔法效果,但火焰却是整个村里力量最弱的地方,我想,那个借你力量的存在大概与火特别不亲。”白银贤者数天来一直凝视火焰,便是想找到突破这个精细幻象的缺口。

“早就猜到是我还能表现得如此自然,该说你的演技一直都不差吗?海奇亚斯。”

“迪欧或阿勒丽,一开始谁都有可能是对我穷追不舍的某个人,但妖精的力量太过强烈,似乎让逝去之物又开始恢复精神。”阿勒丽的灵魂回来警告海奇亚斯,巫师对猜测沙利德的真身更添把握。

海奇亚斯看着仍保持迪欧外表的巫师。

“我并非对你演戏,只是把你弃之不顾的谜题带到眼前而已,沙利德。”

“愿闻其详。”迪欧的眸色开始转变,泛起蓝光。

“不,单纯只是谜题,我无法也不愿为你解谜。”海奇亚斯微笑。

“但在我看来你更像渴求一贯践踏的东西,太过胆小只会把已得到的事物主动抛弃?你的眼光的确是冰冻了,实则相当僵硬。”

沙利德掐住海奇亚斯喉头,白银贤者忽然捉住他的右掌。

“海奇亚斯,别妄想超越我,我要毁了你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有每一个你看重的存在。”沙利德咬牙切齿道。

“即使那样做,我也不会变得跟你一样。而且,我并不游刃有余,只是凑合过日子而已。”海奇亚斯用力从沙利德手掌里夺走一件细小物品,紧紧握住,四周渗进浓雾,景物开始模糊。

“沙利德,若你敢对我说真正困难的谎言,主动伸出右手,或许我会不那么怀疑『迪欧』。”

“我明白了,除了你相信的对象,其余都是假想敌,你在苏塔宫廷里就是这样提防每个人,好个『贤者』。”逐渐消失的红发巫师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仍饱含讥讽恶意。

“这只是身为巫师很普通的习性,提防就只是提防,不能作为掠夺伤害他人的借口。”海奇亚斯待在瓦解的幻象中心轻叹。

“冻蓝之眼,你眼中的愚昧凡人多曾将信任托付给危险的你,即便行为轻忽,却拥有你所没有的勇气,由此看来,巫师并未比不需要魔法就能生存的一般人更加优秀。”

白银贤者知道沙利德能听见,但他未曾回应。

这一局,暂时算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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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只记得不舒服又难过,干脆用睡觉来逃避,但愈睡愈冷,恐惧不安的感觉不断包围她,阴暗魔力却隔着一段距离不敢靠近,因为妖精黑娜跟她在一起,黑娜知道自己很安全。

黑娜很难解释那种感觉,像是在很深的水底和那个妖精的她背靠背坐着,谁也不说话,但妖精黑娜什么都不怕,甚至妖魔鬼怪和巫师都怕她,她像烈焰又像岩石,比凡人的黑娜更不知凶上几百倍。

但时间到了,她就自动往上浮,黑娜隐约感觉妖精的自己担心学徒资格被老师炒掉,所以变得很安分。

张开眼睛,她竟然睡在又硬又冷的地上,整座村子到哪里去了?

村落周围的森林和土壤消失不见,脚下都是岩石和干土,何时来到寸草不生的高耸台地?

“老师你在哪里?”巫师学徒本能先找海奇亚斯的下落。

当她发现银发巫师就坐在不远处的悬崖边缘,立刻跑过去。

“老师你不要想不开──”

“黑娜,我只是有点脚麻。”

“咦?”

“我坐在悬崖边跟这个幻象周旋一天一夜,刚刚才解除,就这样休息一会儿。”

“不行还是好危险!万一悬崖忽然崩落怎么办?”黑娜从背后强行拖回银发巫师,凭着妖精化的怪力,总算让她把重要的老师拖到安全位置。

“这么说来,我们住在村子里的这四天都是幻觉吗?”黑娜无法相信,过程那么真实。

“是的。”

“老师为什么会坐在悬崖旁边?你快吓死我了!”被幻象迷惑的事都没她看到老师摇摇欲坠的景象惊恐。

“让身体处于极限状态,本能更容易注意现实的危险,较能分辨幻象微妙的不合理处。”海奇亚斯说。

黑娜看着明显虚弱不少的银发巫师,又心疼起来,结果他们不但没休息养伤,根本还是风吹雨打受折磨。

“老师既然知道我们中了陷阱,为什么不告诉我?”

“替沙利德撑腰的妖精远超乎我们能抵抗的存在,就算我刻意绕过这个幻象,也会被沙利德用其他手段逼进逐风者的村落,不如主动配合。”海奇亚斯争取的是他和黑娜的时间和最低耗损。

“如果你觉得逐风者村落非常真实,正好作为一个教训,即使你相信自己有妖精的力量,跟真正的妖精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严重性了。”黑娜惭愧地低头。

“那沙利德有出现吗?”

“他扮成迪欧,或者说借用了迪欧这个猎人的外貌。”

“恶!我还吃他准备的烤肉!跟他聊天!”黑娜果然无法接受。

“不过我和冻蓝之眼互动的过程相当顺利,放松戒备的反而是沙利德,使我能抢到破解幻象的核心。”再次印证,只要巫师学徒不扯后腿,海奇亚斯就能处理好事情。

“阿勒丽应该是这个逝去部落的女祭司,她的灵魂能量相当强。”海奇亚斯说。

“我见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死了很久?”村民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恐怖,反而很接近黑娜以前在幽河度过的简朴生活,她有些惆怅。

“幻象吸取了这块土地的记忆与精神。”

“老师怎么破解幻象呢?”讨厌的沙利德变得更棘手了,黑娜不能错过沙利德任何弱点,万一老师真的无法战斗,黑娜至少知道如何攻击沙利德,她总不能扑过去扯他头发吧?

“遇到第一个土巨人时,我偶然发现只要拿走构成土巨人的核心,魔法就会解除,关键是被作为眼睛的那颗火石。”海奇亚斯的右手就是那时被石齿所伤。

“但我拿到火石不久,它就降温分解变成泥土了。我想,妖精赐与沙利德力量时,必然伴随某种条件或限制,比如说,有时限的魔法,只在某地使用或者具有某个核心弱点。这是场游戏,沙利德虽然占尽优势,却会有一条使我反败为胜的规则,不然对妖精来说一面倒就不好玩了。”白银贤者摊开手掌,一把充满裂痕的小钥匙静静躺在手心,裂缝处有蓝光流动。

黑娜感觉出钥匙内部藏着狂风,果然照到阳光后,钥匙迅速腐朽成锈屑被风吹散。

“或许妖精并未在事先把限制规则告诉沙利德,但冻蓝之眼不会毫无提防,山脊上的土巨人只是沙利德测试他得到的新力量与佯攻,第二次沙利德便竭力隐藏『关键』,也许妖精的规则限制他不能在我夺取魔法核心时出手攻击,也不能将核心藏在我无法拿取的地方。”海奇亚斯继续推测。

“老师可以说得更简单一点吗?”黑娜头晕脑胀。

“骑士有一种游戏,选择一个基地或一支旗子,一方负责防守,一方负责进攻,防守方拥有武器粮食以及庇护所,在防守期间却不能移动攻击,相反地,进攻方却能无所不用其极突破障碍,只要碰触到防守方守护的某个人或者战旗就代表胜利。”他继续深入解释。

“沙利德现在是防守方?”黑娜以为沙利德不停找碴,他们才是倒霉要一直被动防守的人。

“在他所设计的魔法里,没错,防守方可以设下陷阱,这点便不算主动攻击。”海奇亚斯举起伤臂说。

“但这个游戏里攻击方胜利的条件并不是杀掉每个防守者,而是碰触到防守者保护的核心,骑士用旗子或基地暗喻国王及王权,而在魔法世界里,这个核心是整合魔力的关键信物。”

“好讨厌的游戏!”他们是人又不是棋子!

黑娜想起她下过的妖精棋,还有阴险又爱捣乱的艾肯恩,沙利德得到助力的事该不会跟他有关?

“那沙利德把核心藏在哪里?”黑娜急问。

“防守者不能离开核心太远,否则核心就很容易被攻击者发现摧毁,沙利德很快理解这一点,在逐风者村落里,他把核心藏在右手。”海奇亚斯朝黑娜伸出手,指尖微微朝下,一个示意友好的动作,黑娜不解其意,但还是很开心地跟老师握手。

“一千多年前并没有忠诚礼的习惯,但当时有句谚语『心脏是要害,手掌是友谊。』意思指当人们愿意放开武器击掌握手,就表示双方愿意成为朋友。”

“可是沙利德不可能对老师说当朋友的话吧?除非是想骗人。”黑娜回想在幻象里,猎人迪欧的确对老师非常友善,几乎没有疑问是朋友了。

老师现在好像有点开心,难道他想跟沙利德当朋友吗?黑娜吓到了。

“即使是谎言,巫师也不能任意说出某种请求或承诺,因为命运有可能令其成真或逼迫巫师付出代价,我则小小利用了这一点,即使是沙利德也害怕他的心思被不可知的命运扭转,终于让我发现他的弱点。”

“老师快跟我说他的弱点!”黑娜兴奋地摇着银发巫师的手。

“沙利德害怕有人像朋友般不带敌意握住他的手,因此他认为把魔法核心藏在自己绝不会伸出的右手很安全,当猎人迪欧闪避与我正式结交为友的机会时,我就知道沙利德隐藏魔法核心的位置了。”

这个弱点在黑娜听起来还是很模糊。

“他搞这个幻象是要让我们在高地上饿死吗?”

“每个人内心都有某种秘密的渴望,某种禁忌;我们视为美德的事对沙利德可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而沙利德追求的事物对我们来说也罪无可逭。”海奇亚斯轻轻松开黑娜的手掌。

“沙利德当初为何要逼我行忠诚礼,我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许他无意中泄漏了自己的秘密,而我已碰触到他的谜题,无论如何,沙利德逃避自己的谜题,不会有好结果。”

“『沙利德是谁?』以及『他的命运为何?』”银发巫师提出黑娜曾听过的类似问句。

说着说着,白银贤者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台地了,步态有些不稳,黑娜赶紧搀扶他。

“老师,沙利德也有不幸的过去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坏巫师吗?”

“巫师很少具备快乐童年,即使不知沙利德曾有何种特殊经历,只要身畔的人们从未伸出援手,对年幼孩子来说也足够令其走上偏路了,他也永不接受任何援手。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只不过其中或许有个孩子具备强烈的魔法天赋,最后成为冻蓝之眼。”海奇亚斯为黑娜拉好风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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