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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丑美鲜明

顺着小陈蛋带着哭腔的呼救声,鲍云发跌跌撞撞的,赶紧着跑到麦个子堆的北面儿。在确定了小陈蛋被埋的具体位置后,他上前用两只手拼了命似的,往外扔着麦个子,一口气扔了二、三十个麦个子之后。他才发现了小陈蛋狼狈不堪的身影,只见小陈蛋的头部露在外面儿,整个的身体还被麦个子压着,犹如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的孙猴子一般。

鲍云发看着小陈蛋烂额焦头,鼻青眼肿的样子,他是又气又乐。

“看什么呢?你赶紧着往外拽我呀!”小陈蛋气急败坏的喊道。

鲍云发上前把压在小陈蛋身上的,麦个子往远处又扔了几个,然后他把两只手插进了,小陈蛋的夹肢窝里一用力,小陈蛋被拽了出来。只见小陈蛋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紧紧的闭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被憋的通红的脸上粘满了泥土。

“有粮、有粮,你没事吧?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鲍云发揪着心,用一只手轻轻的扒拉了,两下小陈蛋的脸颊说道。

小陈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猛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一叉腰儿,梗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鲍云发:“姓鲍的你这个老东西,看样子你他妈的是想害死我呀?”

“有粮你这是说的哪跟哪呀?我费事八五的把你从麦个子底下,拽出来了,怎么还落个我要害死你呀?”鲍云发被气的斥责小陈蛋。

小陈蛋:“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你是看着捂不死我了你才救我的!你说有你这么赶车的吗?你头赶车走的时候,你也不告上我一声儿,说走就走!你这还是会赶车呢?你就是个杀人犯!”

鲍云发:“我头赶大车走的时候我告上你了,叫你在上边坐好了注意点儿。”

小陈蛋:“我怎么没有听见你告上我呀?”

鲍云发:“有粮,咱说话可得凭天地良心呢?”

这会的范祥照正带领着社员们,在地里紧张的拔着麦子。他率先拔到地头后想喘口气儿,再回头接拔的比较慢的人们。他直起身来,扭头正好看见装着,麦个子的大车坍塌的情景。他于是顾不上喘气了,疾步朝大车这边走过来。

鲍云发、小陈蛋两个人,不停的比手划脚的,大声争吵着。看小陈蛋那个穷凶急恶的样子,恨不的上去打鲍云发一顿。他只是知道自己骨瘦如的小身架子,要是动武动不过,人高马大的鲍云发而罢了。

范祥照远远的就看见,小陈蛋指手划脚的朝,鲍云发大声的嚷嚷着什么。他小跑起来,边跑边大声的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你们俩这么大个工夫,装了一车麦个子,还装坍了车?”

小陈蛋见范祥照跑过来了,他心虚的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

范祥照来到鲍云发、小陈蛋近前,不满地看着鲍云发又问:“云发,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们俩这么大工夫装了一车麦子,怎么还给坍了车了?”

鲍云发哭丧着脸把事情的,原委简单的讲了一遍儿。

对于小陈蛋的品性,作为队长的范祥照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压住心中的火气,转身对小陈蛋说道:“有粮你说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什么事都干不了哇?”

小陈蛋反问道:“你说我什么事干不了哇?”

范祥照:“拔麦子你说你拔不了,你要求跟大车来,往场里拉麦个子。队里照顾你叫你跟着大车往场里,拉麦个子来了可是你呢?小半天的工夫才装了一车麦子,你还把车给装坍了。你不是跟我说,说你大车上的活你都会干吗?”

小陈蛋眨了眨眼睛狡辩道:“范队长,我跟你说过大车上的活我都会干,但是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亲自干。我也说过我跟着大车拉麦子,可是我没有说过,我上大车上边码麦个子装大车去。”

范祥照:“那你跟着大车干什么呀?”

小陈蛋吡牙一笑:“我是来监工的,监督鲍云发还有,这俩大马好好干活的。”

范祥照被小陈蛋一番话,气的俩眼直冒金花儿。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妈的你陈有粮还当监工的,你也配?五队的社员随便拿出一个人来,都比你小子强的多!”

小陈蛋:“当队长的可不许骂人啊,现在是新社会儿,不是万恶的旧社会儿。现在的新社会是没有军阀作风,官兵一致、人人平等。打人犯法、骂人有罪。你知道不知道哇?”

范祥照一听小陈蛋的话,气的心口一热差一点吐了血。他怒目圆睁:“我他妈不知道,今儿个我不但骂你,我还非揍你这个小兔崽子一顿不行哪!”范祥照说完,抬起一只脚脱下鞋来,朝小陈蛋冲了过去。

小陈蛋一看范祥照,真急红了眼了,软欺硬怕的本性暴露无遗。他立刻吓的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像兔子似的一溜烟的就跑了。

农历五月十五的晚上,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月亮又圆又大显的格外明亮。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吃过晚饭,就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饲养员李同和晚上看场的孙大爷,每个人的屁股底下各自,垫着自己的一双布鞋,坐在大场中间儿,一边乘凉一边闲聊着。估算着今年麦子一亩地的产量,预测着过完麦收一个人能分多少麦子。

两个人正兴致勃勃,饶有兴趣地谈论着。他们俩忽然发现几个高矮不一的,人影朝大场走了过来。

李同等几个人影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借着月光仔细一看,看清楚了原来是,杨江波和妻子景书兰,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杨大春、杨小花。他连忙站起身来,问:“江波兄弟你们一家子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上场里来了?”

“哦,李同哥、孙大爷你们俩在这凉快呢?”杨江波走到李同、孙大爷两个人的面前,打着招呼问道。

“江波你们都累了一天了,不早点在家里睡觉歇着,上场里干什么来了?你有什么事告上我们一声去干就行了。”孙大爷坐在地上仰着脸儿,看着杨江波关心的问道。

杨江波:“散班(收工)的时候,我看见场里还剩下了,一车麦个子没有铡完哪。我们一家子人来想趁着,这大月亮地把这一车麦个子铡完了。就着这几天不闹天儿,赶明儿个多轧一车是一车的。俗话说:小孩的脸、麦收的天儿。这天气说变就变,真要闹天就毁了。”

李同:“话是这么说,可你们两口子都干了一天的活了。你们再打夜班铡半宿麦子,身子骨受的了吗?”

孙大爷:“是呀,特别是大春的妈,她一个妇女白人(天)跟男劳动力干一样的活儿,赶明儿起大早还得下地拔麦子,可别把她累坏了哇?”

景书兰:“孙大爷我没事儿,一年才过一个麦收,净累能累几天呢?咱不能眼看着都到了嘴里的粮食,闹个天给糟贱了哇。”

李同:“你们俩大人来就来吧,怎么还把两个小孩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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