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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套路

司空临好奇道:“闻出来的?”

蔺幽文笑了笑,道:“是啊。闻出来的。沈曲轿子刚来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点什么味?”

司空临道:“有花香味。”

蔺幽文笑意盈盈道:“是吧。而且这味道十分浓郁,直接盖过在场其他的气味,搞得那条小路好像花海一样了,是不是?”

司空临含笑道:“确实是这样。”

蔺幽文眨了眨眼,道:“你懂这些花香为什么那么浓郁,就是为了盖住那个无赖身上的气味。”

司空临疑惑道:“哪个无赖?”

蔺幽文道:“就是那个起先打头惹事,被郭五打得血肉模糊的那个。他应该是水五的手下。”

司空临笑了笑,道:“他?我也正奇怪,为什么他被打成这个样子,还能继续过来行动。看来是有原因的呀。”

蔺幽文拿碎片轻轻磕着坐下石头,语速飞快道:“没错。嗯,这么说吧,有一种药水,用了之后能将身上的肉凝固起来,无论再怎么被外力所伤,都不会再变化,师兄你知道吗?”

司空临夸张地摇摇头:“不知道。”

蔺幽文也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在这无赖身上闻到的就是这股药味。我原先闻过,所以才能认出。”

司空临笑了笑道:“还有这种事?”

蔺幽文淡淡道:“当然有。不仅有,师门甚至多得是。你多跑跑肯定也能闻到。”

她想了想,又道:“你认识尤师妹吗?”

司空临摇了摇头:“门里的同辈们我只跟师姐你比较熟悉。”

蔺幽文道:“她父母就是知名的体修,刚生下她后,就将她泡到了类似的药水里,全身上下的皮肤就连断石做的匕首都割不破。”

司空临好奇道:“那这位师妹岂非无敌了?”

蔺幽文撇撇嘴道:“那倒没有。只要往兵器里注入一些灵力,或是用灵力直接来打她,她照样还是会受伤。甚至说,因为她那身皮肤聚力的关系,她受到的内伤会比普通人受到的要重。”

司空临诧异道:“那她父母为何还要给她泡这种没有什么用的药水?”

蔺幽文满脸纳闷,道:“照她的说法,那是因为这身皮就算只能承受这么一点伤害,但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完全够用了。可能碌碌一生,自己都进阶不到高位,也碰不到什么能自由操控灵力的对手,不如搞点实在的,让自己过得好受些。”

她顿了顿,又道:“反正她是和我这么说的。”

司空临眼神闪烁,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忽地展颜一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将话题重新带回正处,道:“这么说,这个水五的手下,也是泡了尤师妹一样的药水?”

蔺幽文冷笑道:“应该是。我觉得他可能是临时泡的,身上的药味很重。后来沈曲带着我们去客堂,我又在沈觉身上闻到了这股药味,和那个无赖身上的如出一辙。他们也许并不是在故意掩盖这种气味,但这药味却可以作为其他证据的佐证,加重他们互相勾连的可能性。”

司空临笑了笑,道:“无赖身上的药味都被沈道友带来的花香给压下了,只有师姐你贴近过他,所以闻出来了。沈觉身上的药味都被客堂里点燃的香给盖过了,也只是师姐你由于已经认出药味的关系,所以特别关心空气中的气味,才会发现。”

蔺幽文眯着眼睛道:“没错,小路里就算她没有及时赶到,一般人看到水五的架势,恐怕也会被恶心得屏住呼吸,哪里还会去仔细分辨空中的气味。客堂中一个精通医术的人身上有药味也再正常不过,又有谁会在意呢。”

司空临叹了声气,道:“一般修士打架时最多也就关心个神识了,哪里还有精神去分心留意气味呢。”

他又莞尔一笑,道:“这么看来,这位沈道友犯的失误毛病还真是不少,虽然都是非细心仔细观察不会发现的事,但有这么多破绽,加在一块被人发现的概率可就大了。她该不会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所以才会露出这么多破绽吧?”

蔺幽文抬起脸微笑道:“我看她是干太多了,所以松懈了才会这样。”

司空临道:“有道理!只是她这样忙里忙外,就只图一个虚名吗?若是想要张道友那块金子,早上直接买下就好了。”

蔺幽文撇撇嘴道:“她总不能和我们一样,觉得绕个弯做事很高兴才这样做的吧。”

司空临含笑道:“应该不是。”

…………

第二日。

晴。

日光高照,晴空潋滟。

客堂里,照旧是这几个位置,照旧坐着这几个人。老张的脸还是这么白,沈曲的笑容还是这么古怪。

蔺幽文的心情还是这么不好。

每天不断将灵力和异气抽丝拉开,小心翼翼分别通过碎片中转,再在全身经脉里控制速度缓缓流淌,实在是消耗心力。一开始她还觉得十分有趣,现在随着分气越来越熟练,她却感觉越来越枯燥无聊了。

她心情很不好地重重捏着这块金属碎片,堂后几案上燃烧的香袅袅飘出一些丝雾白线,在空中绕曲着飘向她的手指,她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将这些烟雾打散。

堂正中坐着的沈曲忽然开口道:

“几位道友,昨夜休息得如何?”

“还、还行……”老张怯怯露出一张笑脸,白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一副很吃力的样子,接着道,“我睡了很久,大早上才醒来。”

沈曲微笑道:“那便好。能熟睡是好事。蔺道友和司空道友呢?”

司空临笑道:“我和师姐休息得很不好。身体十分不适,辜负了沈道友一翻苦心呀。”

沈曲惊讶道:“怎么会?是哪里不舒服,可是昨日伤着了,要不要我现在叫沈觉过来给你们看看?”

司空临微微一笑,道:“不必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心里不是十分舒服罢了,总是挂念着郭道友。”

沈曲也露出一个微笑,道:“他今日已经醒了过来,能躺在床上翻身吃饭了,只是还是十分虚弱,所以我想再仔细养会比较好。司空道友尽可放心。”

司空临道:“我当然放心。我只是在想,若是郭道友真有什么事,我该拿什么面子去见他的好友呢?唉。”

老于愣愣道:“什么好友?”

司空临立马接着道:“是他故去的好友,死在了琉瑜镇,我们想叫郭道友过去带着他好友的尸身落叶归根,完成遗愿的。若是郭道友出了什么事,我又哪里去找第二个认识这位故人之人呢。”

老于和老张同时惊讶地望向司空临,吃吃道:“琉瑜镇不是都搬空了吗?怎么还有人在?”

沈曲急忙道:“确实已经搬空了。我之前行船时经过那里,没有探查到一丝人气。啊,我就是在那附近遇到事,碰到的蔺道友和司空道友,还给你们添了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老于立马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张了张口,还未发出声,司空临却又已抢先开口道:

“是已经没人了。那里的人却不是搬走了,而是死光了。”

“啊?”

老于惊讶地叫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恐。他和老张对视了一眼,又颤巍巍道:“火霾山上不是有沈意道友在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蔺幽文和司空临早已猜到火霾山上发现阵法那人就是齐汴沈家人,现今才知晓原来他叫沈意。

沈曲抓住空挡,急切道:“是啊。那里自从我堂弟发现秘法阵以后,山下面镇里的人看没有了盼头,就都搬走了。大家都听说了那里的事,也没有人去过了。怎么会如此,我……”

她顿了顿,眼珠一僵,沉沉道:“我那堂弟没事吧?”

蔺幽文瞥了她一眼,悠悠道:“不知道。我们上不了山,见不到令堂弟。”

沈曲握着自己的袖子,咬着嘴唇,一副担忧难受的样子,道:“唉。这么大的事,两位道友应该早早提起的。你们在琉渝镇下方停靠的时候,就应该和我提起的。”

蔺幽文靠着椅子边道:“我们那时候说的不会去镇上。”

沈曲焦忧道:“是啊,你们当时说没兴趣上去。嗯…还好你们真的去镇里看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这回事。”

她忽然转过头,两眼空空看向客堂门口,原来是郭五正靠着他女儿,喘着粗气,慢慢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曲立马道:“怎么郭道友过来了,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她转过半身,直直看着她背后的侍女。

郭五哑声道:“我好了。自然过来了。两位洛山道友接着说,我听着,我想知道。”

沈曲生硬地笑了笑,示意侍女上前帮忙,人却向后靠在椅背上,整张脸置于窗棱阳光照不到的死角里,蒙着一层黑暗的阴影。

“接着说。”

郭五一屁股坐到座椅上,笔直看着蔺幽文,满脸横肉向下怂着,眼睛泛红,似乎十分伤心。

蔺幽文和司空临对视了一眼,见其偷偷对自己眨了眨眼,便点点头,开始道:“沈道友走后,我们看时候还早,便改变主意重新上了山,发现那些关着的店铺后屋都紧紧锁着,破开之后……”

她将事情缺东少西,删去诸多情况,草草说了一遍,只是详细将解追遗笔全部复述了一遍。郭五听到后面,大手撑着肥脸,人靠在椅栏上,忽地重重用力拍向椅栏,“噗嗤”一声,椅子便散了半边。

“这直娘贼,从来只会给自己找苦吃,从来不听人劝。死到临头还吃了这么大苦头。”

他恶狠狠地咬着牙,拍着胸脯,身上肉气得发鼓涨开,吓得他女儿在一旁忙站起身来劝。

沈曲的脸色忽然也变得十分古怪,虽然笑着,却让人感觉十分难看。她松开了握紧的手,轻轻唤来侍女,对着其耳语一翻,又转过头,对着众人焦虑地道:

“也不知道我那堂弟有没有中计出事,琉瑜偏僻,他又在清修,我就是过去了也想不到看看他。唉。啊对了,我记得城里好像就住了个那时从琉瑜搬出来的人嘛,要不要问问他当时情况如何,怎么样?”

司空临笑了笑,道:“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位道友就算是从琉瑜搬出里的,也是出事前搬走的,能知道什么事呢。”

沈曲挤着眼睛,强行抿出一个笑容,道:“但总能了解一些解追道友绝笔中提到的事。”

蔺幽文冷冷道:“知道又如何。令堂弟要有危险早该有危险了,何必再叫人来问之前的事呢。”

郭五忽地站起身,大手向下一拍,又将剩下半边椅子拍碎,大声道:“问话又能有什么用,了解得再详细难道还能让那些炼丹鼎自己碎开?我看不如直接过去,说不定你还能找到沈意尸体烧剩下的最后一点屑。”

沈曲面色阴沉,刚要说话,侍女却拉了拉她的衣摆,她脸上几般变化,总算稳下露出一个焦急神态,道:“不问清楚那里最后的一点情况,又怎么能保证到了琉瑜我就一定能成功碰到,甚至说救出堂弟他呢。我不是不着急,不是不关心我堂弟安危,只是事情已经发生,盲目焦躁赶过去又有什么用。”

郭五冷哼一声道:“我要是你,听到沈意的名字的时侯,就已忍不住抛开这么许多人,飞也要飞过到琉渝去了。难道你不会吗?”

沈曲冷冷道:“我当然会。”

她也一拍椅背,蓦地站起身,两只纤手接连飞快翻动,掐出几个怪诀,身子忽然“嗖”一声化为一道白影,消失在了堂中。

堂中侍女齐齐发出一声赞叹,仰慕地看着沈曲离去而空出的正中座位。

司空临偏过头对蔺幽文悄悄道:”你说沈道友她是去琉瑜了吗?“

蔺幽文也偏过头道:”只怕她事情许多,还要在城里安排一番,才会去吧。“

司空临忽然笑了笑,眼中闪着光芒,兴冲冲道:”你说她最懊悔的是什么事?是不是当时在江边,因为我们是洛山人,所以没有乘机好好教育我们一番什么叫安全意识?“

蔺幽文撇了撇嘴,道:”不是。应该是在小路时救了郭五,救了也就算了,也不派人好好盯着。不好好盯着也就算了,竟然让我们今早通知了他的女儿,把他叫了过来。这可是大失误啊。“

她打了个哈欠道:”也许她昨晚整夜都在想金子的事,根本没考虑到我们怎么认识得郭五,这才疏忽大意了。“

司空临笑道:”我也整夜想着金子的事,所以才会想起郭五,给她添了点麻烦。对她非常抱歉啦!“

…………

沈曲当然没有到琉瑜镇去。

她当然不会因为郭五几句话,就被激得情绪上头,从客堂里逃出来。绝不会!

她只是想要找个有经验的人商量……商量出这种突发事情的对策……

所以她站在一处小院木屋门口,树荫蔽下日光,鸟儿正在鸣唱,她的脸色却十分难看,抬起手,忽然敲了敲门。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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