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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别离

“轰!”

地坑再次下陷,坚硬的土块碎裂成渣,混着风洋洋洒洒飘在了众人脸上。

蔺幽文又将锅子家的坑向下炸了半人高,总算看到了点血水痕迹!

她挥了挥袖子,率先跳下坑洞,左看看右看看,道:“有了!”

远远看去,这就像是一条红色的小蛇,趁着阳光正好,趴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细小的血流从这里向村外流去,旁边又跟着一条被泥沙染成黄色的水流。

血水的下方,一块金属冰冷地嵌在土块的阴影里,若不是特意放出神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起来,村子里的血水的源头确实就是这里,亡魂死后,血水没人拉引,自动退了回来,并且逐渐变少消失。

蔺幽文眯了眯眼睛,将沙尘挥开,先是将金属块抠出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分别接上一些血和水。

司空临跳到她的一边,满脸稀奇道:“可惜亡魂已经死了,不然我是真的好奇这些血水究竟是什么原因,怎么做到的。”

蔺幽文挑了挑秀眉道:“也许我们可以去把沈曲抓起来,她既然夺权成功了,这里的事大半也是她授意做下的,肯定知道所有原理。”

司空临灿烂一笑道:“确实。他们沈家这么爱追着大妖走,说不定已经和好罗宗同化了,也开始信起邪教来了,那就就得写信通知祁长老了吧。这不是师姐你下山的任务之一吗?”

蔺幽文道:“我已经写好啦,可惜灵石用完了,摆不了传信的阵法,附近大型城镇只有起鸿沟,明天我们就顺路去一趟吧。”

她手指一抹,电花立时激跃而出,“兹啦”一下灼上粘稠的血水,火星仿佛泡沫一般在细小水流上湍过,不一会就蒸发殆尽,只留下两道枯黄色的污渍仿佛泪痕一般留在坑里。

司空临和蔺幽文跳回地面,望着大坑底部喃喃自语道:“接下来的才烦呢。”

“咚!”

泥土再次被填下,星夜再次升起,明亮的月光薄薄照落在地面,大黄狗趴在地上,尽情享受着平安的夜晚,时不时耳朵会抽动一下,听一听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坑填好啦,村子整个也电了一圈,应该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新的尸体挖出来。看起来事情应该解决了。”

“不是,我还是感觉心神不宁,两位仙长真的确定再没有什么了吗?那些鬼还会不会再次出现了?”

“不会啦。我们之后给门里报信,应该会派人过来查看情况的。”

“啊?你们要走了?”

“是啊,因为事情很紧急,我们不能在这里停下。”

大黄狗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地眨了眨眼,又一串脚步声响起,主人和村长带着那两个陌生人经过它,走到了院门口,又说起了寒暄话:

“别送啦,就在这里吧。”

“唉,真的不想你们走啊——仙长你们门里师姐师兄很快就会来吗?”

“当然,他们修为比我们高,随便传送就过来啦。放心吧。”

有人拍了拍它的脑袋,对它笑了笑,大黄狗象征性地摇了摇尾巴,重新趴在了墙边。

司空临又是灿烂一笑,对着许七娘和苏集拱了拱手,和蔺幽文顺着村子小路向前走去。

再往前,就是李金丹的院子,黑夜里,只瞧见他院子里两棵大树影子,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蔺幽文却已感觉到李金丹和输不馁正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两个。

只听李金丹道:“你们要走了。”

司空临含笑道:“李道友,我们先行一步。”

李金丹冷冷道:“我的储物袋问题,是不是永远也解决不了了?”

司空临假模假样叹了声气道:“现在是没办法解决,但是之后肯定有办法。”

李金丹不满道:“有什么办法,没用了,我就这样了!”

输不馁轻声道:“李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李金丹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

输不馁继续道:“唉,我常听叔叔说起开山破庙之前的样子,那时候似乎到处都是法宝什么的,也不至于为了这两颗丹药而烦恼!这,这实在是!”

蔺幽文稀奇道:“你叔叔还经历过那么久远的事?”

输不馁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是他从书里看的啦。”

李金丹忽地冷笑一声,毫无感情地道:“我也看书,爱看老书,所以才会和他交上好友。”

输不馁撇着头道:“所以李叔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吧!”

李金丹继续冷笑道:“所以我知道你说的没一点是对的。你觉得那时候灵力强,法宝多,你又不知道那时候修为低的人,过的日子简直比畜生还苦,不仅要担心随时被自然生成的灵爆杀死,炼气筑基比登天还难,到处都是杀人的妖兽,和夺宝食人的大妖信徒。我只知道要是我活在那时,现在早已成了比村里干尸还要呕心的尸体了!”

他喘了一口气,接着道:“所以我说开山破庙之前这些村民日子过得更差,那时候还有修士来管普通人的城镇,结果牵扯到修士之间的争斗,死的人那是一车接着一车,一船接着一船呢。也就开山破庙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高阶修士不管普通人的事,低阶修士当然跟着不管了。”

输不馁楞了楞,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金丹”哼“了一声,道:“行了,我也不知道你和输否是哪里来的幻想,觉得开山破庙之前很好。你前天看到我杀妖兽,觉得我是想取妖丹。那么你凭什么觉得,以开山破庙之前的妖气浓度,我杀得死那几只小妖兽呢。那些都是因为沈家内斗从树林里逃出来的,我怕攻击到村民,所以把它们杀了。”

蔺幽文想起了洛山上那只由人操控的狸兽,眼里闪烁着异光,道:“就算是现在的妖兽,村民也对付不了吗?”

李金丹笑得更加阴阳怪气:“不然呢。”

司空临微微一笑,见李金丹输不馁气氛紧张,转移话题道:“李道友,你的储物袋帐我会帮你记下来的,到时候遇到沈家负责的人会帮你讨回相应的灵石的。”

李金丹只当他胡言乱语,摆了摆手敷衍道:“随意吧。”

夜色将他和输不馁的身影重新隐藏在黑暗下,蔺幽文点亮了绿珠,三个白色的炽亮光点绽放出乳白色的光晕,仿佛一层纱罩在两人脚前。

更混沌的夜色里,濯言悄悄从树下钻了出来,她站在路边,一双眼睛仿佛像猫一样能放出光亮,冲着蔺幽文和司空临拼命挥着手。

她又将自己捏成了沈歌的样貌。

“你们总算来啦,嘿。”她笑嘻嘻地道,纤手扶着树干,好似柔弱地站不直身子,“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呢。”

蔺幽文毫不意外地看着她,道:“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她眨了眨眼,娉娉婷婷地从树下走到蔺幽文二人身边,“你们总算把这里的事解决啦。对了,你们收到我的信息了吗?”

司空临微笑道:“什么信息,是不是挂在树上的那块会变色的黑色布片?”

濯言抬起头道:“原来你们发现了啊!不错。我也算给你们指了路,怎么看到我不先对我道声谢?”

蔺幽文却狐疑地看着她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来清理我们?”

濯言憋着嘴,仿佛很委屈似地,别过头道:“算了,不道谢就不道谢,上来就说这么伤人心的话。唉。”

没等蔺幽文二人答话,她却好似突然调整好心情,又重新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兴高采烈道:“不过你们能够把那个死人再给杀死一次,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看得实在过瘾!”

蔺幽文撇撇嘴道:“你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濯言点头道:“是啊,怎么样,是不是没有发现我?告诉你们吧,我是货真价实的元婴修士,可不是那种破烂货色可以比的!”

蔺幽文眼神闪动道:“那你怎么没有帮他呢?”

濯言冷笑了一声,背过手,在原地跺起步:“因为我是沈歌大小姐派的,这个死人背叛了沈歌,我看他早就不顺眼了!这次他自告奋勇过来当死人,还是我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呢!”

蔺幽文笑了笑道:“你们还真乱啊。”

濯言停下脚步,忽然沉默地盯着蔺幽文,郑重道:“真的很乱。”

司空临道:“确实乱。”

濯言还在盯着蔺幽文看,难得稳重严肃的脸却慢慢扭曲起来,忽地还是憋不住笑容,“哈哈”狂笑起来:“乱就对了!因为是我挑唆的!”

蔺幽文和司空临对望一眼,心里却觉得毫不意外,道:“是你在背后挑动他们两派对掐?”

濯言用力点点头,骄傲地高抬着头,看着星星和月亮,故作深沉道:“那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你知道吗,光是为了获取信任,我主动被关在小黑屋一十年,沈歌和沈曲分别把我放出来做垃圾事,又浪费我一年。我总共耗费了这么久,总算得到了沈歌的信任,成了她手下唯一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将!唉,她死的时候我还挺伤心的呢!”

司空临好奇道:“她是在内斗里死的吗?”

濯言叹了一声气道:“当然啦。沈曲这女人可真够狠的,亲自挖了她堂姐的心脏出来捏爆了,吓得我们几个沈歌手下立时匍匐在她脚下叫主人。哎哟,现在想想我就心痛,还好我心脏也已化成影子,早就没了实体。”

蔺幽文眼波流动道:“我看你在内斗后混得还不错嘛。就算以前是在沈歌那一方,现在也可以到处走动。”

濯言晃了晃手,做作哀伤道:“那只是表面呀!其实上,我只不过是沈曲做的表面功夫,表明只要弃暗投明,投靠她,就能过得比之前更好。你们谁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过得是什么!”

司空临笑了笑道:“你亲自挑起的斗争,这样的生活不是正合你意吗。”

濯言狡猾一笑,道:“确实。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却正在我意料之中。所以我才能特意抽出闲暇空余时间来找你们玩。怎么样两位晚辈,看到你们洛山的大长老还不行礼吗?”

蔺幽文道:“长老?”

濯言哈哈大笑道:“我就是洛山司刑杨长老,卧薪尝胆二十年,被山上除名二十年,在山下面沈家里做坏事做了二十年!你们觉得我还是好人吗?”

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得合理,杨濯言在九城带着他们去矿山,碰到俞有鸣谢栖露主动回避,在没有各种线索的时候又跳出来给暗示引导他们,除非她也把脑子给修练坏了,确实这个答案最为合理!

蔺幽文听到濯言的问题,撇了撇嘴道:“我怎么知道。”

濯言对她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道:“行了。我就告诉你们两个小辈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琉瑜镇还记得吗?”

蔺幽文道:“记得。我和师兄刚讨论过那里和这里的相似度。”

濯言灿烂笑道:“沈曲接到沈意线报,早在琉瑜发生异变的那年就将那里封锁了起来,她看中了那里将人和山连在一起的术法,没错,那些的人虽然肉体已经变成了鼎里的干尸和塔里的骨灰,但是其实还未死,只不过神识被抽了出来,不是借着火云放出的灵力出来,而是他们本身就化作了那团火云,被风吹到山下就等同于回家。”

她顿了顿,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继续道:“沈曲就是看中了这个术法,觉得太厉害了,火云放出时几乎没有灵力波动,又能将胆子小的人给唬死。她控制了那里的癫子大巫,但是那个人实在是太疯了,她什么都研究不出来,于是只能在江水里放出鱼兽,实验起点燃江水的幻法,把整个沈家的腌臜活都搬到了附近,也方便顺便研究琉瑜火云的原理。”

司空临笑道:“难为她还要装模做样搞出江水沸腾幻象来赶人,不能直接杀人灭口,为了好名声可真够累的。”

濯言叹气道:“若你们两个不是洛山的人,她只怕早就直接杀了你们了。为了保险起见,她确实给自己弄出了很多麻烦。唉,你以为她要好名声干嘛,当然是为了能够在各地花高价买下各类法宝,以此来判断哪里出现了哪些异变,这些异变又有何种规律,异变大小又有什么区别。”

蔺幽文道:“她实在是耗尽心思啊。”

濯言笑道:“是啊。有时候我觉得她比我还累呢。不过在我心里,最累的肯定还是我!”

司空临好奇道:“那她这么累,各地寻找异变,又学了各种稀奇邪法,豢养妖兽,究竟是为了什么?”

濯言忽然板下脸,压低嗓音,冰冷冷地道:“为了妖气。”

“妖气?”

濯言舔了舔牙齿,眼睛仿佛又闪起了猫一样异光,慢慢道:“没错。她到处寻找异变,学会各种邪法,不过是为了找到传说中的妖气,使她沈家家主得到的法宝重获新生,那时候再配合她这段时间弄出来的东西,称霸琮州到时候不过变成了一个小小目标,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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