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坏人欺负玉儿
却说文聘与黄玉儿一言不合便交上了手,从屋内一路打到屋外,在狭窄的院子内鏖战不休,激起尘土阵阵。
被一脚踹倒的刘琦挣扎了好半天才爬起身来,脸上已是一片殷红。他手忙脚乱的扯断衣襟,用碎布塞住鼻孔,这才勉强止住鼻血。
感受着鼻梁处的酸楚,刘琦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走出门去张嘴便要开骂:“汝这恶妇,怎么无缘无故......人长得这么漂亮也就算了,拳脚还打得如此精彩!”
话方说到一半,正撞上一双妙目射来死亡凝视,吓得刘琦赶紧住嘴,改口连连抚掌叫好。
眼前的小娘子拳如飞花,脚下生风,闪展敏捷,进击迅猛,而文聘固然架势沉稳,拳法大开大合,但面对如穿花蝴蝶般的对手,明显处处受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连头上武冠都已被打落。再加上刚才被一瓢凉水从头泼下,以致衣衫尽湿,此刻披头散发、浑身滴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又连挨了好几脚后,文聘忍无可忍,急退数步后大喝一声谓道:“不比了不比了!要比就比兵刃,此等拳脚功夫,非大丈夫所长!”
“可笑!打不过就耍赖啊?再说了,姑娘我本就不是大丈夫,才不在乎汝这蠢货怎么说呢,只不过嘛......”却见玉儿翻身后跃在墙边站定,反手拔出腰间一对蝴蝶刀,挽出两道炫目的刀花后倒绰在手,嘴角似笑非笑,瞥视着文聘讥道:“居然敢说比兵刃?姑娘我今日就来给汝这蠢货好好上一课!”
“哈哈哈!贱婢好胆!”开口“蠢货”闭口“蠢货”,文聘被气得怒极反笑,冲到兵器架前随手拔起一根齐眉棍,单手掣起做仙人指路状,棍头遥指黄玉儿,厉声怒骂道:“汝这贱婢!今日就让汝好好见识见识文爷爷的棍法!”
话不多说,直接开打,两人脚下碎步,缓缓靠近,杀气越发凝重,眼看就要再次大动干戈,一声游丝般的唤声响起:“阿妹,文都统,别......别打了,都是......都是误会!”
不知何时,晕厥中的黄叙已然醒转,在刘琦的搀扶下蹒跚走到院内,虚弱的发声劝道。
“阿兄!你醒了?”却见刚刚还和母狮子般凶巴巴的小娘子突然转性,双刀入鞘雀跃着跳到黄叙面前,作娇憨状问道。
黄叙却并未搭理她,而是先跟刘琦、文聘二人致歉道:“这是舍妹,姓黄,名玉儿,年幼无知,性子冲动,刚刚定是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和美女打架,关键还打不过人家,你被揍了又找谁说理去?你好意思说理吗?
刘琦只能强颜欢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的,正好身上皮痒,”说话间鼻孔里塞的碎布掉到了手上,赶紧又重新塞了回去。文聘自然也不好发作,冲黄叙点了点头后,默默的将齐眉棍塞回兵器架里。
“玉儿啊,你是知道的,阿兄这是老毛病,一着急就容易犯病,睡一会就好了,不碍事的,倒是阿妹你怎么如此冲动?”和两位受害者致歉后,黄叙这才怜爱的牵起玉儿的手,假装生气模样责怪道:“定是汝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了吧?”
“也算不上不分青红皂白吧......我看阿兄你被挟在怀里,还以为他们要做什么坏事呢,”黄玉儿现在自然知道是哥哥犯病的缘故,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便是,还不快过来再给两位大人道歉!”黄叙板着脸说道。
“给他们道歉?哼!打便打了,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玉儿嘟起粉唇,满脸不高兴的吐槽道:“一个是整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的淫贼,一个是口吐秽言只长肉不长脑子还不能打的蠢货!”
“呃......”刘琦被说得毫无脾气,这才知道淫贼的称呼从何而来。感情潇湘楼的光荣事迹早已传遍江陵,连这小娘子都已知悉。
“呸!汝这贱......小娘子,说话好没道理,刚才又没分出胜负,且再来过!”倒是文聘被冠上了“只长肉不长脑子还不能打”的损名,一口老血差点没给气出来,嚷嚷着要和玉儿再比过。
“比就比!”玉儿也不是会服软的主,拔出蝴蝶刀便跳下场去。
“玉儿!不得无礼!”黄叙情急之下想要阻拦,却哪里来得及,院内已然又是一片兵器碰撞的厮杀声。
文聘手持齐眉棍,抡起大圈便扫,大开大合之间,棍法严丝合缝,如海啸连绵不绝,而黄玉儿好似风中云雀飘零其中,要么用蝴蝶刀巧妙上迎格挡,要么在间不容发中闪转腾挪,让文聘的全力扑击不断落空。
时间一久,看似攻势如潮的文聘反而越发后继无力,一个脚步没跟上,便被黄玉儿滚近身前,手中蝴蝶刀舞得好似一团光球。文聘手忙脚乱想要躲避之际,身上直裾已被削得破烂一片,散落的布条漫天飞扬。而黄玉儿则好整以暇的停在原地,将手中蝴蝶刀上下抛玩,发出无声讥笑。
“呀!看打!”文聘恼羞成怒,手中一紧便欲再度上前,却听一声劲喝突然在耳边响起:“枪怕摇头棍怕点,打人千万,不如一扎!”
众人循声看去,院门处不知何时站了名身着赤红军衣、外罩皮甲的军将。只见他须发灰白,身高八尺有余,与院门门楣齐高,背弓挎刀,不怒自威,正是黄忠黄汉升!
“阿爹!”黄玉儿见是黄忠后满脸惊喜,跑去拉着他的手便嘟嘴撒娇道:“阿爹快来帮我,这两个坏人欺负玉儿!”
两个坏人欺负你?是指咱俩吗?
脸上鼻血还没擦干净的刘琦:“......”
身上直裾碎成乞丐装的文聘:“......”
“玉儿不得无礼!分明是汝得理不饶人在先!”一旁黄叙果断跳出来补刀,不顾妹妹的白眼将实情告知乃父。
黄忠听罢后先与刘琦、文聘叙礼,礼毕方将玉儿拖到一边训斥,看玉儿背着手躲到一边,终于乖乖不再乱蹦后,这才跟刘琦、文聘逐一作揖致歉,二人也不好跟个十几岁的小娘子计较,也便罢了。
说话间,院门外传来一阵车马喧嚣声,装载谢礼的两辆架子车总算是到了。
卸车自有蔡、贾二仆去忙碌,刘琦拱手对黄忠笑道:“前日蒙黄都统相救,今日特来拜谢,救命之恩,刘琦永世不忘,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黄忠还没答话,黄叙已走上前去查看,一见满车绢帛,便知价值定然不菲,忙连连摆手喊道:“哎呀,少将军,这如何使得!别搬了,诸位先别搬了!如此重礼,家父必不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