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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难不死

“我便奇怪了,”柳华音走出房门,双手在背后将门合上,走到伏在围栏边的沈茹薇身后,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姓王的一定会帮你们?”

“我也只是猜测,”沈茹薇眉心微蹙,“那个王松,曾经放过我一次,又听老萧说过,此人看起来眼熟,我想……兴许会是故人。”

“可这也太悬了,万一……”

“横竖都是死,便不如赌一次,”沈茹薇道,“好在当时多向你要了一支毒针,不然……”

“说起来也是好险,”柳华音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爹想得很周到,居然还要补一刀,那王松也真是配合,刀口再往前一分便真会让他死透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可怕,到底是怎么做到沉住气的?”

“身处绝路之上,心不静也该凉了。”沈茹薇说着,朝客房方向瞥了一眼,道,“他几时能醒?”

“你在想什么?”

“此地不可久留,等他醒了就启程罢。”沈茹薇叹道,“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爹一开始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应当是上回王松便没有告诉他,如今,应当还有机会可以脱身。”

“也行,”柳华音无奈摊手,道,“我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命,遇上你们这些人。”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二人一齐回头,正瞧见萧璧凌推门而出。

他面色苍白,显还十分虚弱。沈茹薇见他醒来,一言不发便上前扑入他怀中,隐隐发出啜泣。

“该动身了,”萧璧凌道,“如今齐州也不能回,都不知该去哪。”

“有个地方,”柳华音走到二人跟前,道,“我家。”

萧、沈二人听罢一愣。

“就在神农谷,既然无处可去,便同我走吧。”柳华音道,“鬼烛的事,你们也算帮了我不小的忙,就算是我道谢,等养好了伤,再从长计议。”

鼎州之事,至此便算告一段落,时近年关,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也都各自归山,料理门内事宜。

转眼已是岁末的早晨,往年热闹的飞云居,一下子少了许多人,忽地便显得空寂起来。

这日天降大雪,室外冷得连呼出的气都能立刻结冰,可萧清玦还是执拗地立在屋檐下,等着他兴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同胞弟弟。

“公子,进去罢。”高昱有些紧张地又给他披上一件裘衣,“您身子单薄,就不必……”

“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萧清玦目光越发黯淡下去,“一别数日不闻音信,恐怕是回不来了。”

“可是,大公子您也不能……”高昱懊恼回身,思忖着该如何劝他进屋,却远远看见一人朝大门口走来,不由愣在原地。

“是谁来了?”萧清玦不曾习武,直到那人走到近旁,方听到脚步,然而回身望去,却也愣了。

“怎么,不欢迎我?”一袭蓝衫的周素妍展演笑道,“想等的人没回来,却等来了不想见的人?”

“不,”萧清玦摇头,眉目间已浮上喜色,“我或许会不想见其他人,但绝不会不想见你。可是,你不是已经回金陵了吗?”

“玉兰身子单薄,待在金陵要更好些,”周素妍道,“可我不一样,何况,金陵也不是我的家,不论在哪,我也都是自由身。”

“素素……”

“我知道,你担心老萧会出什么意外,”周素妍道,“可不论他是生是死,总归希望你能好好的,若无他存在,萧清瑜母子也必当针对你,就当是他为你挡去一劫,不好吗?”

萧清玦听罢,缄默不言。

“也说不准是由于别的事耽搁了,他命大,死不了。”周素妍上前,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柔声笑道,“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周阁主快请!”高昱连忙上前推门。

“还好现在是年关,不用听卓超然那帮老东西念叨些有的没的,难得清静,”周素妍与萧清玦一同进了院里,始终都握着他的手,院内下属见状也立刻虽高昱一同进去禀报萧元祺,她向四周扫视一番,看着满院喜庆的灯笼,不由露出微笑,“眼下这般不就很好吗?不管是眼前人还是眼前事,都该好好珍惜。”

萧清玦听到这话,脚步不觉一滞。

他垂眼望她,见她笑容安然,目光却又黯淡了许多:“我听得懂你的话。”

“还想逃避吗?”周素妍正视他目光,认真问道,“如今江湖大乱,瞬息万变,一个完完整整的大活人出去都未必能活着回来,身子残缺,一身伤病,就算性命都已看到了头,也说不准能比他们命长。”

“素素……”萧清玦眉心微蹙,“你当真想清楚了?”

“机会只有一次,”周素妍认真望着他道,“趁着你爹还没出来,未曾失礼,我还来得及走。”

“我曾以为,有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再说,”萧清玦道,“但你的话,还是让我动摇了。”

周素妍莞尔,双眸含笑与他对视,安安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这一世太短,无法给你庇佑,唯一能够给你的承诺,从当下开始,直至我命殒之日,我的每时每刻,都只属于你,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改变。”萧清玦说着,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患得患失的惶恐,顿了顿,又道,“只有如此,你会愿意吗?”

周素妍原还克制着笑,听完这话,却立刻喜上眉梢,她握住萧清玦另一只手,道:“比起那些不好的人所承诺的一生,与你相守,哪怕只有一日,也都足够。”

“已经过去的人,只当他不存在就好。”萧清玦长舒一口气,只觉心下豁然开朗。

周素妍的话,一点都不错。

就算他的日子掐指便能很快算到头,那又如何呢?

还要许多人身子康健,却身陷恩怨之中,朝不保夕。

谁也不知自己命长还是命短,只为了算不到的旦夕祸福,便要因噎废食,错过所有,岂非太过可惜?

萧清玦展颜,将眼前之人拥入怀中,抬头望向漫天飞雪,心下逐渐安然。

殊不知金陵的雪,也下得这么大。

“真讨厌,”许玉兰撇着嘴,坐在回廊里,一面看雪,一面啃着糖葫芦,“怎么想见她总是这么难?千辛万苦跑去齐州,才见了几面?又跑了!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人在哪,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

“沈姑娘不是已经同我师兄定亲了吗?”宋云锡拿出邻里孩子闹着玩时塞给他的虎头帽,轻轻套在她发髻上,“说不准,这除夕也就在齐州过了。”

“也对啊……她要嫁人了,”许玉兰吃下竹签上最后那颗山楂,含混不清道,“我还以为我会先嫁出去呢,这么看来,过完这个年,我就只能自己回扬州了。”

“你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吗?”宋云锡好奇问道。

“不知道啊,”许玉兰两眼迷茫,“我一直就是胸无大志,以前想找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嫁了,谁知道遇上个畜生!后来嘛……”

她想了一会儿,又道:“好像真是这样,认识阿薇以后,就觉得自己下半辈子只能黏着她了,也没想过自己要做甚,想去哪里。”

“现在想也不迟。”宋云锡道。

许玉兰扔了手里的空竹签,把宋云锡套在她头上的虎头帽摘了下来,在手里翻看一阵,忽然拉了拉宋云锡的手,望着他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啊?”宋云锡一愣。

“有没有啊?”许玉兰眨了眨眼。

宋云锡忽然别过脸去,耳根有些泛红。

当然,这可以推说是因为天凉,尽管他自己知道不是。

“不说算了,反正我有。”许玉兰笑眯眯合上手里的虎头帽,道,“这个到底是谁的?不说就送我啦。”

“你要这个作甚?”宋云锡回头问她。

“找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成家,生一个孩子给他戴。”许玉兰笑眯眯道,“不过,孩子得跟我姓许,这样才没人敢发我的绝户财。”

“是个好办法。”宋云锡点点头,道。

“那你愿不愿意呀?”许玉兰抬眼望他,笑容一如既往绚烂。

宋云锡不由愣了。

眼前这女子,也曾经历过许多艰难困苦,可直到如今,也仍旧像个少女一般,鲜活可爱。

和这样的人相守,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快乐?

就算外面还在下着雪,天也凉得可怕,有这样的承诺,也足够让人感到温暖。

幸好,这样的雪没有下在神农谷。

柳华音的旧居十分干净,正是上回萧、沈二人来过的那个地方。

这其中许多事,算起来也的确是缘分。

神农谷里的气候与山外不同,好似桃源一般,是个与世外隔绝的洞天,只是因旧时纷争败落,不复见昔日那些繁盛花木,只有柳华音祖母温桐絮好不容易守住的那方药田。

柳擒芳的身子时好时坏,昨夜还有些咳嗽,服过药睡去,到了今早起身,脸色又红润了起来。

柳华音端了汤药进屋,喂他喝下,听见窗外传来鸟鸣声,便即放下药碗,起身推开窗扇,望着窗外那片药田,不禁感慨道:“谁能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回到这神农谷来,只可惜,除了我,他们都不在了。”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柳擒芳走上前,道,“世事多变,谁也不曾料到,他们一直都留在谷中居住……”

话到一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泛起奕奕神采:“我的孩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您说父亲吗?”柳华音蹙眉,回想片刻,道,“父亲生性宽厚,待人和善,像极了您。”

听及此处,柳擒芳不觉蹙眉,长长叹了口气。

“或许,祖母一直都还记得您最好的模样,纵有诸多误会,也还记得,要让我爹成为和您当初一般仁厚的医者。”柳华音道,“偏偏我不像他,一丝一毫都不像。”

柳擒芳见他面露愁容,便岔开话题道:“对了,怎么不见萧公子他们?”

“他们……”柳华音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道,“也许,是有什么话不便在我们面前说罢。”

“这倒也是,”柳擒芳略一点头,道,“今日是岁末,若非此番不便惊扰黎掌门,否则,沈姑娘也当与师门团聚了。”

“说起来,当真是有些可怜,”柳华音心下惋惜不已,“本以为失去的家人能够团聚,谁知道活下来的,却是一个更比一个令人生厌。”

“你现在的模样,已与过去大为不同了,”柳擒芳心下感慨,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神农谷虽已没落,但如今有你,我便是去了,也已心满意足。”

“少说胡话,”柳华音别过脸去。

许是大限将至,自己的身子,柳擒芳看得清楚,便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可柳华音却只想装作不知。

“我去看看他们在哪。”柳华音许是想逃避这即将到来的别离,当下转身,逃也似的推门跑了出去。

他跑去屋后,回头确认柳擒芳不曾跟来,方长舒了口气。

眼前是一条小径,一直通往一处幽暗无光的溶洞,洞内越往深处,地势越低,洞顶倒生的毛笋,末端有水滴一颗接着一颗坠落,发出叮叮咚咚的轻灵碎响,在耳边激荡,听得人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柳华音进了山洞,还没走多远,便看见一束火光靠近,走近一看,正是沈茹薇举着火把,从下方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你来了?”沈茹薇见了柳华音,即刻加快脚步,走到他跟前,道,“也好,一同进去看看吧。”

柳华音点头,当下与她一同下了石阶,右手不自觉伸入怀中,攥紧了被他揣在衣襟下的一本薄册。

这不是普通的册子,而是续命丹的配方。

这是许多年前,温桐絮偶然在谷内找到的,上头许多味药物都能从那药田里找到,唯独有一味,谷内遍地难寻。

那药草还没有名字,只有一张图,温桐絮曾戏称此物为“招魂花”。续命丹乃谷中奇药,轻易不予外人,而且数代流传下来,仅仅只有那么一小瓶,到了神农谷内乱前,一共也只剩了三颗,其中两颗在医宗,一颗在毒宗,众人作鸟兽散时,禁地内的奇珍药品大多被人哄抢殆尽,唯有温桐絮没参与其中,而是竭尽全力拿到了这三颗续命丹,足可见其珍贵之处。

而究其根源吗,正是因为这株“招魂花”,百年难得一见,而且绝不生在寻常之境,至于具体生长处,也无从得知,只知就在这神农谷内。

柳家往上几代人也都去寻过,每回也都无功而返,柳华音也曾放弃过此念,可如今的他,历尽千辛万苦方与唯一的亲人相聚,眼见要离别,他又如何能够承受?

而如此一来,续命丹便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偏巧这件事,对萧璧凌而言也是事关重要,若续命丹可再造,对于长兄来说,那便是真正的绝处逢生。

因此,柳华音便瞒着祖父,与他们一同将这神农谷上上下下寻了个遍,除了这个还没走完的溶洞,其他的地方,几乎都已找过,仍旧找不到那“招魂花”的踪迹。

这溶洞极深,洞内深处地势又极低,若是普通人来,根本坚持走不了多久,便会呼吸困难,好在三人都习武,对气息的掌控游刃有余,是以往内走了一里余深,也并未感到有何不适。

此洞深处有一条地下河,河流尽头则是个寒潭,再往深处,便到了尽头。

萧璧凌便候在这谭水边,见二人走来,即刻站直身子,迎上前来。

“这就没路了吗?”柳华音见这寒潭周围便是尽头,心立刻便凉了,“我不信……偌大的神农谷,难道便只有这么一点地方?”

萧璧凌的目光,也跟着他一同黯淡下去。

“柳华音?”沈茹薇忽然开口,“那花是水生还是陆生?”

“你问这个做甚……”柳华音话到一半,忽然一个激灵,他意识到沈茹薇问的是什么,目光立刻便投向了那地下河尽头的寒潭水。

洞内阴暗,何况到了深处,已完全没有光线能够照进来,连沈茹薇手里的火把也都烧得七七八八,快要熄灭了似的。

萧璧凌一言不发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火把照向水面,然而水下幽暗,根本就看不出这寒潭究竟有多深。

“有没有绳子?”沈茹薇问道,“用绳子吊块大些的石头沉下去,试试水有多深?”

“不必那么麻烦。”萧璧凌捡起一颗石子,丢入潭中,只溅起了很小的水花。

那小石子就这样自己沉了下去,一点回声也听不到。

“这潭水很深,”他抬眼望了望沈茹薇,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道,“我想下去看看。”

“可这潭水很深,潜水又得闭气,如今我们处在这深洞里,呼吸已有些困难,若潜水时间过长,再上岸来,恐怕回不过气……”沈茹薇眉心微沉,一脸忧心忡忡之状。

“我下去吧,”柳华音脱下靴子,道,“我轻功最好,大不了一会儿上来,再往外爬一些。”

“可是……”沈茹薇伸出手去,还来不及阻止,便已见他纵身跳下寒潭。

除了入水时那一瞬水花溅起的声响,洞里忽然便安静了下来,未免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萧、沈二人也都放缓了呼吸,不再说话,只相视一眼,便都垂下眼眸,静静盯着水面的动静。

也许只是一炷香的时辰,又或许更久,寒潭水面骤然溅起一团巨大的水花,柳华音从中浮了上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及二人反应过来,他便伸出一只手,死死攥住萧璧凌的胳膊,大声喘了几口气,方才发出低微且虚弱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帮我……帮我……”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沈茹薇即刻上前,不顾这潭水寒凉,与萧璧凌二人齐力将他拉上岸来。

柳华音几度开口,却又因喘不上气而把话咽了回去,等好不容易回转过气息,方轻声喘息着,对二人说道:“水下一丈多深处有个洞口,长年无人问津,被岩石和水草封堵,我想,只要把它打开,或许便能让水流走,看清这潭底情形。可我不习硬功,实在是推不开,只能上来找你们。”

“我去。”萧璧凌沉敛目光,道。

“你伤势未愈,还是我去吧。”沈茹薇握住他的手。

“不怕寒疾又犯了吗?”萧璧凌展颜,道,“不必担心,有你在这,我一定回来。”

这洞底的寒潭水冰冷刺骨,又无光线照入,一下水视线便完全陷入黑暗当中,全靠双手摸索。

萧璧凌潜至丈余深后,便分外留意潭水周围的岩石,寻了许久,方摸索到一处水草缠绕的缝隙,仔细辨认后,才确认是柳华音适才所说的那个洞口。

他已在水中待了许久,因闭气之故,也使不上太大的劲,不过他内息深厚,比起柳华音倒是好上许多。只是这洞口被岩石与水草封堵太死,加之水有浮力,任他如何使劲,也只不过掀开了一小块岩石。

然而他已在水下待了快一炷香的功夫,继续闭气,已是艰难无比。眼见只能放弃,他却在洞口下的岩石背后,摸到一条颇有韧性的水草末端,而这水草,刚好被压在几块岩石的最底部。

萧璧凌心下希望又重新燃起,于是极力屏住呼吸,全力将那条水草向外拉拽,只听得一声混沌的闷响,那些堵在洞口处,大大小小的岩石向四面散开,潭中水流也被卷入洞口,形成漩涡。

与此同时,萧璧凌也飞快伸足在洞边湿滑的石壁上用力一蹬,抽身脱离漩涡,却不想一块刚从洞口落下的岩石恰恰砸中他胸口,紧跟着,喉头一股暖流上涌。

他张嘴欲吐,一口气息立刻散开,冰冷的寒潭水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从他口中灌入,令他再也无法屏气,身子也不受控制向下沉去。

而就在他的意识渐渐消散时,一条纤细的胳膊将他后腰结结实实揽入怀中。

潭水依旧冰冷,那人的身子虽也冰凉,却还有着人间应有的温度。

随着身体浮上水面,不算新鲜的空气从鼻尖涌入,萧璧凌只觉消散的意识也跟着回复,当下睁眼,猛地躬下身去,不住咳嗽,将呛入喉中的潭水都呕了出来。

先前被岩石堵住的那个洞口,里头也是黑漆漆的,仿佛是一头能吞天的巨兽,在吸入一丈余深的潭水之后,便恢复了安静,洞内四周的石壁也只是变得潮湿了许多,却没有任何积水。

萧璧凌一手扶在洞口,仍在不住咳嗽,而柳华音也很快取了绳子回来,从潭壁边缘放下。

萧璧凌虽被大石击中受伤,可想及沈茹薇曾患寒疾,半点也不敢多耽误,便先让柳华音把她拉了上去,自己也随后顺着绳子回到案上,大口喘息起来。

“那洞里什么样?”柳华音对已恢复过气息的沈茹薇问道。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沈茹薇摇了摇头,在萧璧凌身旁蹲下,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无妨。”萧璧凌摆摆手道,“你快些回去,衣裳都湿透了。”

“我们在这已待了很久,祖父该起疑了。”柳华音一面上前将二人搀扶起身,一面说道,“反正洞也开了,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就先回去罢。”

神农谷内虽不似谷外一般处于严冬之中,可当下气候,也与初秋无异,何况地下水寒,三人适才也都下过寒潭,纵能运气流转经脉,使手脚暂时和暖,然而浑身都被潭水染得透湿,仍旧免不了寒冷。

沈茹薇搀扶着萧璧凌与柳华音一同出了山洞,走到屋前,恰见柳擒芳满面犹疑寻了过来,见三人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不由愣了愣,道:“这是去哪了?”

三人闻言,一阵面面相觑,萧璧凌刚想开口,却因伤咳嗽起来。

柳擒芳见状不禁摇头,道:“萧公子伤势未愈,便不要到处乱走,快些进屋换身衣裳罢。”

沈茹薇见有台阶可下,便即点点头道:“多谢前辈关心。”言罢,便忙拉着他进了屋去,把同样湿漉漉的柳华音留在了屋外。

“说说罢。”柳擒芳眼中似有嗔怪之色。

“我……”柳华音道,“我对谷内地形,还不算十分熟悉,而且之前听闻,沈肇峰的偃甲人曾来过此地,所以,只能严加防备。”

他一向不擅撒谎,这般答非所问,驴唇不对马嘴之言,令柳擒芳也只好作罢。

“算了,你也快去把湿衣裳换下吧。”柳擒芳摆摆手,无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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