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晚节不保
圜穹正要下手，忽见身侧，太叔京如箭一般激射而来：“小子你疯了？！”
忙收剑气，但太叔京这运起灼息合身飞来，速度快过圜穹的预期，加上没想到他会为了一只妖虎扑向自己，刹那间要闪开，已是来不及“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入湖中。
雪燎原虎目一瞪，难以置信这个人类竟然真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再也不想，也一个猛子扎下水去。
“妈的，镜湖无底！这小子是真的疯了！前辈，京儿~！”太叔德骂了一声，跑到急忙水边想要施救，可是自己也不会水，只能干着急不停叫喊。
却见二人落水之处黑烟升腾，不断涌出许多气泡。
砰——！
一声巨响，圜穹双手捧着太叔京炸水而出，霎时湖水如雨而下。
圜穹浑身湿透，愤然把太叔京往草地上一扔，骂道：“混账东西！你竟为了一只妖虎敢与我动手，连自己性命也是不要了！？”
太叔京?成了一只落汤鸡，趴在草地上狼狈不堪地吐了几大口水，苦道：“孙儿……将它带回，实在不能看着它被您斩杀……”
圜穹却不动容，玉颜更冷：“好个慈悲心肠！你可知道这镜湖无底，入水即沉？你不爱惜自己性命，却要累得老身与你一同葬身湖底！”
“不……不会的！”太叔京挣扎着起身，神情亦是坚决：“若真是如此，孙儿拼尽全身灼息也会将您推出水面。”
“……”
圜穹看着他，沉思不语。
方才水中之时，两人抱得甚紧，太叔京有意调换身子将圜穹换到上面，她正讶然不解，却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按在自己胸口，登时惊怒交加，破水而出。
如今听这小子言语，那是为了把自己推出来？
半晌，圜穹才叹道：“老身并不喜欢这般鲁莽，念在尚有孝心，下不为例。”
太叔京垂首低声：“是……”
“是晚辈没管教好这小鬼，致使前辈受惊，这里给您赔罪了！”太叔德言罢，便走到圜穹跟前连连下拜叩首：“京儿，过来，一起给前辈赔罪。”
太叔京也只是呛了几口水，倒也没什么大碍，二话没说就挪了过去，圜穹也不言语，只大方地站在那里受着，本来从辈分上来说这就是应该的，何况太叔京确实对她动了手。
“要目不斜视！看着前辈磕头才有诚意，你盯着地上的草干什么！？”太叔德骂道。
太叔京尴尬辩解：“我有错在先，不敢抬头看太奶奶。”
“兔崽子，要造反？叫你抬头你就抬头！”
太叔京被强行揪起脑袋，只见圜穹银发如丝，水珠垂在发梢，滴滴落下，湖绿长裳早已浸湿，此时吸附在身上，衬得她雪白的肌肤如玉凝脂般隐隐透出，阳光照在她那修长的身姿上竟有朦胧之感。
之所以强行要太叔京抬头正视认错，是因为在他看来圜穹只是个湿透的老太太，不仅没什么特别的，试想一个浑身湿哒哒地老年人站在那里，又是被自己儿子推下水的，哪能没有负罪感？
可对太叔京来说这刺激实在太大了，光是看着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异样感升起，就算练成了玉鼎明心也就是不会因惊惧恐慌等负面情感影响心境和判断力，这是两回事。
圜穹正也有些奇怪：“小子，你怎么了？怎么这脸这么……”
红！？
别看她举止随意还喜欢喝酒，其实她本来就是个很拘谨又重礼数的女人，在谷中不必拘束是因为太叔德并不能看破自己的本象，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而且太叔德也不敢碰她，久而久之就放松了许多。
可圜穹因为落水的事情生气，一时竟然忘了太叔京和他爹不同，已经能看见自己的本来面目了，先前为了他有没有看见自己魂体都再三试探，好不容易才定下心来，此时自己衣裳湿透站在他面前半天，这已经不是看见没看见的问题，是看到多少的问题了！
太叔京咽了口唾沫。
“别看了！”圜穹大怒，手中立时运起足以使人失忆的力道来将太叔京一掌劈昏，随即飞身逃离。
“诶？这小鬼不识好歹，还请前辈息怒啊！”太叔德在身后远远喊道。
圜穹面红耳赤地飞在半空，又羞又气，口中连声嘟囔：“晚节不保，真是晚节不保！老娘两百年的清白给这小子坏了！那小子醒转过来忘了最好，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
圜穹在心里暗问自己，就算那小子没有忘记，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难道还能杀了他吗？或者打到他失忆为止吗？仔细想想还真的拿他没什么办法，被他白看了！
想着想着圜穹愈发恼怒，又不能真把他怎样，随手挥出一道剑气发泄在山峰上，击得碎石崩落，声如雷霆。
太叔德正背着被打昏过去的儿子回房，忽然一声炸雷，他抬头看天：“怎么回事？晴空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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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太叔京脑海中一道惊雷划过，他隐隐约约感觉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湿湿痒痒地，这才不情不愿地勉强睁开眼睛。
“这是……我的房里？”
环顾四周，阳光从床边的小窗射了进来，有一个不高不矮的小架子，上面都是各种锻造书籍，立在角落，百断谱还留在床上，是自己走的时候随意扔在这的，墙边摆的小罐子是平时用来装一些锻造留下的边角料和小物件的。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太叔京确认这是自己的房间，其实在外面的时候，很多次都梦见自己还在谷中，只是醒来以后发现并不是那样。
他看了一会儿便坐起身来，有一团毛茸茸地东西从身后跳到了他肩膀上：“喵~~”
“什么东西……”太叔京此时头还很痛，迷迷糊糊远不如平时灵敏，听到声音便下意识伸手去摸：“毛茸茸的……怎么是猫？我屋里哪儿来的猫。”
“小鬼你终于醒了？”太叔德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感觉咋样？”
太叔京痛苦地“啊”了一声，一手按着肩膀，脖子扭来扭去：“我觉得我好像被大树压了一回，肩膀和脖子还有头都疼的要命……”
谁知酒鬼爹不仅不安慰，还一脸活该的神情，他哼了一声：“我说……你小子出一趟山怎么没啥长进啊？”
太叔京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觉得我长进挺多的好吧？”他还没说自己吃了几回亏，又是跟剑鬼死斗，又是对付妖虎，出去一个多月连千钰诀都已经练到了一重二十炼，这些都是长进。
“长进个屁，我跟你说，为了那妖虎的事儿，这次你可把前辈给惹恼了。”
“切！我好不容易收了一头大老虎回来，总不能让它在自己眼前被斩了吧？诶对，雪燎原在哪儿？”
太叔德看着他不说话。
“是吗……还是被化掉了。”太叔京有些伤感，费了那么大劲收服，又好不容易互相承认，说什么同生共死，结果还是没能救下它。
“喵~”猫舔了舔他。
“等等，猫？”太叔京伸手将肩膀上的猫捧在手里，惊喜地看着它：“难道你是雪燎原？”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可爱小猫，额头有一撮雪花形状的青毛，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点点青光，很是有神，颇不可一世的感觉，它浑身雪白，舒服地躺在太叔京手心里，撑了撑小身板儿，看见太叔京一脸兴奋的蠢样，便也应付似地“喵”了一声。
只是它原先是威风凛凛地虎啸，眼下便如寻常小猫一样奶声奶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