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城楼争论

太叔京笑道：“你还能和我同归于尽不成？”

莫斡又叹了口气：“我是说，我会被你杀死，然后你会被此地上万燕军杀死，再之后越军会趁机突袭，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为什么去做呢？”

太叔京又道：“你也认为有内鬼？”

莫斡闭眼摸下巴似在思考：“按理说我们燕人是不太可能会出叛徒的，你也看得出来，基本上都是战斗狂，可是总有万一，这个假情报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应该是某一层有意泄露，利用我们的百人队轻敌大意，达到歼灭在野外燕军的目的，很毒，这也很可能是越军大将策划的。”

“所以你怀疑我？我可是来了不久，而且一直在百人队中没有离开过。”

“起初我的确怀疑你，因为你在合适的时候拿出了一张很精细的地图，我说过，恐怕比大将手里的还精细，然后我在呼延百夫长中了埋伏的时候刻意多等了一会儿，看你怎么应对，如果你当场倒戈那就证明了我的想法。”

“可我没有，而是带着其他人逃了出来，又怎么说？”

莫斡微微一笑：“那也许是你有更大的图谋，你的身手实在是很好，老实说，除了我的上线以外我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勇猛的人，而且我看得出来，你还在隐藏实力，譬如你那匣子里的怪剑，无论什么越军什么兵器，有多少，都能一斩而断，这些都太值得怀疑了。”

太叔京眼神忽然变冷，如箭一般射来：“所以你还在怀疑我，还把我的事情泄露出去了是吗？”

莫斡并不害怕，笑问：“现在轮到你要杀人灭口了？想清楚，我敌不过你可不代表我会坐着等死。”

“我想也是，可你真觉得能逃得掉？”太叔京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莫斡身旁，拍了他几下：“如果你死了，你的上线很快就会发现问题，那我杀了你还是没有用，我尽可能是不想杀凡人的。”

太叔京之前在战场上虽然勇猛，但很明显除了自保和必要突破几乎都在避免杀人，莫斡知道他这话不假，便问道：“那你不怕我继续监视你？我只要不死还是会不断报告给上面你的动向的。”

“随便你……我也没什么好监视的。”太叔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又道：“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到极北冰原上找一样东西，玄血乌钢，还有……你前面的问题，我如果无所求不贪功，千夫长会怀疑我另有所谋，反之我要得太多，他会觉得我得寸进尺。”

莫斡凝视着太叔京回到帐篷里，他觉得这个南人的举止实在是古怪，表面上随性不语，实际上不但是聪明还深谙人心险恶，本来自己作为密探隐去气息潜行来此基本上不可能被发现，就这军营里上万人都未必能注意到他在鹰隼传书，更别提百人队中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有什么古怪，可是这个南人却一眼识破了，自己反倒被蒙在鼓里看了个通透。

既然你要我上报，那就不客气了。

莫斡笑了一下：“太叔京，得重点监视才行……”

其实还有一点莫斡没有算到，太叔京故意泄露玄血乌钢一事让他汇报到燕军高层是因为觉得自己早晚会和他的上线碰头，一个如此在乎前线情况的人在战局失利的情况下没有道理不亲自赶来，就算这之后燕军一路顺风再进七百里，这也算放出了风去，有机会见面的话说不定还能套点情报出来。

太叔京不是任何一国的人，所以才能看得清楚，莫斡关心则乱，反而为其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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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关，城楼议事厅，戍将谭佐正冷眼看着几个千夫长为被伏一事争得面红耳赤，第六千人队下属七个队全军覆没，第七千人队下属六个队一去不回，其余几个或多或少都中了埋伏，稍微好一点而已。

倒是伏高所属的第十三千人队包括他们自己加在一起也就五个百人队中伏，而且还回来了几十个，账面上就比其他几个千夫长好看很多，原本几个千夫长全部要受责罚那都是没有话说的，可就你第十三队伤亡最少，还有人突出包围逃了回来，这还能罚吗？

于是其他几个千夫长都不乐意了，开始争论谁的指挥失误少，战功多，谭佐虽然是戍将，但这几个千夫长虽然名义上在他的麾下，其实都是三兽将军的人马，他略施小戒还好，要论功定罪实在是没有必要触这个眉头。

第六千夫长愤然拱手道：“谭佐大人，我听说他们十三队里有一个南人，很可能就是越军奸细，我们要求把他抓来严刑拷问！”

其余几个千夫长纷纷应和，谭佐正要开口，十三千夫长却破口大骂：“奸细个屁，老子没有中埋伏？那南人不过是一个呼延百人队的随军铁匠，就算他是奸细也只能算计老子这边，有你们什么事儿？当老子好欺负？”

十三千夫长这时候心里明白的很，根本就是嫉妒自己伤亡最小，奸细？老子防奸细可比你们这些傻子细，现在已经通传各队伏高他们突围有功，不加罪责，转头就把人家卖了这千夫长也不必当了，自己提个斧子上吧！

第七千夫长冷笑道：“南人卑鄙狡猾，偏偏就这个时候中了埋伏，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如此袒护南人，莫非那奸细是你？”

“放屁！你想往老子身上泼粪要先问问老子的长矛答不答应！”十三千夫长桌子一掀，腾腾走了过去，第七千夫长也不是个好惹的，取下腰间短斧便要打起来。

“够了！只要在鹰扬岭，你们就是本将的麾下，是当我死了？！”谭佐一声大喝：“再在本将面前无礼统统拉到阵前去做先锋，生者免死！”

两人愤然怒目，各自退开。

去做先锋，生者免死？这倒提了个醒。

谭佐微一沉吟，又道：“事已至此，本将也不得不执行军法，因为你们几个千夫长的无能，让上千冰原男儿丢掉了性命，罪责难逃，我原想轻恕你们，但现在看来还是太轻！第六，第七，第十三千人队上前听罚！”

三个千夫长互相瞪了一眼，愤然上前，都单膝跪下。

谭佐看了看眼前这三个千夫长明明是败军之将还满脸怒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冷笑道：“本将依军法，令你们三个千夫长亲自率领麾下剩余之人去做下一阵的先锋，生者无罪，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