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擂鼓助威

宁远西门城下。

炮声停止了，城下一片寂静。

皇太极对赶过来的范文程说：“范先生，朱明怎么突然在宁远增添了这么多大炮？”

范文程仔细向城头上望了望，又想了想，才说：“据我的探子报告，宁远最多有三十几门大炮。”

皇太极不解地问：“怎么每个城门上都有这么多大炮呢？”

范文程恍然大悟，说：“可能是他们改进了装置，大炮能在城墙上快速移动。”

皇太极点点头：“有可能。不管怎么样，咱们还得猛攻。骑兵准备！”

范文程似乎有话说，但是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

只听到城头上的何可纲，手执一个大喇叭口话筒，高声喊道：“城下的官兵听着，我是大明守将何可纲，劝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牺牲了，不要再攻城了，炮弹不长眼睛，你们也不长心眼儿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为什么跑到城下吃炮弹呢？”

范文程听了何可纲的喊话，说道：“贝勒爷，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东门和西门，只打了两个时辰，就死伤两千多弟兄。”

皇太极心有不甘，问：“范先生有何妙计？”

范文程：“回到营寨再仔细商议吧。”

宁远城下黄帷大帐内。

努尔哈赤斜倚在虎皮帅椅上，听皇太极、范文程、多尔衮等人争论不休。

皇太极自负地说：“今天攻击了两个时辰，就死伤两千多弟兄，连一块城砖也没抢到手，主要是速度太慢。明天一早，我带骑兵快速冲到城下，他们的大炮就失去作用了。咱们再快速凿开城墙攻进去，那些汉人还不是任咱们随便砍杀。”

多尔衮应和道：“八哥说得对，咱们的法宝就是以快打慢。”

范文程摇摇头，说：“二位贝勒爷想得是不是有点儿简单了？孙承宗、袁崇焕的战法，比前任有很大改进，咱们再拘泥于以前的战法，就要吃大亏。”

皇太极问：“范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也要面对现实，做些改进？”

范文程欣慰地说：“贝勒爷说得对，世间事物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要想成功，就得不断改进。”

努尔哈赤高兴地站起来说：“好一个要想成功就得不断改进，范先生说到根本上。能不能再说具体一点儿？”

范文程受到表扬，思路更敏捷，语言更流畅：“我得到可靠消息，宁远城只有三十门大炮，四门各固定五门；剩下的十门，架在炮车上，往来移动到我们的主攻目标。所以，能随时给我们很大打击。”

努尔哈赤问：“先生可有妙计对付？”

范文程早已谋划妥当，拿过纸笔随说随画：“明天一早，我们对宁远四门同时展开攻击，他们的备用大炮只能集中到一个地方轰击，其他城门的炮火就大大减弱。八贝勒皇太极率领一个强大的预备队，瞅准一个薄弱城门拼尽全力攻击，一战可胜。”

努尔哈赤：“明天的攻击，都听范先生指挥。”

皇太极等大小贝勒齐声答应：“是！”

夜，宁远南门城楼。

深夜，袁崇焕站在城楼上，眺望着漆黑的海面，什么也看不到，便有些焦急，扭头问朱梅：“明明什么也没有，你怎么说有船在向我们打灯语？”

朱梅揉了揉眼睛，仔细搜寻海面。忽然，他兴奋地指着右前方说：“袁大人，看那里！”

袁崇焕也看到了，风灯长长短短地明明灭灭，袁崇焕慢慢地念出灯语——督师到，派兵迎接！

朱梅有些疑惑地问：“宁远三面被围，孙督师怎么会自蹈险地？”

袁崇焕毫不犹豫地说：“你不了解孙督师。赶快点齐一千兵马，随我到海边去接孙督师。”

宁远南城离海边只有几十丈远，而且城门两边，有两道又宽又厚的高墙，直通到海边码头。袁崇焕率兵来到码头上，冲着大船上高喊：“恩师，学生接你来了！”

灯光下，孙承宗走出船舱。袁崇焕赶快沿着跳板走到船上，正要躬身施礼，却被孙承宗一把拉住，说：“别讲那些虚礼了，赶快进城吧。”

一个亲兵提着马灯在前边引路，袁崇焕在后边搀扶着孙承宗，走下大船。二人刚一上岸，立即有两个亲兵牵过马来，二人翻身上马，进了城门直奔道台衙门疾驰。

夜，宁前道大堂内。

整个大堂灯火通明，孙承宗坐在椅子上，袁崇焕、满桂、朱梅、左辅、何可纲围坐在他身边。

袁崇焕埋怨孙承宗：“恩师，宁远城三面被围，凶险异常，你不该来！”

孙承宗镇定地说：“你们接连打了两个大胜仗，有什么凶险呀？”

满桂：“敌众我寡，叛匪志在必得，确实凶险！”

孙承宗宽慰地说：“你们军民团结一心，上下左右配合得当，叛匪绝对攻不下宁远。本官此来，一是探明海路是否畅通，粮食、武器弹药能否及时运进城里；二是要住在这里，帮你们出谋划策；第三，本官又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万人敌，明天守城，准能派上用场。”

袁崇焕却站起来摆着手说：“不行，不行！恩师绝对不能住在这里，太危险了!”

孙承宗坦然问：“我的命是命，难道你们的命就不是命？”

袁崇焕顾不上礼节，大声嚷嚷道：“你一身关系整个辽东安危，你已经探明海路畅通，赶快走吧！”

孙承宗威严地说：“别再争了，能否守住宁远，对锦州、中前所影响很大，本官要与宁远共存亡！”

众将不好再争论，一时无语。

孙承宗为了缓和气氛，柔声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来人，把万人敌拿过来。”

只见孙承宗的一个亲兵，扛着一个长长大大的棉被筒，放到地下。

众将觉得好奇，纷纷议论：“这是什么呀？怎么万人敌？”孙承宗笑着解释说：“这就是普通的棉被，但是里面铺匀稻草和火药，牵出一根导火线来。当敌人聚集在城下时，点燃导火线，扔到他们头上，结果会怎么样呢？”

何可纲即说：“火花四溅，引起一片火海，叛匪无处可逃。”

孙承宗：“对喽。元素，抓紧安排人大量仿制。”

袁崇焕立即答道：“遵命。”

天已大亮，宁远东门外。

八旗骑兵排列整齐，刀剑出鞘、挺枪执盾，做好准备。

大炮射程之外，一座木制敌楼高高耸立，范文程威严地站在上面，扫视一遍队伍，然后拿起红旗一挥，高声喊道：“两红旗攻击西门！”

只见莽古尔泰率领两红旗骑兵刮风一般冲向西门。

不大一会儿，只听见十几门大炮在西门城楼上轰鸣起来，两红旗士兵一片一片地倒在血泊中。

莽古尔泰发疯地高喊着：“冲啊，冲到墙根儿下大炮就不管用了。”

活着的两红旗士兵，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有一些快接近城墙了，却又被三眼铳击倒不少。但是，仍有上千将士冲到西城门洞里和城墙脚下。

莽古尔泰大声下令：“撞击城门！挖凿城墙！”

两红旗几十个人抬着大粗木桩，在莽古尔泰的口号指挥下，一下一下地撞击城门。另外几百个人堆在城墙下，开始用大锤砸城墙。

这时，西城门两侧向前突出的城墙上，突然各有几十个明军向城门洞里放射火箭，一霎时撞击城门的两红旗将士就浑身冒火，惨叫着跑出城门洞。

紧接着，城墙上丢下十几个万人敌，正好落在砸墙的两红旗士兵堆里，顿时一片火海。

莽古尔泰带领残存的将士，狼狈逃回。

敌楼上的范文程一摆蓝旗，喊道：“两蓝旗继续攻击西门！”

阿敏率领着两蓝旗出发了。

敌楼上的范文程一摆白旗，大声喊道：“两白旗攻击北门！”

多尔衮率领着两白旗出发了。

阿敏、多尔衮的将士们，重复着两红旗的命运，惨叫着一片一片倒下。

敌楼上的范文程神色坚毅地一摆黄旗，拼命地高喊：“两黄旗攻击东门！”

皇太极满怀信心地率领着两黄旗将士，如潮水一般向东门涌去。

东门上的炮火明显稀疏。

皇太极挥舞宝剑，高声鼓励着：“勇士们，明军没有抵抗力了，冲啊！冲啊！”

两黄旗集中了一万多人马，猛攻东门。

东门口两侧的城墙上，集中了许多弓箭手、鸟铳手，猛烈射击，不放一个后金士兵接近城门洞。

宁远鼓楼。

孙承宗手执单筒望远镜，转着身子向四个城门了望。

稍停了一下，孙承宗对袁崇焕说：“元素，东门的敌兵最多最凶猛。我在这儿擂鼓，你去东门助威。”

袁崇焕走了。

孙承宗撩起袍服，别在玉带上，走近大鼓，双手抓起鼓锤，左一下右一下，狠命擂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惊天动地的鼓声，似乎盖过炮声、呐喊声，响在宁远城的上空，响在大明军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