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复仇2

圣灵城的城殿里，挂着新鲜的红绸；曲曲折折的回廊上，悬着彩色的灯笼；婢女仆人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喜气洋洋。

在这热闹之中，一个穿湖蓝纱裙的小姑娘在水池边弯着腰，津津有味的看着水中游动的鱼儿，还时不时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偶尔转过头，对身边的婢女说着什么。

小雪看到她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然后看着她现在睁开的眼睛，有些失神，那个鲜活的身体里是她的月华丝绒，她是用着她的灵气在活着。

洛华碧玩够了，嚷着累，要回去休息，小雪一路跟着她回到了寝室。

婢女伺候她上床躺下，退了出去。

小雪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睡脸，苦笑一下。接着眼睛赤红，伸手将洛华碧体内的丝绒全部收了回来。她眼睁睁看着洛华碧停止了意识，当炽热的眼神归于平淡后，神魂形成一道光束钻进了洛华碧的身体，两个神魂，一个睡着，一个醒来。

睁开眼睛，她穿鞋出门。

婢女看到她问：“公主不是才睡下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现在拥有洛华碧身体的小雪道：“突然又不想睡了，想去看看哥哥。”

在见到洛华碧之前，她本想直截了当的去找洛华渊复仇，可是走到他的院落前，她竟然失去了勇气。她害怕见到他，害怕心痛的感觉，害怕在仇恨的驱使下她会出手将他打死。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还不确定那日在身后逼出她全部灵力的人是不是洛华渊？就算是，如果痛快的让他死了，且不是太便宜他了？

如今借了洛华碧的身体，心中纠结着她自己都不能理清的思绪，在恨和爱之间摇摆的天平，一会儿被自己在空灵阁承受的苦难加重，一会儿又被以前的种种压低，她使劲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这些不坚定都赶走一般。因为她明确的知道，即便不是洛华渊亲自动的手，那么她和他再也回不到当初了，除了那些深深的伤害，还有如今喜气洋洋的亲事，他是个马上要娶妻的人了。

想到此处，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在她的脸上略过。

走到一处廊亭下，小雪看着花坛中的花朵开的甚好，忍不住停下脚步，细细看了起来，婢女就在身边站着。

“不知道嫂子可喜欢这园子里的花？”

婢女回道：“水儿姑娘本就不喜欢花草，所以从来不曾在意这些。”

“你瞧，我这记性，我倒是都忘记了。”

“公主身子才恢复，难免的。”

“谁说我身子不好，我全都好了呢。不然我考考你，我看你答得对不对？”

婢女行礼：“公主问就是了。”

“这嫂子家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

“水儿姑娘家只有她和她母亲两个人，就在咱们城殿的附院。且从小就在城中长大，和咱们少城主可算是青梅竹马。”

“这我自然知道，那你可知道我爹爹的喜好？”

“城主最爱骑马巡城，而且城主最疼公主。”

“那我哥哥呢？”

“……”

等走到洛华渊的院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将想知道的事情一一摸清。

洛华渊站在那里，对着一树繁花凝神，四周已经是张灯结彩，唯独那花朵，淡淡的青白，仿若霜华。

“哥哥。”

洛华渊回过头来，温柔微笑，但是那笑容好像面具，挡住了他本来面目。

“哥哥可有心事？成亲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啊。”

洛华渊摇摇头，不说话，转身又去看那花。

此刻一仆人禀报，千里画扇前来恭贺。

洛华渊请他们进来。

小雪并未想要回避，一屁股坐在了院落中的石凳上。

不多时，两人到来。

洛华渊施礼相迎，画扇还礼，千里则挺起胸脯，一脸愤然的说：“我们来不是为了祝贺你成亲，是想告诉你，小雪一日找不到，我必不会让你安宁。”

画扇拉了拉他的衣袖。

千里推开她：“怎么？我说错了吗？他对小雪示好难道不是为了她的丝绒灵力？”

“我们说好了是来祝贺你的，千里他口无遮拦，还请见谅。”画扇一边示意千里闭嘴，一边向洛华渊解释。

“怕什么？现在他都要成亲了，你们还相信他？原来他对小雪千般万般讨好献媚，关心体贴，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的感情笃定，现在小雪还没找到，他就要和别人成亲了，这不明摆着就是为了丝绒灵力吗？再说了，小雪的丝绒又不是什么秘密，别人不知道的只是她……”

画扇一把捂住千里的嘴，然后对洛华渊说：“我们这就离开，打扰了。”

说完拉着千里匆忙离去。

小雪看着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洛华渊，他竟然表现出一脸的懊悔之色，于是不屑的摇摇头，趁着他陷在沉思里，轻轻巧巧出了院子。

小雪一边走一边想：“千里没有说完的话……，难道他知道我的丝绒不是普通丝绒，而是月华丝绒。如果他知道，那么又是谁告诉他的？”

千里和画扇出了城殿。

“你为何总是这般莽撞？”画扇气呼呼的走在千里前面。

千里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平时侍卫看守严格，雨沫不在，我们也无法进入，今天趁此机会，就是要将心中的不平说与他听。”

“那现在呢？岂不是又弄巧成拙。我的意思是咱们趁着给他道喜的由头，试探一下他的口气，看他如何应对。你上来这么一通，害我的计划全部落空。”

千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那你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我现在一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控制不住啊！”

画扇给他一个白眼：“还有刚才如果我不将你拉住，你是不是要将小雪的丝绒是月华丝绒的事情说出来？”

千里自知理亏，不敢言声。

画扇又道：“在世间万灵中，谁都知道，拥有丝绒的人是上古修习者轮回的后裔，虽然很是难得，可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拥有月华丝绒的，绝无仅有，我们保守这个秘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护着小雪安全。就算她现在失踪了，我们也不能随口将此事说出来，因为月华丝绒的灵力不是一般灵力，它可以让存有一丝残魂的人回生，也会让个人能量达到极致，如若真的被有心人得了去，咱们怎么对得起主人的嘱托？”

千里看到画扇眼泪汪汪，知道自己真的错了，于是一路都在赔笑道歉。

进了客店的门，画扇不小心将一副画像掉在地上，那店主捡起准备还给她，却看着画像疑惑起来：“这人好生脸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画扇忙问店主：“您仔细看看，可曾见过。”

店主细细思索，接着猛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一年前，有个少年模样的人住店，只因为他生的甚是清秀，不免多看了几眼，才稍有映象，和这女子却有七八分相似。”

千里一把拉住画扇：“小雪真的来过圣灵城，肯定是女扮男装来住店的。”

两人对店主道谢后，一边上楼，画扇一边将画像收好，然后说：“我们得找到朱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回房间，我马上用神魂去寻。”

看着他们进了房间，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将一颗灵珠放在店主的手里，一句话也没说，举步离去。那店主看着灵珠，满眼堆笑，忙将珠子放入了贴身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