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复仇8

一天应酬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摆满乱七八糟的各种物品，月上中天，婢女还在忙碌的收拾着。

看着杯中的酒，洛华渊一口灌下。

眼中满是悲切。

“出去。”一声大喝，婢女吓得急忙都退了出去，一滴泪，轻轻落在了杯中。

今夜，水儿不会来了。她不来，他体内的悲伤就会多一些，那些恶灵虽然都在努力的想要控制他的思想，但是那悲伤如同泉涌，会将自己的心，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包裹起来。他想到了小雪倒下的一刹那，想到她眼里不可置信的神情，想到她以前天真的笑容，对自己诚挚的感情，一幕一幕，让自己狂躁不安，他挥挥手，想把她挥走。此刻他甚至希望恶灵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神识，这样他就不会去想她，他就会狠下心肠，做他的少城主。

洛伟成还想让他修习？他邪邪一笑，自己都是一个妖怪了，还怎么去修习，现在就连灵丹，都已经变成黑色的——这就是洛大城主想要的结果吗？

他抬起头，想看看窗外那棵树，还有树上那些白色的花，那些花，像极了小雪的面容，月华般纯洁秀丽的面容。

可是窗户关着，他踉跄的站起来，打开窗，一阵清风吹来，他看到了树下的人，那穿着粉色纱裙的小雪。

小雪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他猛的翻窗而出，奔到小雪身边，伸手去摸，却是幻影。一定是自己喝多了酒出现了幻觉，小雪的魂魄怎么会来看他呢？这一年来，他多么想摸摸她，哪怕见见她的神魂，甚至感觉一下她的气息也是好的，可是一次都没，他渴望着，失望着，最后绝望着！心想：或许她已经过了鬼界口，轮回转世了。

现在，他对着幻影，苦涩一笑，现在这幅模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想起她呢？想及此，他喃喃的自嘲的说：“你的魂魄来看我了吗？你是不是不安息？那么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接近你就是为了你的丝绒灵力，我爱的是水儿，是水儿，你听到了吗？你走吧，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思想里，走吧。”随之唤出丹青剑向着那幻影刺去，幻影随即消失。此刻的洛华渊精神全无，蹒跚着脚步，泪水哗哗落下。

小雪用灵力，将自己的神魂现身在洛华渊的院子里，想要对他说些什么，还未准备好，就被洛华渊看到，接着就是一番无情无义的话，最后还要用丹青剑刺杀自己？她双目赤红，左右摇摆的心神再次被仇恨填满，显然已无半点来时的柔情。

晨起。

婢女很早进了洛华碧的房间，看着依旧睡在床上的她，轻轻唤道：“公主，起身了，今儿可是少城主大喜的日子，您要趁早打扮，准备典礼呢。”

连唤几声，不见动静，伸手去摇，发现洛华碧已经没了气息，不仅惊恐万分，大喊来人。

洛伟成首先奔到女儿的房间，伸手去感应她的灵气，丝毫未见，就连丝绒气息也消失殆尽，他心中一紧，抱起洛华碧的身体，强忍着眼泪吩咐下人去唤水天清。

水天清摸着水儿的头发，将一只玉钗戴在她的发髻上，一袭红衣的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真好，水儿终究是达成了自己的愿望。婢女跪在地上：“水夫人，城主请您过去呢。”

水天清看也不看她一眼，接着给水儿佩戴耳环。

那婢女已经来了许久，催了许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继续央求，可是水天清母女一点回应也没有。

准备齐整后，水儿道：“娘，您不去看看？”

水天清冷了冷脸，对婢女说：“公主已经气绝，就是我去了也于事无补，你回去告诉城主，就说我无能为力。”

婢女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娘，可是那小雪的神魂？因为玲珑阁阁主……”

“今天你是新娘子，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安心的嫁给阿渊，剩下的自然有人帮你解决。”

看着水天清胸有成竹的样子，水儿不再说话，安心的等着吉时。

洛华渊被告知洛华碧身亡的消息时，只是邪邪一笑，并未说什么，穿了红衣，望一眼院中的那一树白花，任由恶灵在体内胡作非为。就在昨夜，小雪的幻影消失后，他的心就被恶灵完全占据了，最后的柔软在黑暗中熄灭的一瞬，犹如一颗星光的陨落，他的身体漂浮起来，轻松的很，没有了爱，没有了愧疚，没有了那些矛盾和折磨，他终于能安静的沉沉睡去，一切都是黑暗的，都是邪恶的，这样多好，多好。

洛伟成看不到水天清，也看不到洛华渊，只有怀中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儿，这个他最爱的女儿，得到了又失去了。这莫大的落差，使他有点恍惚，他想到了自己的夫人，那个在自己眼中温婉的普通女子，为自己生下一男一女，却因身体虚弱，早早便进入轮回。每每看到洛华碧，那眉眼神韵，就犹如看到了逝去的爱妻，所以他不允许洛华碧离开自己，甚至用冰棺护体，也不惜用自己的灵力滋养。那时候只因为洛华碧还有一口气，但是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神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脑中一片空白，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就在他恍惚无助的时候，他听到了礼乐声。

洛华渊和水儿的婚礼在没有城主主持的情况下，居然开始了。

一滴眼泪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让他有些清醒，他还有洛华渊，现在他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但是对于那鲜艳的红色，欢快的声音，心中的恨意却越来越浓。此刻的他应该出现在主殿，笑容满面的对着所有宾客，对着新人。但是他的身体没有被思想唤起，他依旧沉沉的坐在洛华碧的床上，紧紧的抱着她，一动不动。

而他不知道，此刻，千里画扇和神魂显形的小雪，一起出现在婚礼的大典上。

杀气腾腾。

四周突然鸦雀无声，大家都呆呆的看着三人。

水天清第一个出手，一束寒光直击小雪的面门。

小雪并不躲闪，丝绒灵力与那寒光交汇，整个主殿被罩在一个巨大的光罩中。两人就这样僵持的抗击着。在水天清的眼里，她面前的人俨然是乐凡的翻版，只是更加年轻漂亮，她心中的爱恨混在一起，因为小雪的出现，就这么突兀的爆发了，所以她迫不及待的出了手。

所有宾客开始慌乱的退避三舍。

水儿和画扇交起手来。

而千里则迎上洛华渊。

只有雨沫，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