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破灭！

“噗——！”

粗大的钢筋从死苦左肩刺入，让他的脸色猛地一阵煞白，也让他切身体会到了【无妄之灾】的可怕。

八苦的肉身何其强大，但此时区区一根钢筋却伤到了他。

其中原理与“纸张割开皮肉”，“倒霉时喝水也能噎到”之类的事差不多，但比之更甚许多。

任何事物——无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都存在着弱点。

或许是某个时刻，或许是某个角度，又或许是诸多条件同时满足时方才形成的某个原本不可能诞生，也不可能抓住的机会！

但在代表着灾难与霉运的【无妄之灾】影响下，没有不可能。

这并不是说【无妄之灾】的每一次攻击都有这样类似于“超级暴击”、“无视防御”的效果，而是说，它将原本不可能的事化作了可能。

某个看似没威胁的攻击，或许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所以，之前战斗的时候，死苦为求稳妥，选择躲过所有攻击。

在常人眼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人祸】那么诡异，怎么躲？

哪块小石子被风轻轻吹动了下，哪儿钻出了一只虫子，些许水流顺着石头的纹路流到了哪，空气湿度有了多少变化……

周遭的要素那么多，谁能将其全部掌握？

而要素与要素之间相互影响、纠缠、碰撞，能产生的意外更是数不胜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如何如滚雪球般化作袭向自己的杀招，根本无法预料！

倘若在这基础上加上【天灾】，那简直叫人绝望……

但对死苦来说并非如此。

他的能力【混沌参数】使他能在一瞬间掌握周围所有的信息并将之处理。

他的眼中没有未曾知晓之事，没有未曾料到之物。

可以说，他的能力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恰好克制【无妄之灾】。

通过掌控，处理，计算，推演，死苦能清楚地知道意外将会怎样产生，攻击将从何处袭来，知道如何躲过接下来的攻击。

而凭借八苦的肉身能力，在知晓一切之后，躲过那些意外并不难。

若说死苦忌惮什么，无疑是——躲不过的攻击。

比如说，大姐那不讲道理的力量。

又比如说——此时正袭来的陨石！

当巨大的光芒在苍穹尽头亮起时，死苦只觉得难以置信。

【天灾】能引发灾厄不假，施展范围也很广，上能招来雷霆，下能引动岩浆，但外太空的行星碎片？！

那可是上千公里外的地方啊！（因为距离太远，引动行星碎片时触发的信息变化远在死苦能力范围外，所以他没察觉到）

小怨的【无妄之灾】能影响到那里？！！

死苦跟小怨不是第一天认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八苦如兄弟姐妹般一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在他的认知中，【无妄之灾】不该有那么大的施展范围。

但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在眼前发生了！

这一刻，死苦明白，自己对这个一直默默待在主人身边，不怎么与他人打交道的妹妹了解得不够。

燃烧着的火球带着要将一切夷为平地的恐怖威势从天而降！

哪怕它此刻还很遥远，尚在数百公里之外，但以陨石的速度，实际降临至多也就十几秒后罢了。

在仅剩的这点时间里，死苦知道自己必须逃得越远越好，就算逃不出撞击坑的范围，起码也得避免受到陨石直击！

因而，他没法再像之前那样避开所有攻击了。

因为有些攻击若是要避开，他就不得不改变前进方向，而他现在哪有这个时间可以浪费？

拼着受伤，一眨眼间，死苦便奔出了百米多远。

在能力被克制，死苦又不计代价的情况下，小怨确实很难奈何得了他。

倘若是寻常状况，八成就被他跑了，但……此时并不是寻常状况！

连续一个星期的地震和火山喷发，使得这座城市下方的地壳运动处于很不稳定的状态，再加上刚才那场极其恐怖的大地震，此时的地下就如同是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炸药桶，一点就着！

而正如死苦之前所言，灾难聚集叠加之下，【无妄之灾】几乎没有上限！

“轰——！”“轰——！”“轰——！”

巨大的岩浆柱毫无间歇地爆发，将死苦死死限制在了附近！

“你疯了吗！！”见状，死苦怒吼起来，“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怨憎会你有毛病吗！”

“现在住手还来得及！我们还来得及跑！”

“好！我离开这，你快住手！”

“你也会死的！”

小怨沉默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火柱不断封堵着对手，如此频繁的喷发自然持续不了多久，但她所需的也只是短短十几秒钟罢了。

在岩浆的咆哮中，时间很快过去。

十几秒的功夫本就没有多长。

巨大的绝望冲破平流层，撞入对流层中，直径近三百米的陨石以上万度的高温燃烧着，投下名为死亡的阴影！

此时距离破灭，还有0.5秒！

到了这时，小怨方才将目光从死苦身上移开，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牧北所在的方向。

正如死苦所言，0.5秒之后，她也会死。

她不害怕吗？

不，她害怕。

她咬着嘴唇，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哪是不害怕的表现？

她不想死，她又不是寻死之人！

当死亡从天而降，她同样感到了恐惧！

甚至，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比死亡本身更可怕，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的心脏紧紧攥住，让她难以呼吸。

恐惧如潮水袭来，但同时袭来的还有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感情——遗憾。

她感到无比遗憾。

六千年后再会，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真正跟他见上一面！

但她不后悔。

论单打独斗，她不是死苦的对手，更何况她还遭到偷袭，受了重伤。

除了像这样同归于尽之外，她找不到其他方法阻止死苦。

或许死苦最终无法夺取主人的长生，但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主人被抓走！

被抓去做实验，一次次地杀死吗？

不！她决不允许！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当她因化作他的模样而遭到其他人排斥，感到不知所措时，他没有斥责她的冒犯，而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小怨只要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就可以了。”

那是她的珍宝。

说出去或许谁都不信，八苦中的怨憎会的珍宝竟然只是一句话。

双手的颤抖停止了。

小怨的心情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她战胜了恐惧，只是没能战胜遗憾。

……

0.5秒的时间转瞬即逝！

云层被劈开，天空被击碎，巨大的陨石如同长矛瞬间贯穿而下，狂风将浓雾吹散，刺耳的破空声与沉闷的轰鸣声糅杂在一起！

伴随着响彻天地的爆炸，看不到尽头的白光将世界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