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远方
山脉丛林。
“啊啊……又是这样。”看着眼前的对手倒下，少女露出了有些乏味的神情。
她有着娇小的身段和极为精致的脸蛋，哪怕是这根本谈不上可爱的表情，只因为出现在她脸上，便显得天真烂漫，俏皮动人。
少女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粉嫩的下巴，道：“为什么大家都执着于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呢？”
她的视线越过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望向位于后方的孩子。
不出意外的，她在对方脸上找到了自己早已见过无数次的表情——绝望、愤怒、震惊、悲痛、狰狞、怨恨。
“看腻了，连假装感动都做不到了呢……”少女心里想道。
她开口问道：“呐，我问你，你觉得你跟你父母之间有爱吗？”
“混蛋！！！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魔！！！！！！”从悲痛中醒转的孩子怒吼着朝少女扑去。
然而，还没等靠近少女，他忽然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手脚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
泥水沾满了他的脸，混杂着血与泪，愤怒与仇恨。
少女看着他挣扎，脸上没有半分怜悯。
她是天使外衣下的魔鬼，她是天真包裹着的邪恶，她是爱，她是恨，她是心怀希望之人，她是溢满绝望之人，她是寻道者，她是弃道者……
她是八苦中的病苦。
“唔……不回答么？小孩子就是不听话呢，好吧好吧，让松松我来告诉你吧——”少女天真的脸庞上染上了一抹俏皮的笑意，说出的却是异常残忍的话语，“没有哦，小朋友！你父母为你做的一切，究其本质不过是在不断伤害别人而已，就好比刚才袭击我们那样。你们之间并没有爱，有的只是寄生在他人的牺牲与死亡之上的自私与卑劣。倘若深入探究这份关系背后的意义，最终能找到的无非是纠缠不清的仇恨，无处宣泄的愤怒，以及深不见底的贪婪和绝望……”
“够了，病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说话者是一个青年，就站在离少女不远的地方，但他似乎无法动弹，所以只好将恳求的目光投向少女，道：“放了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然而，少女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在泥地里不住抽搐，手脚开始变得无力的孩子，声音变得有些缥缈悠远：“生命无法孕育爱。在生命的世界里，只有由无数差别待遇构筑起的混沌和无序。不过，唯有两个瞬间……唯有两个瞬间，生命是可以称之为爱的，如太阳一般的爱——当它诞生之时，以及当它消逝之时。”
说完，少女便没有再说话，对青年不断的恳求也置若罔闻。
她不为所动地看着生命渐渐逝去。
最后的最后，她听到了对方神志不清的呢喃：“神……明……大人……”
“小鬼，神并不爱世人。”少女忽然道。
她那有些深邃的表情很快消失不见，转过身看向闭目流泪的青年，叉着腰有些生气地“哼”了一声，语气略显娇蛮地说道：“喂！有什么好哭的呀！你这样也能算是主人的分身吗！”
青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终于可以动了。
他默默抬手擦掉眼泪，找了块长条状的石头，开始在地上挖起坑来。
见状，少女不满道：“无聊！为了几只蝼蚁流泪，跟主人一点都不像！”
“不，你错了。”青年忽然开口道，“如果他真的毫不在意，就不会有我的出现了。而且，失去过往记忆的他恐怕也不再是你熟知的那个他了……”
话说到这里，青年忽然抬起头，遥遥望向某个方向的天际，神色间涌现出错愕：“无妄之灾？！”
……
某座城市。
“大姐姐，大姐姐，要怎样才能变得跟你一样强啊？”一名兔类进化者——不，应该是天选者吧——蹦蹦跳跳着，神色兴奋地朝兔子小姐问道。
他有着一身灰白相间的毛皮，一对白色的兔耳，以及三条色彩各异的兔尾，神态动作活泼伶俐，充满朝气，若是放在漫画里，就算不是主角，起码也是个主角团成员。
“啊，差点忘了！谢谢大姐姐你救了我。”少年鞠了一躬，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兔耳，开朗地笑道，“我叫白耳，跟大姐姐你是同族哦！”
兔子小姐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变强？”
“对啊对啊！”名为白耳的少年两眼放光，兴奋地比划着动作，道，“我想变得跟大姐姐你一样厉害！十几个天选者诶，像拍苍蝇一样拍死了！我的天！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都不敢相信！厉害得一塌糊涂！我从没见过像大姐姐你这样强大的天选者！嘿嘿！大姐姐你就教教我嘛，到底怎样才能变得像你这么强啊？”
兔子小姐淡淡道：“为什么想变强？”
“唔……”白耳想了想，笑道，“想活下去吧。这世界太危险了，要是我能像大姐姐你那样强的话，肯定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想活下去啊，那我建议你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样比较简单。”兔子小姐道。
“诶？！”白耳听得一脸懵逼，“这……这样的么？”
“嗯。”兔子小姐随意地应了声。
不过，因为她的态度实在太随意了，白耳不由狐疑地看着她，不信道：“大姐姐你该不会是在糊弄我吧？咱们可是同族啊……”
兔子小姐正想回答，忽然转头遥遥望向了另一个方向，微微蹙起眉头。
那是她来的方向。
一旁，少年白耳也跟着望去，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呼起来。
“哇！好大的火球！”
“那是陨石吧？但跟以前见到的完全不同诶！”
“距离这么远都感觉好恐怖的样子，谁要是被那东西砸中，肯定当场……”
白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最后几个字，他没能吐出来，记忆的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接着又化作虚无，永恒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
最后的最后，他听到了一个略显疑惑的声音——
“你好像把我当好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