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陈国惊变,曹操三路奇袭徐州
刘标的许诺,让韩胤大喜。
若淮北能设立义舍,让逃往淮北的淮南民沿途能取谷米充饥,这能活命不少。
“韩某必在淮南传颂刘公子仁义之名。”韩胤拜谢。
刘标轻轻摇头:“传颂仁义就不必了。”
“虽有义舍,但义舍的谷米不会太多;为了防止饥民抢粮,地方吏役也会有非常手段。”
“既是救民,亦是伤民。”
韩胤凛然:“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刘公子肯立义舍,便是大仁。”
送走韩胤后,刘标再次拿出了诸葛亮的回书,仔细思考诸葛亮信中良言。
那句“徐州四战之地,亮居徐州,于事无益”,让刘标的心情也变得凝重。
不是遗憾诸葛亮不愿意来徐州。
而是深思诸葛亮对徐州的担忧。
陈大和张丑组建的情报组织,最近也给刘标传回了不少关键的信息。
河北的袁绍,亲引大军围攻易京。
许县的曹操,正挥军战张绣刘表。
又有消息称,中郎将段煨征讨李傕,夷其三族。
袁绍和曹操,都在积极的扫灭毗邻的豪杰,以求最终一战。
袁绍何时南下尚不能确定。
曹操东征的时间或在今年。
如诸葛亮信中所言:列国伐交,强则强,弱则亡。
刘标想积粮筑城以待天时,始终得正面跟曹操打一场。
赢了,才能以强立足。
输了,只能以弱衰亡。
“是时候准备了。”
“兵役徭役虽然伤民,但不得不为。”
“聚徐、沛、梁、鲁,七国一郡之力,打一场真正的立足之战。”
刘标目光灼灼。
既然决定要打,那就要尽全力。
.....
许县。
曹操班师回朝。
在南阳大败刘表和张绣,曹操意气风发,走路都有六亲不认的风范了。
西边的李傕郭汜二贼死了,南边的刘表张绣败了。
僭越称帝的袁术衰萎了,北边的袁绍还在跟公孙瓒斗。
黄河以南。
舍孤其谁?
“传文若、奉孝来见孤。”
荀彧是尚书令,曹操呼之即来。
天子?
不过是皇位上的泥人,曹操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不多时,荀彧和郭嘉联袂而来。
“司空!”
“司空!”
曹操挥手,示意两人不必拘礼。
“昔日在长安祸害天子公卿的董贼余孽,除张绣外,皆被荡平。”
“张绣虽然侥幸活命,但经此大败,难以再在宛城为患。”
“袁术这个冢中枯骨,在淮南苟延残喘,也不足为虑。”
“唯有徐、沛的刘备和吕布,是孤的心腹大患。”
“孤欲再论吕布擅杀梁国国相杨奉之罪,兴兵讨伐。”
“文若、奉孝,你二人以为可否出兵?”
曹操小眼犀利凶悍,仿若饿狼。
徐、沛之地,曹操早就想夺取了。
若不是顾忌许县周边不稳,曹操也不会等到现在。
年初杨奉被杀,曹操以“尚需查证”为由,暂时压下了这事。
倒不是曹操真的想要查证,而是曹操没想到杨奉死得太快,快到还没来得及解决张绣。
荀彧开口,言简意赅:“许县粮草不足。”
曹操笑而不语。
粮草不足?
那算个事儿吗?
郭嘉也笑:“文若这是在哭穷啊。”
“自古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
“许县粮草不足,徐、沛有,就足够了。”
曹操捻髯:“奉孝知孤心也。”
荀彧又道:“虽可因粮于敌,但许县到最近的沛国,也有四百余里。”
“明公刚征张绣而回,粮草本就紧缺;若要强征粮草,必会令士民嗟怨。”
“后方若不稳,明公前方征战,也难以安心。”
见荀彧还在哭穷,郭嘉看了一眼曹操的表情,献策道:“许县粮草皆由文若调度,文若说缺粮那定然是缺粮。”
“我有一计,可助明公得粮数十万石。”
荀彧眯眼:“奉孝这是想取陈国之粮?”
郭嘉讶然:“文若你早有良策在胸,竟不早说?”
荀彧含笑:“适才相戏,奉孝勿怪。”
曹操拊掌:“文若和奉孝,跟孤心中所想相同。”
“陈国多粮,又多劲弩。若能取得陈国的粮弩,来日征讨吕布,定将势如破竹!”
“孤听闻陈王刘宠和陈相骆俊,跟吕布交好,若是强取,刘宠和骆俊必会倒向吕布。”
“不妨再说说,如何能让孤兵不血刃就得到陈国的粮弩?”
郭嘉看向荀彧:“文若,你若有良策,不妨直言。”
荀彧摇头:“我只负责去清点粮草军械。如何智取陈国,奉孝可直言。”
郭嘉大笑:“这可是文若你说的!”
“昔日,陈国国相师迁追奏陈国旧相魏愔与陈王刘宠,共祭天神,大逆不道。”
“虽然师迁和魏愔都被诛杀,但刘宠却被灵帝下诏赦免。”
“我曾入陈国,得见刘宠时常祭祀天神。”
“可奏请天子。责问刘宠行为不正、骆俊匡正失职,密诏二人入许县问罪。”
“再请天子诏命新的国相,持相印入陈国。”
“如此,陈国的粮草军械,唾手可得!”
“文若,我说的可在理?”
荀彧点头:“奉孝之策,亦是我心中所想。”
“此计亦急不宜缓,趁着刘宠和骆俊对天子尚存敬畏之心,可速速召其面圣。”
“迟,则生变。”
曹操冷哼:“孤让虎痴亲引虎卫去陈县,若刘宠和骆俊敢抗命,就地格杀!”
不论是郭嘉还是荀彧,都不关心刘宠和骆俊对陈国士民的贡献。
财帛动人心。
去年袁术攻陈国,目的是陈国的粮。
曹操要谋夺陈国,目的同样也是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许褚领了军令,当即就引了五十虎卫军入陈县,持节密诏刘宠和骆俊入许县面圣。
“面圣?”
“我和陈王一起?”
骆俊蹙眉。
许褚有些不耐烦:“不一起,难道还要单独面圣吗?”
“天子每日政务繁忙,若陈王和陈相都得单独召见,还如何处理政务?”
“赶紧收拾细软,若是耽误了时辰让我受了牵连,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是密诏,你可以跟你妻儿说你要远行,万不可泄露密诏之事。”
“许校尉稍待,我知道规矩。”骆俊心中有疑,又见许褚不好相与,遂返回内屋见妻儿,谎称要出趟远门。
见骆俊面色有异,骆俊嫡妻王夫人面有担忧:“骆郎此行,莫非有危险?”
骆俊摇了摇头:“夫人莫要胡猜。”
“彭城相袁曜卿已经答应收我儿为门生了,待我离开,你就带着我儿去彭城。”
“出城后直往东北,先去谯县寻鲁相张辽和沛相舒邵。”
“记住,不要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多带细软。若有人问及,就说出城游玩几日。”
王夫人听得更惊:“骆郎,你这话,怎像是在交代后事?到底发生何事了?”
骆俊眼神一沉:“夫人,我方才说了,莫要胡猜!”
时值五岁的骆统,轻声开口:“阿母,我们要听阿父的话,莫要胡猜。”
骆俊摸了摸骆统的头:“你比你阿母聪慧,路上小心。”
王夫人强忍泪水。
骆俊越是如此,就意味着骆俊遇到的事越是严重。
待骆俊离开,王夫人再也忍不住:“统儿,你怎么也不劝?”
骆统轻轻摇头:“孩儿跟阿母安全了,阿父就安心了。”
许褚见骆俊没有抗命,也不多言。
城外又遇到了等得有些焦躁的刘宠:“骆相,你来得太慢了。去个许县而已,你都要跟你妻儿温存。”
“你偶尔也学学本王,本王的王妃去世后,本王就再未续妻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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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好,妻一个,妾五个,也不怕累死。”
“本王跟你讲啊,这一滴精十滴血,消耗多了,折寿!”
“这可是孟临侄儿跟本王说的养生之道!”
骆俊眉头直蹙。
我纳几个妾怎么了?
不纳妾我怎么生儿子?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跟我戏言?
陈王你是一点没觉察到这次陛下召我们去许县的问题吗?
虽然心中很想问问刘宠,但身边有许褚跟着,骆俊也不好问。
另一边。
王夫人带着骆俊的儿子骆统提醒吊胆的来到了谯县见张辽。
张辽闻言脸色一变:“骆俊为相,最是勤勉,又岂会无故出远门?”
“若是寻常出远门,定不会向妻儿隐瞒行踪。如此隐秘,必是许县有密诏传唤。”
舒仲应也道:“曹操之前就怂恿杨奉频频招惹镇东将军,如今杨奉已死,朝廷也未因此问罪镇东将军。”
“密诏骆相去许县,恐怕是为了针对镇东将军。”
“陈国有变,得速将此讯报与镇东将军。”
王夫人一听,这心头更急了:“舒相、张相,我家骆郎去了许县会不会有难啊。”
“若是骆郎有个意外,我们孤儿寡母又如何能幸免于难。”
骆统扯了扯王夫人的裙摆:“阿母,舒相和张相在办大事,我们不要惊扰。”
“阿父说了,曜卿公已经收我为门生了。我们去彭城寻曜卿公就可以了。”
见骆统一个稚童竟比王夫人更沉稳,张辽和舒邵都感惊讶。
张辽跟舒邵商议后,一面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去彭城,一面派人护送骆俊妻儿去彭城寻袁耀。
信使一路策马狂奔到彭城。
见到信中内容,吕布脸色大变:“曹贼这是要让骆俊跟本侯反目?”
刚弄死个惹事的杨奉,骆俊又被密诏去许县,吕布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曹操利用骆俊的险恶用心。
“秦宜禄,陈国有变,速请孟临回城!”
吕布心中忿忿。
曹操一而再的生事,饶是受刘标影响脾气平和了不少的吕布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不多时。
刘标策马归来。
“温侯,陈国发生何事?”刘标大步入内,脸色也比往日凝重。
吕布将张辽和舒邵送来的信递给刘标,言简意赅:“骆俊被秘密诏入许县了。在临走前,骆俊让其妻儿来彭城,似在交代后事。”
“本侯怀疑,曹贼是想让骆俊跟本侯反目,如杨奉在梁国一般。”
刘标仔细看了信中内容,脸色更凝重:“不会这么简单!”
“杨奉已死,曹操要定温侯的罪名已经有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若我猜得不错,曹操将骆相秘密诏去许县,是想亲自执掌陈国。”
“曹操要的,是陈县的粮草军械!”
“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吕布拍案而起:“好哇!曹贼这老狗,终于忍不住要向本侯龇牙咧嘴了。本侯早就想报兖州之仇了!”
见刘标沉默不语,吕布又问:“孟临,你在担心什么?是怕本侯打不过曹操吗?”
刘标摇头:“温侯的武勇,我是很相信的。”
“只是曹操在这个时候用兵,盯上的不仅仅是陈县的粮草军械。”
“还有沛国和彭城的粮草。”
“他这是要效仿孙子兵法中因粮于敌的方式,抢沛国和彭城田间的谷!”
“甚至于,屠民!”
吕布想起了刘标曾提及过的黑暗兵法,屠尽一城之士民,夸大屠杀人数,震慑后方城池。
后方城池的士民惊恐逃难,不仅会消耗更后方的粮食储备,还会将田地里即将收获的谷拱手送人。
曹操以此兵法用兵,几乎是无往而不利。
吕布忿忿:“曹贼若真的这般用兵,都不用多带辎重粮草,十日内就能千里行军抵达彭城。”
“若是如此。本侯,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吕布忿忿坐下。
没有在刘标面前强装。
刘标哼了一声:“能不能打得过,打了才知道!”
“别忘了,这次不是温侯独自面对曹操,而是徐、沛七国一郡,共同对付曹操!”
吕布拊掌大喜:“本侯竟将玄德给忘了。”
“虽说当初跟玄德约定的时候,是本侯对付曹操,玄德对付袁术;但如今袁术衰萎,孙策又在忙着抢袁术的城池。”
“玄德在下邳,无外患可以忧虑。”
“有玄德相助,又何惧曹操!”
......
山阳郡,昌邑。
程昱策马而来。
夏侯渊出城接住:“东中郎将,你怎亲自来此?”
曹操迁天子入许后,以程昱尚书,又因兖州尚未安定,又以程昱为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州事。
程昱身材高大、面容阴翳:“明公有令,速取小沛。”
夏侯渊吃了一惊:“何时?”
程昱点头:“今日!”
夏侯渊摇头:“虽然我今日能整军,但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无粮草,如何能取小沛?”
程昱哼了一声:“要粮还不简单?一路杀过去,什么粮都有了。”
夏侯渊脸色一变,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往事。
“我平日里练兵,时常都准备了三日干粮,可先以干粮充饥。”
“还请东中郎将为我调度百姓,推运城中粮草。”
夏侯渊终究是没敢附和程昱的提议。
昌邑到小沛,也就两三百里的距离。
对于号称“三日五百里,六日行千里”的夏侯渊而言,三日干粮足够奇袭了。
让程昱协助调度百姓运粮,是为了提防意外。
程昱摇头:“我没这个时间,我还得走定陶南下梁国。”
“明公这次三路出兵,你我皆是先锋。”
“记住,兵贵神速,不要俘虏,三路兵马在彭城会师!”
夏侯渊神色一凛:“我明白了。”
.....
陈县。
曹操看着府库中的劲弩和粮草,兴奋大笑。
“陈国果然殷富!”
“刘宠和骆俊胸无大志,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粮草劲弩。”
“有这些粮草和劲弩,要破吕布,轻而易举。”
“吕布这两年也替孤积蓄了不少粮草,破了吕布,正好弥补军需。”
心中有粮,人不会慌。
曹操唤来中军校尉史涣:“可有寻到骆俊妻儿?”
史涣摇头:“骆俊的妻儿不在城中,城中只有骆俊的五个小妾。”
曹操蹙眉:“不在城中?去何处了?”
史涣摇头:“具体不知,说是去城外游玩,一直未归。”
“一直未归?”曹操起疑:“何时出城的?”
史涣想了想:“听其中一个小妾说,骆俊走后骆俊的妻儿就出城了。”
“哦对了,那个小妾是骆俊独子骆统的生母。”
曹操脸色一变:“真是骆俊走后,就出城了?”
史涣点头:“我仔细问过了,就是当日,那小妾似乎对骆俊有不满。”
“骆俊这奸猾之徒!怪不得到了许县后,孤让他给相印他就给相印,孤都差点以为他要向孤效忠了!”曹操脸色阴翳。
曹操立即召来了督军议郎曹仁:“子孝,你速引骑兵去谯县。记住,谯县若有降心,立即退兵入梁国,协助程昱破梁国诸县。”
曹仁不解:“这是为何?既有降心,何不趁机拿下谯县,一路破沛国诸县?”
昔日。
曹仁率骑兵从攻费县、华县、即墨、开阳,陶谦派兵相救,皆被曹仁击破。
兖州战吕布,曹仁攻句阳,破城擒将。
南阳征张绣时,曹仁又攻周围县地,虏其男女三千余人。
对如何攻城掠池,曹仁有丰富的经验。
曹仁又是谯县人。
哪有谯县有降心就退兵的道理?
曹操知道曹仁有傲气,遂道:“骆俊的妻儿不在陈县,孤怀疑骆俊提前将妻儿送去了彭城。”
“这意味着,彭城的吕布,极有可能猜到了孤的意图。”
“若吕布以谯县为饵,你冒然入城,兵败事小,挫孤锐气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