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思危
广州,槐雪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赶跑。
交通员拉黄包车,随之几十架交通工具沿路拦着她,异口同声地说:“这位小姐!请问你去哪里?”
“我不用坐车的!谢谢!”槐雪尴尬歉疚地摆摆手。
车夫急不可耐地喊:“你还说不用坐车!你都跑了八个小时了!你到底要上哪干嘛去?”
“这不~我不好说!我居安思危徒步踏足!”槐雪垫脚指了指高跟鞋,突然一名车夫礼文地抓她手臂拉她上车,不由分说地抬杆离开,跑进一道夹角里,安然坐上车垫,脱帽扇风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满大街跑?”
槐雪揉一揉脚踝说:“我刚从前线回来!你们不太受欢迎!我也淡泊名利!闲来无事!有点警醒的觉悟行不行?”
车夫不屑地回头瞟她一眼说:“就你这?我还以为你耽误什么事呢?”
“不好意思!老师身体不好!我不想他白白牺牲~死不瞑目!你待我平等!我是所长!打仗带娃!”
车夫用帽子擦汗,声嘶力竭地站起来说:“所长怎么称呼?”
“钟槐雪!”
车夫恍然笑容伸手说:“听说你是小老人了!”
槐雪走下车来,刚才已经替他帮了忙并留下一份钱。
“现在我可以惜时如金居安思危了吧!”
车夫眼疾手快地取出钱说:“所长!既然你知道我们的人!那就加入我们吧!”
槐雪惭色地低头晃脑说:“不行!我答应了老师!要照顾这个家!”
车夫挽掌把钱塞回给她:“到我们这里!照顾的是天下人的家!子孙后代的盛世!我没有冒犯老师的意思!”
槐雪冷漠地接近他说:“你相信我嘛?”
“我当然相信所长!”车夫惬瑟地倒回车座里说。
“我也相信你们!钱拿回去!我想我跟老师的事不能在你们身上发生!如果我加入!我要这个!”
“好!”车夫答应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加入。
槐雪交给他一卷脆纸说:“你说过的!相信我!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小跟老师被欺负到大!还望涵诫!看了之后烧了也无所谓!我这一直出!”
远处一个肮脏的影墙悸涩地瞄察此情此景。
钟家居内,槐雪竖倒菜刀快如闪电地切碎菜丁。
“所座!姐夫来了!”门外响起兵败如山倒的传唤声。
秀柏醋意大发,见不得槐雪因为自己得失去碰别人,心疼她居安思危跑遍全粤。
槐雪立刻放下做饭的工作状态,哧溜打进房间里。
“你给我出来!”
秀柏左一跨右一迈地推掉厨房门,见她不在这里,没时间收拾厨房,怕她有个万一,首尾飘摇地闯进房间。
“姐夫!非礼勿躁!”
小金银娃娃扣索吊带裤走出来,秀柏先吃一口醋再蹲下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小金银娃娃两手顺滑吊带说:“我是她外甥!可惜我爸爸是千古坏人!我妈妈是难民组长!有个叛徒一直欺负我们全家出不起钱,我爸爸就来虐杀我妈妈!我不敢说跟哪有没有关系!不管我怎么出生都不会向着我爸爸?”
秀柏宠溺地拍他的肩膀,凶狠地把他丢到一边,进门瞄了一眼槐雪,她身上的伤痕可谓是破烂见底,在村里怎没发现?
槐雪吞吞吐吐地夹紧衣领问:
“你仗着咱俩志同道合好意思吗?我告诉班长去?”
“你加入我们吗?”秀柏转身扭头,从窗花凌里还是能看见槐雪的身子,不好意思地叹气闭眼。
槐雪揪衣服背面挡在前面说:“你知道我的!你还想问你是不是合格的军官?咱俩谁都不是!当年我从军!各叛徒要娶我!我是老师的人,绝不答应!更不吃素!他们看着欺人太甚!其实是最弱的!这次最过分知道吗?”
“你放心!我不是叛徒!”秀柏甩手乐道。
“我不是唠嗑这个!你给我出去!要不然你们在这的负责人和班长知道了!剉骨扬灰都不解恨!”
“我说你遛啥呢?看来你有待进步!”秀柏见她穿两件衣服,回转去帮她拉拉链。
“老师说要打鬼子!咱要居安思危!”槐雪缩紧肚皮和后背,两手撵尽链条,秀柏看着都疼:“大家不一起打!总把外国人赶出去了!吵着今天打这里明天打那边!为何一定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汉奸和叛徒就是答案!我能看你开的花结的果吗?我是你老公了!”
“所座!”
副官打门缝里递来一片纸,槐雪捡起来偷偷看,秀柏抢到手:“共享!你整这玩意干嘛?”
上海寓所,槐雪昂首挺立走进转门,优雅地起开门把手,一堆人挤满了房间,就差门都打不开了。
“什么事?”
“所座!这些人是来要孩子的!”副官给她一份多年来的资料,这些孩子不知不觉该放飞了。
一个戴黑圈眼镜的男士走出人群说:
“久仰钟所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符其实!这是介绍信!”
槐雪不舍不疑地翻看封袋里的东西,放心地搁笔筒中抽笔签字。
“谢谢钟所长!”槐雪盖紧笔帽,男士就把东西收回,槐雪走起来对他说:
“我当然放心有老师保证!外国人让人放心得有合格的通行证!”
放风员扒进来说:“宋秀柏同志到了!”
“您忙!”男士合不拢嘴地笑出走道去。
“忙什么?我就为这事来的!”槐雪尴尬疑惑地转视副官,他心里一块石头放下来说:“所座!我觉得为了大家好!我们加入他们在一起吧!”
秀柏左看右看,男士突然掐他的衣领说:“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秀柏扭扭捏捏地娇声说道:
“我一个参谋长突然去做苦力!惹人非议!”
“咱是去救人的好吧!”男士严厉地驳斥道。
秀柏心酸迷醉地说:
“钟所长不介意!但你知道人家都说我们什么嘛?”
男士迷蒙道:
“呃!我认为钟所长挺适合加入我们的!至少咱这边不会让她出事吧!”
秀柏正经起来说:
“公平公正!你也要人了!该我这搭档去接洽了!”
男士低头哈腰道:
“你知道人家看不起咱还搭档呢?她已经是个替补!你也以次充好!知道了看在咱俩的份上把那些人踹死!”
秀柏蓦然扭胯说:
“你刨人家的人!有先生担保没什么问题!我去看看她能不能吃我们的苦!”
男士夹着皮包去要人,秀柏接着去考察槐雪。
“再见!goodlucky!”
槐雪收拾行李回广州,副官进门冒汗敬礼说:
“报告所座!姐夫!”
秀柏醋意大发夹门伤及副官,一脸冰火面对槐雪。
“我知道你去做工是救人的了!我不介意啦!”
槐雪提出箱子,秀柏怕她有情绪,拍掉她拉伤红肿的手:“你不舍得孩子们吧!”
槐雪说着一屁股坐上行李箱说:
“哪有不舍得?我看着都眼瞎!对了!我们家那帮洋孩子怎么办?我要给他布局吗?让他对付穷凶极恶的外国人!而不是感同身受的祖宗!”
秀柏把她的手拽作一团,拉出门去趟进房间说:“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不!生几个!我们生一堆!”
“我可不生!”槐雪像箭在弦上一样挣脱控动,秀柏关上门锁,黑呜呜地摸索说:“孩子们要有别人了是吗?”
“他们不是叫你姐夫了吗?”槐雪靠墙站吧唧道。
秀柏靠黑发质感锁定槐雪的位置:“槐雪,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说你受得住是不可能的!”
“瞎说什么呢?”槐雪激怒喘气,秀柏一手锁住她贴墙壁上,气势磅礴地说:“我吃醋了!小时候有姐姐!长大了有哥哥!你就生几个也一样!你是我夫人!我不准你再看别人!我们要对彼此负责!加入我们!”
槐雪挣扎说:“秀柏!你知道你这一套真让我反感!我跟你说过了!”
“你知道我们绝无二心!你不远万里跑到上海办这事又回广州!显得我们欺负人嘛?”秀柏扶搂槐雪的辫子,副官在门外收到一条纸卷,打开来惊道:“上海有问题!完了!”
“亲一下就够了!”槐雪面作难色地拥抱他的脊背说。
秀柏恣摁她的眼皮说:“得人心不假!公平公正!钟所长!宋家人非你莫属!”
“那跟班长一样!”槐雪轻松自然善笑,秀柏此刻不容她在意别人,黑灯瞎火里的床钩发出静息光晕,秀柏满意她的作风,端进床榻里,这跟虎穴里的床铺是同款,惹人滋情萌愫。
“我就不要你有别的男人!”一声硬质的碰响,秀柏将弥补险境内对槐雪的亏欠。
“班长是有妇之夫!”槐雪为他着想,故作慌乱地解释道。
“那也不行!你的领地!我就是吃醋!你可是我的人了!”既作风考察完毕,秀柏大可吃醋,如果自己牺牲,她应该不会改嫁自讨苦吃,先不会让她白白牺牲。
两人毫无温存一拍即散后,副官眼红疲惫地靠门站说:“所座!上面催款!”
“不用你出钱了!”
槐雪保持挽发的姿势回头看,秀柏从正门走,他顺路打后门走进来,此人戴一副浓框眼镜,下巴略布碎胡。
“李长官!”副官被他不自在地推出门,槐雪占着门口不搞形式,直入主题道:“李大哥!什么情况?”
“不可理喻!”李上气不接下气地摔包袱到地上,径直坐上客桌说:“上面跟你要的那些钱都是我们的钱!那些老东西欺负我们穷苦!拿我们的钱花天酒地!更可恨的是让你出的钱都是我们无私奉献而原封不动的钱!”
副官愤悯地补充道:“王干事申领一百块钱!上边被他们害苦了!有些人钻空子!明面上井井有条!实际上还是乌烟瘴气那套!”
槐雪瞪滞眼球说:“难道就因为他们!这些钱就没得有了吗?”
李摆桌子见这材料也不厚实,欣然抿唇道:“小雪!你本不该出钱的!我来就是阻止你的!他们还吞了你的钱!送他们孩子上学留学!这是人干的事吗?”
槐雪当即想把他们赶出去,转而想这些人危害不小,娇萌道:“李大哥!这些人最好别除名驱赶礼送什么的!直接处死!你们那也要小心!我对你们的事最有经验!”
“吞我们的钱怎么办?所座!”副官端来一套粗粮凉茶招待李,哄得他想吃又开心。
“往下面把他们扒拉掉!自力更生!”槐雪流溢不住地抹脸头疼道。
李不忍开吃大喝,嬉皮笑脸地手把手说:“小钟!你看又让大男人欺负了不是?大家都在说,你对我们的事业九成有经验,你干脆过个门!总不能往这嫁人吧?听说你没少给人欺负!钟总司令!”
“我哪成没经验?”槐雪刨根问底。
“把你这屋架子卸了可以吗?”李倚老卖老抱槐雪像小宝宝一样,轻声细语对耳边说。
槐雪感到前所未有的外在温暖,坐回别的椅子说:
“李大哥!老师对咱这些人不是受气就是挑刺!发展力量说咱实力过硬荣华富贵!当年山东,谁不冲当兵喊,咱是中国人去打日本人!整一个奴仆!就今天这事,我也只敢在这挂号不敢串门!你觉得宋参谋怎么样?他打完仗就撒手撂挑去卖苦力,我只是一时惊异和理解体谅~其实我知道他是去救人!”
李迷迷糊糊试探道:“你跟小宋非常合适!他们家也接受你!只不过有一点不好!你不能是外人!更绝不可以是外人!”
“我现在都不敢见人了!就是因为同心协力为之后的事,我才不甘偏安易生!”槐雪不快无奈地打胸口处掏出一份文件包,给李惊掉下巴划过去。
“哟!你好乖!再不交申请书!老师劈你炖排骨!”李挑拨出申请书,槐雪不忍直视道:“我这人没什么问题,有一点永远不好!还是算了吧!”
“中国共产党有你真好嘛?”李拔走她的手,不给再碰文件包,乐呵呵地放进公文包里,夹起来比包面还难看。
“合着你上这拿人来了?”副官不悦地唏嘘道。
槐雪劝止道:“我这还是个雏形!”
李抖搂翻出几本书道:“小钟!我也不是来拿人劫财的!还是这件事!你合计合计!”
“谢谢李大哥!”槐雪保密而尊礼,亲手接过不计其数的书籍。
李大哥放心地走到门口,行动不知为何变得不方便,无怨无悔地回头观望槐雪说:“相信你!”
槐雪慰然咬唇点头鞠躬,李和她心里都知道那些不法之徒要下刀子了,这时副官刻意铿锵放回话筒,槐雪关门忐忑不定地走进办公桌问:“谁的电话?”
“姐夫的!他说那边把守的叛变了!跑回我们这来多安全?”副官顽皮地发笑,槐雪脸色大变,秀柏又冲回来破门。
“别吃醋?”槐雪扭头一手蒙脸。秀柏抓手把她揪起来拥抱醋酸心死:“这都多久了!今晚我在你这睡!否则我生于天地间无地自容了!多可怜?你疼疼我~”
“咱说正事!出叛徒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