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地满血
一万多彪悍妖族边骑,由人妖边境直插北府之间,如赢听雪所料,的确会有一支骑军插入西域。
这支骑军属于妖族之中的蛮族——匈骑,听雪营以迅捷闻名天下,匈骑同样如此。
匈骑曾是历代人族霸主的眼中钉,大秦从初期开始便被来去如风的匈族骑兵足足骚扰了两百年整,直至那位秦帝亲征,花了三年时间打垮了匈骑,让这个妖族之中最能征善战的族群几百年不敢南下,每个匈族人儿时从年幼就开始练习骑射,几乎天生就是马背上的锐士,人族大地上的各国轻骑逐渐登上舞台,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既是被匈骑硬逼出来的应对之策,匈骑也是人族骑兵的“授业恩师”之一。
赢承入主北境前后,赢家铁骑便是经常拿匈骑来演武练兵,这对匈族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惨事,因此当时还是匈国的北方小国变成了妖族其中之一的匈族,这次南侵北境,匈族各个部落大小首领纷纷解仇交质,订立誓约,这才凑出了万骑和两万余战马,打着匈骑的旗帜,向北境赢家展开复仇。
这支原本在漫长边境线上穷困潦倒的匈骑,在妖皇刘澹突如其来的大力支持下,终于得以实现数百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人马尽披甲,与寻常骑军略有不同,匈骑人手一柄传统短刀,贴挂于大腿外侧,一如村夫秋收割稻,他们是用此物来割取敌人的耳朵和首级来充当战利品。
一万多匈骑向南疾驰,为首一骑壮汉弯下腰,伸手摩挲了一下那柄祖上世世代代相传的短刀,这名领军大将眼神狠戾,充斥着仇恨。
当年那赢承入主北境,匈族所有不服管束的成人都被当场杀死,哪怕是那些高不过马背的孩子,也难逃一劫,虽未斩立决,也被赢家骑兵割去双手大拇指!这意味着就算这些孩子侥幸活下去,也无法牢牢握住武器,无法向北境边军挥刀。
他叫马长隆,就在前些时日,被刘澹一封圣旨封为实权将军,他年幼时的部落被赢家铁骑马蹄踏平之际,他运气好,正值少年的他跟随小队青壮在外狩猎储备过冬食物。等到他们返回部落,除了满地死人,就只有那些双手鲜血淋漓使劲哭泣的孩子,孩子们的脚边,就是他们爹娘的尸体。
他发誓要亲手用这把短刀割掉湛王府中所有人的拇指,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也不会放过一个!尤其是那个的赢修然,北境的年轻藩王,他不光要砍掉那年轻人的拇指,赢修然的头颅,四肢,十指,都要一一割取下来!
这位校尉缓缓直起腰杆,望向南方视野开阔的广袤大地,满脸狞笑。
听说西州境内就有个年轻将领叫许抚州,是赢阙的义子,在第二次三族大战之前,许抚州打得妖族边军不敢南下西州。他不奢望用这万余骑兵独力擒拿此人,可是在配合关羡潼彻底攻下西州之前,他一定要好好痛饮西域的鲜血。许抚州麾下主力全部放在西州,还想插手西域?在马长隆看来,那不过是人族那边的老戏码,兄弟之间的间隙而已,分明是年轻藩王忌惮这位义兄的巨大边功,才故意让许抚州和他的所有嫡系等死罢了,还有湛王府中的赢阙的那位长女,听说也有倾城之姿,到时候他一定要去抢一抢那位清河郡主。
冬季水枯草黄,战马远不如秋夏膘壮,在人族腹地的中原尤其是江南百姓眼中最不宜兵事,可对于久在边关熟谙严寒的人妖双方而言,只要铁了心想打仗,哪怕大雪纷飞的该死天气,那也能在任何一块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
匈骑领军将领马长隆反而最喜欢深冬时节的厮杀,那种用长矛钉入敌人胸膛,然后在雪地上拖曳出一条猩红血路的场面,真是比畅饮美酒还来得酣畅。
匈骑奔袭素来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着称于世,赞誉的同时,也透露出匈骑的软肋,那就是只能在战场上做“一锤子买卖”,虽然进退自如,但在取得绝对优势展开衔尾追杀之前,很难在均势中扩大战果,既没有步卒方阵,更没有压阵的重骑。
想着妖族朝廷钦差大臣来宣诏时的蛮横无理。
马长隆狠狠磨了磨牙齿,老子要不是想着向赢家报仇,谁他娘喜欢跟你们这帮猪头肥肠的文官老爷打交道!
马长隆举目远眺,突然远处出现一支骑军。
清一色的黑甲黑马两千骑,沉默着向前缓缓推移,匀速而有力。
为首领军一骑是个披着铁甲的年轻女子,一柄斩妖刀就那么悬佩在腰间,尚未出鞘。
身后一骑将领竟然也是一名女子,缺月铁骑主将之一陈芷,她斜向上提起一杆铁矛,矛头挂着一颗新鲜头颅,正是那名夹杂在匈骑大军中的游骑斥候。
那名斥候是隐藏在军中的武道高手,佩剑,剑术高低不知道,反正见机不妙后弃马跑路的速度也挺快,可惜再快也快不过陈芷迅猛掷出的那根铁矛,陈芷跟那尸体擦身而过前,拔出插于尸体上的铁矛后,又轻轻一划割下了那颗脑袋,戳在了矛尖上。
不过年轻藩王不知从哪里获知有一支万人匈骑率先突破了边境线,进入北府,火急火燎送死来了。
为了在广阔地带截杀这拨南下路线隐蔽的匈骑,悄然开拔的八千缺月铁骑不得不分成了三批,分别在北府四城之间寻觅敌人。
八千大军开拔之际,湛王府那位女子得消息后急忙赶来拦路,似乎想要劝阻,反正陈芷躲在大军后头,假装啥都没听见啥都没看见。
最终年轻藩王领着三千缺月铁骑,年轻女子领着两千缺月铁骑,三名校尉领着三千缺月铁骑兵分三路寻找这支匈骑。
至于八千缺月铁骑的分兵三路犯了兵法忌讳,陈芷还真不当一回事,谁要说两千缺月铁骑会在一万匈骑手上吃亏,陈芷第三个去把那人的脑袋割下来,第一个和第二个自然是王锋和周舒辰。
陈芷其实心知肚明,缺月铁骑兵分三路,还让那名女子领军,打乱许抚州的策划,届时就算有年轻藩王顶着,她陈芷身为这八千缺月铁骑名副其实的主将也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这算个什么?
她陈芷若是畏战,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自己。
北境大军,谁人不以面北而死作为最高荣誉?
边塞诗中以“马革裹尸何须还”这半句夺魁。
是啊,青山处处埋忠骨,马革裹尸何须还。
而身前那位年纪轻轻的年轻女子为何执意要打这股匈骑,陈芷懒得管。
陈芷长呼出一口气,手腕一抖,抖落那颗碍事的头颅,望向远处,双方间距不足两里地,已经可以看到敌方骑军开始加速了。
陈芷轻声喃喃道:“舒辰,这场战你打不了真可惜。”
年轻女子缓缓抽出那柄斩妖刀。
日光照耀下,闪现出一片雪亮。
与此同时,两千缺月骑军开始起枪!
马长隆此时居然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安。
————
两支骑军开始毫无花哨的对撞冲锋。
西域地势平担宽阔,利于骑军展开阵线,既然是个骑战绝佳地点,那么同时意味着这儿会是个很容易死人的地方,而且死人的速度应该会很快。
匈骑是轻骑中的轻骑,一方面是匈族人太穷了,根本装备不起来,另一方面则是匈族人个个长臂如猿,臂力超群,这就使得他们几乎每一骑都是马背上的神箭手。
与北境赢家有着血海深仇的匈族年轻都尉张扬,终于不再刻意压制骑军的冲锋速度,大手一挥,以一方黑巾蒙上马眼,胯下坐骑的速度骤然增加,若是有观战者位于横线上望去,一定会被这些昂首战马在奔跑中展露出的那种肌肉感惊艳。
张扬麾下一千八百骑脱离主力,冲至最前。
人族和精灵族在冲锋中蒙住马眼的习惯始终不曾流行开来,但在妖族是传承数百年的旧俗,一开始是保证战马在面对人族和精灵族的步军拒马方阵的时候无所畏惧,同时还能刻意让马“受惊”,在骑军与骑军的转瞬即逝的凶悍对撞前,骑卒狠命鞭挞,能够催生战马爆发出更大的脚力,用战马的速度来带动骑兵冲锋的侵透力。
不过遍览天下精锐骑军,恐怕也就只有北境铁骑不屑使用此种“雕虫小技”,这归功于北境每一匹军马的由生转熟,各大马场倾注了无数心血,当然,还有不计其数的银子。北境每一匹最终踏上大型战场的熟马背后,都会有一匹甚至数匹战马死在之前。
战场上,只有一千八百余匈骑发出的震天嘶吼声。
两相对比,两千缺月铁骑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古怪,厮杀之前集体沉默无声是一个原因,更重要在于他们简直就是拿轻骑当重骑使唤的亡命之徒。
缺月铁骑在提矛加速冲锋之后,直奔对方,甚至放弃了一拨轻弩泼洒敌军骑阵的杀伤力!
北境铁骑善战,且敢人人面北而死!
人族用兵,历来擅长骑步结合,步军居中,骑军位于两翼,后者并不用于正面陷阵,除了受限于骑弓劲力逊于步弓尤其是大弩的天然因素,更主要还是骑军本身最大优势便是强大的机动性。纵观历史,一长串经典战役中,这种无可争议的战争定式,被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
只要是能被冠以名将头衔的将领,哪怕是步军统帅,给他一支数千人规模的骑军,一样能够指挥得有章有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久病成医了。
当时饱受战火熏陶的那一大群人族高层武将,不会用骑或者说不会破骑,那么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同僚打招呼。但是这种骑步结合的战术,一旦挪到了补给困难的地方,难免水土不服,赵乾登基之后主动对妖族发起那几场大战,就吃足了苦头,许多初期看似形势大好的局面,就都被一些发生在主战场外的战事给毁掉,以妖族雍常卿和万小飞先后两代着名妖族将领为例,这两位的成名之作,都是靠着轻骑动辄长达千里的长途奔袭,一口气绕到人族大军的后方,直接捣烂一条甚至数条主干补给线。人族朝廷那些名将尤其是骑将对此大为懊恼,可是不知为何,始终没能有一位在脱离步军配合下去跟妖族骑军硬碰硬的天才将领冒尖。
在跟妖族接近二十年的常年作战中,北境铁骑也诞生了一整套针对性极强的成熟战术。比如妖族骑军擅弓而不擅弩,若非臂力尤为惊人的甲士,寻常骑弓八十步外便难破甲,两军对撞而冲,北境铁骑在许抚州的影响下,直接抛弃弓弩对射的这个过程,凭借甲胄占优,任由妖骑抛出攒射,己方只管埋头冲锋。因此许抚州曾经有一个让外界感到匪夷所思的狂妄论断:在兵力大致相当甚至微小劣势的前提下,妖族骑军的命,只够活四十步!
外人毕竟无法亲眼见证这一幕,始终持有强烈的怀疑态度。
但无法否认,关于万人以上纯粹骑军与骑军捉对厮杀的珍贵经验,整个人族王朝,恐怕就只有得天独厚的北境边军了。别看赵室朝廷对北境边事像是装瞎子,可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有碟子悄悄传递密折送往渝京城。
与此同时,人族朝廷这边自身也未束手待毙,干脆在把妖族连同北境一起视为假想敌,思索如何才能真正抗衡那些战马的铁蹄,从千年前硝烟中脱颖而出的中原翘楚将领毕竟不会是什么酒囊饭袋,颇有成效,步军结阵拒马的兵种分配和武器搭档,都可谓登峰造极。
甚至创造了兵锋更甚的关宁防线。
就这么在一场急促接触战中悄然死人了。
匈骑的两轮远程骑射取得情理之中的建功,只是战功的大小,却让他们出乎意料。
当一根箭矢准确钉入一名缺月铁骑骑兵的面目后,这名骑兵的头颅顿时被势大力沉的箭矢往后扯晃出一个幅度,然后就那么坠马而亡。
无主的战马继续惯性前冲。
许多匈骑为之发出一阵欢呼声。
一根匈族箭矢的箭头在一名缺月铁骑胸甲敲出一串火星,却没能刺透,可是这名北境边军士卒的运气实在糟糕,战马被另外一根力道极沉的羽箭射中铁甲间隙的脖子,马匹嘶鸣一声,马身微微倾斜颓然撞入大地。
那名一个打滚卸去冲劲后的骑兵迅速站起身,他先前提矛的那条胳膊已经折断,但他在没了长矛后,迅速抽出了腰间斩妖刀,直面那些只差二十几步就会撞到的匈骑,开始在直线路径上向前大步奔跑!
张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不止是因为这两轮密集箭雨只带给缺月铁骑不足百人的伤亡,更因为这些敌骑哪怕明明可以用长枪拨开迎面箭矢,但是没有一骑做出这种有损于长枪冲撞力的动作!
一骑都没有!
两军突骑出,敌我死难分。
张扬的莽撞冒失,给他和本族二十年艰辛积攒出来的一千八百骑,带来了灭顶之灾。
即便匈骑见机不妙,那条面对面的一线潮锋线,主动迅速开始向左侧拉伸斜去,希冀着凭借匈骑的速度来缩小正面战场的损耗。
匈骑的锋线向左规避微斜。
可是缺月铁骑几乎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应对,整体向右倾杀而去,马蹄炸雷的声势在变更中丝毫不减!
大战线上的急速变化,分摊到敌对每两骑的位置上,其实并不多。
缺月铁骑和匈骑相互嵌入骑军战阵!
就这么一个短暂的眨眼功夫,就足足有三百多匈骑被一枪破甲刺穿身躯!这些匈族健儿尚未完全脱离马背,就已死绝!
其中更有数十匈骑的尸体竟是直接被铁枪挑挂到了空中。
那象征生死的一线之上,尽是匈骑伤亡带来的鲜血迸射。
也有匈族幸运儿躲过头排缺月铁骑的长枪突杀,但是很快就被后边的长枪在身上刺出一个窟窿。
一些个更幸运些得以多活片刻的匈骑,即便在第二排缺月铁骑的长枪下活下来,也被第三排的铁骑瞬间突杀。
有一位匈骑的肩头才被第二位正面方位上的骑兵刺透,一个摇晃,来不及庆幸,就被第三根铁枪钻入脖子,尸体向后仰倒,在马背上滑出一小段距离,最终坠死沙地上。
缺月铁骑统帅陈芷更是直接一枪窜出了三颗糖葫芦。
这场冲锋,缺月铁骑如重锤凿穿纱窗纸一般轻松。
陈芷手腕轻轻一抖,将那三具匈骑身躯滑出铁枪,没有转头观察战场,连地上的尸体看都不看一眼,继续策马向前奔杀。
相距第二支匈骑军也不远了。
陈芷身后,满地匈族人的尸体,满是血。
许多匈骑战马在主人战死坠马后,奔出去一小段距离后,缓缓停下。
三百多受伤落马的缺月铁骑骑卒,一次次提刀刺死那些尚未死绝的匈骑。
一些匈骑说着缺月铁骑听不懂的言语,应该是在求饶,可没有一人刀下留情。
自赢承当初率领赢家铁骑逐鹿中原起,百多年来,赢家铁骑就没有收留俘虏的习惯。
除去一千八百匈骑锋线最两端的四十多骑,其余匈骑仅在两千缺月铁骑的一次冲杀下,就这么全死了。
为了报仇雪恨也为建功立业而闯入西域的张扬,在射杀一人刺穿两人后,也死了。
一方杀得十分干脆利落,一方死得也不拖泥带水。
张扬的初衷,自然不是拿本族二十年艰辛积攒出来一千八百骑,去给马长隆未来在妖族朝堂上的飞黄腾达铺路。
这个在妖族边境草原上习惯了享受胜利的匈族都尉,牢记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却忘了自己要复仇的仇家,是怎样的存在。
离开那个说到底其实只能算是异乡的家乡前,他听说过缺月铁骑在魂归谷追得静塞军狼狈逃窜。
张扬是来复仇的,但是很可惜,他那个还在草原上等父亲回家的幼子,只能再等二十年才能继续报仇了。
对匈人来说,近百年来的流亡历史,就是不断从一个异乡走到另一个异乡。
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发现头顶出现了一片阴影,那是个双肩因为受伤而一高一低的缺月铁骑骑兵,张扬垂死挣扎,试图抬起手臂绑缚的那柄战刀。
那名都尉装束的骑兵似乎发现了张扬的徒劳反抗,皱了皱眉,一刀砍下这名匈骑青年的脑袋,略微想了想后,又剁下了那具尸体的右手。
张扬躺在血泊中,头顶的阳光刺眼。
然后都尉和许多尚可一战的缺月铁骑如出一辙,清理完战场后,寻找合适的战马,翻身上马,再度展开冲锋。
在中原那边许多富饶地方,不管谁杀谁,大多都会充斥着柔肠百转的阴谋诡计,便是帮派与帮派之间的死斗,说不定也存在着官府靠山的比拼和阴谋家的暗中怂恿。
说到底,在那里,杀人不爽利,死人不痛快。
但是在接下来的人妖边境上,死人会很简单,而且和弓弩铁蹄的速度一样快。
杀穿一千八百自寻死路的匈骑队伍后,在陈芷和两名校尉的带领下,缺月铁骑的战马步子出现了一种暗含规律性的放慢和加速。
如此一来,战马可以充分发挥出第二波冲劲,去保证有效的追杀。
这就是沙场名将和庸将无形中的差异。
战争,尤其是一场局部战役,当然需要万人敌千人敌,但是更需要陈芷这些熟谙战场规矩的将领。
少了前者,仗打得会更幸苦,但少了后者,只有溃败。
约莫大半里外,马长隆虽然完全傻眼了,但这名比张扬更富有沙场经验的中年骑将,没有任何呆滞,二话不说,就带领匈骑绕弧撤退。
之所以不是停马后转身逃亡,是因为那支战力损耗可以忽略不计的缺月铁骑,根本不允许他们出现这一点点浪费。
陈芷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双方距离和战马奔速,一夹马腹,想要去赢惟身边说出心中想法。可这位郡主已经抬起手臂,做了一个北境边军人人皆知的简单手势。
快骑阻截!
在先前冲杀中并无展现太多夸张战力的赢听雪,只是用那柄斩妖刀砍死了三名匈骑,都是一刀剁掉脑袋罢了。
陈芷笑了笑,有些哭笑不得,咱们这位郡主啊真是让人无奈啊。
在赢听雪做出那个手势后,身后原本始终在刻意保持队伍齐整的缺月铁骑终于有了变化。
战马更具爆发力的四百多骑,瞬间就冲出了大军队伍。
这些精骑果断跟随那位年轻女子,去截杀那兵力仍有八九千多的匈骑大军。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由无数先烈支撑起的脊梁,不能断!
北境铁骑的脊梁。
可碎不可断。
至于妖族有没有粉碎这根脊梁的本事,那可就有得相互绞杀了。
在赢听雪捡起一杆铁枪,前冲速度越来越快,紧紧跟在那支匈骑身后,每次出枪都有一骑落下马。
陈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真的是女子吗?
那些家伙,肯定会很疼。
当前方四百快骑即将追上匈骑大军尾巴的时候,后头陈芷瞥了眼先前那些稀烂如泥的尸体上,开出了一朵朵硕大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