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参仙访道

身体恢复之后，四健将陪着美猴王石敏开始重游花果山。虽然遇见敖嫣、茹琳之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了，但石敏不得不承认花果山的猿猴虎豹、花草树木、泉石山林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或许自己真的是回家了。

不过归来的美猴王比从前还要威猛，那些横行霸道的虎豹豺狼很快便全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群猴再次成为花果山之主，与猴王一起乐享天真。

这天，群猴设宴庆贺重振声威，推杯换盏间，美猴王石敏无端忆起了在南瞻部洲与敖嫣、茹琳、梅山六将、董闰、崔通、徐机、法饶、戴恩等故旧一起度过的那些欢乐时光，顿时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众猴慌忙罗拜道：“大王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石敏神色黯然地说：“南瞻部洲的古人说过：‘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想到以后，我就心忧啊。”

黄毛通背猿猴不禁笑道：“大王好不知足啊，我们身处仙山福地、古洞神州，既不服龙王管，也不服凤凰辖，更不受人间帝王的拘束，日日欢会，自由自在，有享受不尽的清福，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呢？”

石敏摇摇头，坦率地说：“我曾经在南瞻部洲建立了一个国家，民众多的时候有好几百万。可是因为本领有限，才两年多点时间就弄得山河破碎，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在我年壮气盛的时候，尚且连人间帝王都对付不了，将来年老血衰，一旦被阎王老子拘去了魂，你们可怎么办？”

众猴闻言，想起没有美猴王的日子，被恶禽猛兽追赶得东逃西窜的，一个个不由掩面悲啼起来。

白毛赤尻马猴不屑地扫了一眼众猴，厉声高叫道：“居安思危，大王能够这么有远见，可见是道心开发了！据我所知，如今五虫之内，只有三等名色，不归阎王老子管辖。”

石敏：“你知道是哪三等名色吗？”

白毛赤尻马猴肯定地说：“只有仙、佛、神圣三等名色能够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

石敏好奇地道：“白毛，你知道他们居住在哪里吗？”

白毛赤尻马猴：“他们只在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

石敏见众猴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神色毅然地说：“我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了，明天就下山去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参仙访道，务必学一个长生不老之法回来，好躲过阎王老子的毒手。”

红毛通背猿猴闻言，带头鼓掌称赞道：“好主意！好主意！我们明天翻山越岭，多寻些果品，设宴为大王送行。”

第二天一大早，群猴便齐齐忙碌起来，有的采仙桃，有的摘异果，有的挖黄精，有的刨山药。很快，芝兰香蕙，瑶草奇花，美酒佳肴，般般件件，便不断地搬进了水帘洞里。

石凳石桌上面，脆李满盘，香桃盈篮；玉龙眼、肉甜皮薄，火荔枝、核小囊红；金丸珠弹腊樱桃、色鲜味美，红绽黄肥熟梅子、生津解渴；青皮西瓜、似玉液琼浆，紫衣葡萄、如脂酸膏酪；石榴裂破、丹砂粒现血珍珠，芋栗剖开、坚硬肉团金玛瑙；熟煨山药，烂煮黄精，捣碎茯苓并薏苡，石锅微火漫炊羹……

石敏曾在王侯将相家中尝遍人间珍馐美味，可席间只有虚情假意。而这摆列得整整齐齐的时鲜蔬果，却满是殷殷之情。

群猴尊美猴王石敏上坐，然后序齿排班坐于下边，一个个轮流上前，奉花、奉果、奉酒，痛饮了一天。

次日，石敏早早起床，吩咐众猴道：“小的们，替我砍些松树，编作筏子，取根竹竿作篙，收拾些果品、饮水、碎银子什么的，我这就出发了。”

东西置办齐全后，石敏留下全副盔甲，独自登上木筏，尽力撑开，飘飘荡荡，径向西南方向划去。或许是时来运转了，自从石敏登上木筏之后，连续数日东北风紧，将他送到西南岸前，正好是南赡部洲的地界。

石敏持篙试水，发觉水已不深，便弃了筏子，跳上岸去。然后摸进渔村，弄了套干衣服换上，这才摇摇摆摆，向北穿州过府，浪迹于尘世之中。

在茶馆酒楼中得知大魏已经灭亡，中书令王简、左仆射张乾、右仆射郎肃自杀殉国，而司马朝廷所谓的北伐依旧如同儿戏，征西大将军恒温至灞上，却不进取长安。石敏心情沉重，毅然转道南下。此后，朝餐夜宿，一门心思访问仙佛神圣之道，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实现当初在铜雀台前许下的承诺。春去秋来，跋山涉水，石敏冷眼看这人世间，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为命的人，正所谓：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哪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美猴王石敏在南赡部洲参访仙道，入名山，闯大泽，游小县，不知不觉八九年时间过去，却始终无缘得遇。一天，不期行至西洋大海，石敏心想海外必有神仙。于是，独自依前作筏，又飘过西海，直至西牛贺洲境内。

在翩翩起舞的红羽鹭群引领下，石敏顺利登岸。无边的海岸线上，满目都是硕果累累的椰子树，这让又饥又渴的石敏顿感喜出望外。饱餐一顿后，石敏继续西行，穿过大片大片苍翠欲滴的蔗田，王棕、荨麻、阿输迦、阔边剑麻、扇叶棕榈等树木逐渐多了起来，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来到了原始森林的边缘。而就在这时，藏在石敏丹田中的彭备、彭飞兄弟突然昏昏睡去。

石敏参仙访道多年，心想这幽深林麓、秀丽高山莫非就是白毛赤尻马猴所说的古洞仙山？既不怕狼虫、也不惧虎豹的美猴王浑身来劲，立即连蹦带跳地登山顶上，手搭凉棚，极目远眺：

一望无际的森林，千峰开戟，万仞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修竹乔松、万载常青追福地，奇花瑞草、四时不谢赛蓬瀛；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巉崖苔藓生……

正看得陶然的时候，突然听见林深之处有声音传来。石敏急忙趋步，穿入林中，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