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抛砖引玉

李世民来了兴趣，和颜悦色地问：“法师，那锡杖又有什么好处呢？”

疥癞老僧：“我这锡杖，是那金镶铁造九连环，九节仙藤永驻颜。入手厌看青骨瘦，下山轻带白云还。摩呵五祖游天阙，罗卜寻娘破地关。不染红尘些子秽，常伴神僧上玉山。”

大唐皇帝心动不已，命少年疥癞和尚把手中袈裟展开，走近从头细看，果然不像是凡间之物。李世民坦率地说：“法师，实不相瞒，朕有心大开善教、广种福田，如今正在弘福寺里聚集僧众，诵经弘法。其中有一个随顺真如的佛子，法名玄奘，朕想买下你这两件宝物，赠送给他。问题是，这么多的银子，你们怎么带得了呢？”

闻言，疥癞老僧放下锡杖，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满意地道：“既然是位佛子，贫僧情愿送给他，不收你一个铜板。”

说完，让少年疥癞和尚把锦襕袈裟交给唐皇，转身就走。

李世民示意萧瑀拉住疥癞老僧，恳切地说：“法师，你原先说袈裟五千两、锡杖两千两，可见朕要买，就不肯要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仗势欺人，横抢硬夺你的宝物呢？公平买卖，你情我愿，就这么定了。不知法师的宝刹在哪里？朕派遣军队给你押送过去。”

疥癞老僧起手道：“萧大人可以作证，贫僧有言在先，如果敬重三宝，见善随喜，皈依我佛，贫僧情愿把袈裟、锡杖，全都白送给他。如今陛下遴选僧众，举办法会，明德扬善，敬我佛门，而法师坛主更是有德有行，正好物尽所用。出家人不打诳语，告辞了！”

李世民见疥癞老僧态度十分诚恳，内心很是欢喜，当即命光禄寺安排素宴，以表谢意。疥癞老僧不肯接受，飘然出宫，回到城隍庙里，静待时机成熟，到时再顺势点化，自然水到渠成。

午朝之后，李世民命魏徵前往弘福寺传旨，宣玄奘入朝。玄奘正聚众登坛，念经诵偈，一听有旨，便请师父法明长老代为主持法会，自己则跟随着魏侍中前去见驾。

李世民微笑着说：“有劳法师主持水路道场，朕想要表示谢意，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哪知今天早朝后，萧瑀却偶遇了两位僧人，他们送来了一件锦襕袈裟，一根九环锡杖，正好圆了朕的心愿！”

玄奘躬身合十，感激地道：“谢陛下隆恩！”

疥癞老僧说得神乎其神，李世民满心期待地说：“法师不嫌弃的话，穿上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吧？”

玄奘于是将袈裟抖开，披在身上，手持锡杖，当殿而立。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法相庄严的佛子，让满殿之人顿时眼前一亮，真是：

凛凛仪容多雅秀，佛衣可体如裁就。

辉光艳艳满乾坤，结彩纷纷凝宇宙。

朗朗明珠上下排，层层金线穿前后。

兜罗四面锦沿边，万样稀奇铺绮绣。

八宝妆花缚钮丝，金环束领攀绒扣。

佛天大小列高低，星象尊卑分左右。

玄奘法师大有缘，现前此物堪承受。

浑如极乐活罗汉，赛过西方真觉秀。

锡杖叮当斗九环，毗卢帽映多丰厚。

诚为佛子不虚传，胜似罗卜无诈谬。

见状，文臣武将纷纷鼓掌喝彩，李世民龙颜大悦，让玄奘身穿袈裟、手持宝杖，派遣两队仪从相随，命令众官送出朝门，风风光光地沿着朱雀大街朝弘福寺走去，就好像春风得意的新科状元御马游街一般。

玄奘再拜谢恩，这才出了皇宫，走上大街。仪从队伍摇摇摆摆，烈烈轰轰，公子王孙、骚人墨客、行商坐贾、平民百姓无不争相观看，纷纷赞叹道：“好个年轻法师，就像是真罗汉下降、活菩萨临凡了一样！”

回到弘福寺前，众僧听到动静，齐齐出门相迎。乍见高僧身披锦襕袈裟，手执九环锡杖，都还以为是地藏菩萨来了呢，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玄奘法师，不由纷纷合十称赞。玄奘说完唐皇的恩德后，在众僧地簇拥之下来到主殿，焚香礼佛，命各归禅座，继续诵经。不觉红日西坠，正是：

日落烟迷草树，帝都钟鼓初鸣。叮叮三响断人行，前后街区寂静。

上刹辉煌灯火，孤村冷落无声。禅僧入定理残经，正好炼魔养性。

光阴似箭，转眼便到了水陆道场的第七日正会，玄奘具表上奏，请唐皇来寺中拈香拜佛。

这时，大唐皇帝好善的美名已经传遍了天下。李世民散朝之后，便带领着后宫妃嫔、皇子皇孙、文武百官匆匆赶赴弘福寺。这样的热闹难得一见，长安城里，无论男女老少，都不愿错过了机会，于是拖家带口前往弘福寺听讲凑兴。

观音菩萨知道时机到了，对木吒说：“今天是水陆正会，以一七继七七，可以了。我和你混在人群里面，一来看看金蝉子有没有福分受用为师的宝物，二来看看他法会主持得怎么样，三来听听他讲的是哪一门经法。”

于是师徒俩汇入人潮，涌进寺里观看。天朝大国果然名不虚传，那一派仙音响亮，佛号喧赫，胜于裟婆，赛过只园舍卫，也不亚于天竺上刹。观音师徒挤到多宝台前方，近看旧时相识，不料他转生南瞻部洲后更具明智金蝉之相了，年纪轻轻，竟将这“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主持得有模有样，真是：

万象澄明绝点埃，大典玄奘坐高台。

超生孤魂暗中到，听法高流市上来。

施物应机心路远，出生随意藏门开。

对看讲出无量法，老幼人人放喜怀。

玄奘法师跌坐在台上，念一会儿《受生度亡经》，谈一会儿《安邦天宝篆》，又诵一会儿《劝修功卷》。

忽然，一位疥癞老僧走到台前，拍着宝台，厉声问道：“和尚，你只会讲‘小乘教法’，不会谈‘大乘教法’吗？”

玄奘闻言，眼睛一亮，心中大喜，翻身跳下台来，朝疥癞老僧起手行礼后，恭恭敬敬地说：“老师傅，弟子失敬了，还请海涵！弟子以前见到的所有高僧讲的都是‘小乘教法’，确实还没有学习过‘大乘教法’。”

疥癞老僧一脸正色地道：“你这‘小乘教法’，确实可以度已劝善，但却度不了太多的冤魂。老衲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冤魂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