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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见武侯

驼商石霖面色凝重的走在通往住处的宽敞街道上,四侧店铺货摊琳琅满目的物件让他身后的五人目不暇接,这些远道入长安的悍徒沿着这条车马往来的市集街道往落脚的客栈走,等走到那间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的客栈前,石霖眼神警惕的环顾四周,那双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最后落在不远处那座耸立的塔楼上,只见塔楼山人影闪动,一杆迎风招展的绣唐旗帜而立于塔头顶端。石霖知道,那座俯瞰整个坊市的塔楼上是骁勇的护城卫,这里一旦有任何动静,都会被他们尽收眼底。在留下两人在客栈门外后,石霖抬脚迈入客栈。

从早上进入客栈后就闭门不出的石侠在客房内百无聊赖,只能拿着两颗刻有大狮国标记的银筛趴在桌上弹击茶杯,那位他们在路上救下的男人气息平稳酣睡未醒,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石侠急忙起身,他将手放在腰间靠近门口,然后低声询问道:“爹回来了?”

石霖推门而入,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然后走到屋内圆桌旁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石侠掩好房门后坐在石霖对面,看着端起茶壶将茶水一饮而尽的石霖问道:“爹,事情都办妥了?”

石霖抹了抹嘴后点了点头,他将衣袍内揣藏着的那柄短刀取出放到桌上后淡然说道:“出了点小插曲,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弄不好我们要在这里逗留些日子了。”

石霖说话间想起那个在自己刀下逃脱的武侯司女子,按照她所负的伤,想必活不了多长时间就要香消玉殒了,可这事也定然惊动了武侯司,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头疼。

“爹,要是擒住了唐公主,能不能交给我折磨一番了再杀。”石侠看着他爹大大咧咧的问道。

“嘘。”

石霖眼神凌厉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看向床上那个昏睡的男人说道:“他一直未醒来过?”

“没有,睡得跟一头死猪一般。”石侠走到床边低头凝视着床上那张粗狂的脸接着说道:“爹,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留着这个人,就算是行善也该到长安后将他扔下,我觉得留着他反而碍事。”

“我们遇到他时,你留意过他胯下那匹力竭而亡的老马吗?”石霖突然问道。

石侠摇了摇头,然后不解的看着石霖。

“那匹老马蹄上的铁掌是唐军的战马才有的样式。”石霖慢悠悠的说道,他拉开衣襟,露出胸前一块深色的印记说道:“爹和唐军交过手,这胸前伤疤就是一匹蹄上和那匹老马一样铁掌的战马踩踏的,所以我猜测这人应该是驻扎在陇西的大唐边军。”

石侠一听大吃一惊,他看向床上那人的眼神瞬间凶狠起来,声音僵硬的问道:“爹,那我们为什么不宰了他,留着这个说不定屠杀过我们族人的唐军做什么?”

石霖低垂着眼帘欣赏着手中茶杯上相互交织的青色花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说道:“教你下棋的时候我不是常跟你说,有的棋子即使知道是属于敌人,可逼到特定的位置上也可以为我们所用。”

就在石霖父子躲藏在临近沾衣坊的东市客栈计划他们此行目的时,皇城脚下的太平坊一处高墙青瓦垂柳掩映的幽僻大院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院门石狮旁两个手持金锤身披厚甲的武士高声呵斥道:“此处不准停车,赶快离开。”

这两个武士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这明显有些跛腿的男子冲着车辕上驾车的车夫满脸堆笑的说道:“谢谢大叔。”

车夫也不啰嗦,笑着摆了摆手就驱车离开了,这男子从车上下来后双手叉腰抬眼望向院门上方悬挂的写有武侯司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他正是不知用什么法子搭上马车从沾衣坊来到此处的赵幼安,眼见这人形迹可疑,一个金锤武士上前询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幼安捏着那条沾血的锦带嚷道:“人命关天,快去里面喊人,到沾衣坊救人。”

说完他将锦带丢向金锤武士转头就跑,这个举动倒是吓了这名武士一条,他抓住锦带低头看了一眼,锦带上除了武侯司那三个绣金大字外,一旁还有四个小字。

慕容羡鱼。

趁着这名武士盯着那四个小字愣神,另一名武士三两步追上赵幼安,一把拎住这个鬼祟的年轻人,并且面露凶相大声呵斥道:“你跑什么?”

原本打算丢下锦带就离开的赵幼安低头看着那条跛腿,心中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却不曾想过自己这具躯体实在不顶用,他扭头看向拽着自己的武士,一脸笑意吟吟的说道:“我说我就是想日行一善你信吗?”

金锤武士冷笑一声,突然一记摆肘将赵幼安打翻在地。

先前问话的金锤武士一手拽着同伴打翻陷入昏迷的赵幼安,一手拿着那条属于慕容大人的锦带,快步进院子,进院后绕过镂刻着一幅仙人骑鹤图的影壁,赵幼安单薄的身体在铺满大院的青石砖上摩擦,等两人来到院中正厅前,金锤武士丢下赵幼安,拿着那条锦带进屋禀报,厅内中央站着一位身穿紫袍的长须中年人,这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球,整个镂空的球体中一杆犹如中轴的铁轴快速的转动着,四条雕刻的惟妙惟肖的玉虬如捧月一般围抱着这个内核铁轴上镌刻着日月星辰的铜球。

金锤武士在中年人耳畔低语几句,只见中年人拿起那条锦带后神情一凛,然后朗声问道:“人现在何处?”

武士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人就在门外。”

中年人大袖一挥,快步出厅来到赵幼安身前,他眼神清澈的看着一头杵地的赵幼安对紧跟在后的武士说道:“将他弄醒。”

金锤武士上前一双大手箍住赵幼安的头颅,只听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后这个倒霉的年轻人悠悠转醒。

中年人那张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他俯身盯着赵幼安问道:“锦带的主人现在何处?”

“沾衣坊坊牌旁的小巷里。”

“是死是活?”中年人停顿一下后沉声问道。

“我遇到时还有口气,就是不知现在如何。”赵幼安双手撑地坐下,昂着头昏昏沉沉的说道。

赵幼安知道这人问的是谁,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中年人看着赵幼安明澈的眼眸,点了点头后转身走进厅内朗声喊道:“白桃,南溪,鹿柴,你们去接羡鱼回来,人在沾衣坊坊牌旁的小巷内,若是不在了,四处寻寻。”

此声一出,厅内一张摆满书卷的书墙下方,一个扎着两条朝天辫的红衣姑娘和两个倚窗盘膝盯着一张棋盘对弈的青衣男子皆是身形一晃,眨眼间如鬼魅一般飞掠了出去。

“大人,此人如何处置?”

金锤武士盯着瘫坐在地上的赵幼安问道。

“请他进来。”

厅内传来那位中年男人的声音。

“诺。”

金锤武士朝着赵幼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幼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步入眼前这间敞亮的大厅,一入厅内,首先看到那颗青铜浑球,视线跃过铜球直落大厅尽头,一张硕大的牛皮卷地图铺在墙上,图上所示正是长安全貌,其中东西两市,一百零八坊清晰的列于图上,在这张地图之下,两盏鹤形灯台立于两侧,六张桌子错落有致的摆着下方,每张桌子前,都有一位紫袍文官端坐,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外,各自放着一叠黄纸卷宗。这厅内左手是一整墙的书卷柜,上面堆叠着满满当当的书卷,最让赵幼安称奇的是,与书墙对应的右边,摆放着数百把搭在剑架上的长剑,这些长剑全部入鞘,但仅看剑柄佩饰纹路也能看出这些剑的名贵和不菲。

赵幼安走到中年男子身边,这个男人正盯着眼前铜球转动的中轴凝神细观,看着这颗镂空铜球内各成循环的环道,赵幼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想法吐口而出:“浑天仪?”

中年男子闻声转头,他好奇的看了赵幼安一眼,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这地仪的名字叫望天骊珠,意为骊龙颔下之珠,此仪是钦天监在武侯司成立之时送来的贺礼,用来让司内善于观测天象推演节气的大人所用。”

说着中年男人指向之前两人对弈的窗边蒲座说道:“你且坐一会,等他们接回羡鱼,若是羡鱼安然无恙,我自会派人送你出去。”

赵幼安心头一动,接话问道:“要是那人死了呢?”

中年男人抚着胡须说道:“那你便要作为证人,接受武侯司的问讯调查。”

赵幼安闻声心沉了下去,在他心里已然觉得那个倒在巷中的女子凶多吉少了,这时一位身着白色褶裙折叶锦衣的女子从厅中侧门而入,她径直的走到中年男子面前颔首施礼后声如银铃般说道:“贾书丞,临渊公子问兖州刺史李洞林的案子结了吗?”

中年男子看向这位模样美貌的女子说道:“结了,该入卷宗的都已拟写完成,人已经移交大理寺。”

得到答复的女子视线落在坐在窗前眼神好奇的望着她的赵幼安身上,此刻的赵幼安一袭粗布长袍凌乱不堪,她那双流光四溢如白芒游曳的媚眼快速收回,鼻尖一簇似是露出一丝厌恶神情,然后忽的转身款款离去。这女子离开后,赵幼安继续四处观望,他看到这张棋盘向后几步处,齐齐的摆着五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挂着一块黄木字牌,前四张木牌上依次写着羡鱼、白桃、南溪、鹿柴,只有第五张桌子的木牌没有刻字。

就在中年男人不再理会赵幼安,他突然听到这个本该对武侯司充满敬畏甚至于恐惧的年轻人说了一句话,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幼安说,“要是饿了,你们这里管饭吗?”

中年男人准备开口训斥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厅门外三人速度奇快的飞掠而入,准确来说应该是四人,因为这三人抬着一位已然奄奄一息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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