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予弗取,上
第二根，第三根……兽人的胸腔，已经被自己的肋骨撑到撕裂，就像被屠宰后挂在墙壁上的猪那样，胸膛外翻，露出里面被搅得模糊的脏腑，血腥而扭曲成一团恐怖的景象……
霍恩的眼中，露出疯狂与激动，举起左手，骷髅戒指在黑夜中绽放诡异的光芒。
“是我的了！圣尊之魂，是我的了！我能突破了！我能踏足圣域了！”
忘声疾呼之中，霍恩的背后，拂来一阵疾风，一声低吟。
“致命斩。”
一把断裂之重剑，裹挟着大地之力，轻易撕碎了斗气纱衣，眼看要直取狂徒性命。
却在这时，一道金光能量膜冲现，这似乎是触发了什么魔法装置。断裂重剑余威不减，砍在这金光之上。玄黑重剑蕴藏的大地之力，瞬间灌注这金光之中，由内而外，瞬间破碎这金光！
玄黑重剑余势不减，从狂徒那不再有多余保护的脖子挥舞而过。
癫狂的贪婪，随着鲜血的喷涌与头颅的落下，永远地凝固在那双卑劣的眼眶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没有激昂澎湃的战吼，也没有凄绝苦痛的惨叫……一名大地强者，就这样“轻巧”地死去了。
他原本有什么问题想问来的，但这个问题再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罗锋单膝跪地，用破碎之剑撑住自己力竭的身体，大口地喘着气，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元灵，压制暴起的死亡之力。
“贪心不足啊……你明明只要继续在进攻中参悟我的剑法，短则三五天，长则四五周，你就可以有所明悟，突破瓶颈。这期间，我也借你之手，弄点药草，找机会突破，然后用更强悍的疾风步走人，这样大家都可以活下来。但你选择了双输的道路……”
现在的情形，基本是罗锋预料中最坏的结果。霍恩丢了命，自己则因为短时间调动大量元素真灵，而让死亡之力进一步侵蚀身体——再不找到抑制的方式，他的命恐怕只有十二个小时了。
“不过，真正杀死你的这一斩，却是你自己的‘力量’。这也算是老天爷对你的嘲弄吧。”
致命斩对元素真灵的消耗，可一点不比烈焰斩少，按理说，罗锋就是把压制死亡之力的元素真灵也挪用过来，都不够施展这一招的。
但霍恩的狂徒蓄力技侧重将“暗钉”打入罗锋体内，让罗锋平白收获了大量的大地之力，罗锋才得以施展这招致命斩。
罗锋叹着气，挥了挥手。那具早已倒地，死象惨烈的兽人“尸体”，无论撕裂的血肉还是模糊的脏腑，全都化淡蓝色的水雾，回到了罗锋体内。
这具“身体”，正是剑圣的绝学，镜像化身。虽然只是初级镜像，并不具备攻击力，而且没有独立意识，需要罗锋分神去操作，但其“生物仿真”的程度，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方才在察觉到霍恩的杀意时，罗锋就是借疾风步的瞬间，凝聚出这具化身，引诱霍恩的袭击，自己则施展出剑圣最强的暗杀组合挤技，疾风步配合致命，将霍恩瞬间斩杀。
这是罗锋全部的底牌。
“继承剑圣之魂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逃不过杀戮，不过，果然还是很不舒服……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尸体就这样扔这喂狼，我就帮你处理了吧……恩？”
无头的尸体站在那，血液已经不再喷涌，看着有点诡异，特别是他的左手高高举起，骷髅戒指在月光下闪耀的森然光芒，让罗锋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对了，这家伙，似乎是想杀了我，夺取我的灵魂来的。盗贼，不可能懂夺魂之术，看来是和这戒指有关？”
罗锋将戒指摘下握在手里，又将霍恩的脑袋捡回来，和身体放在一块，手心元素之火催动，看着那烈焰将尸体吞没，这才回过神，关注手中的戒指。
“这戒指看着挺邪恶的，而且恐怕不单单能夺魂。想他的匕首，锤子，也都是凭空出现，这应该也是一枚储物戒指……”
想到这，罗锋顿时来了精神，想泰格一高阶战士都带保命药水习惯，霍恩堂堂大地强者，而且还是大地后期，戒指里总该有些高级的保命药水？
“理论上来说，药物也是由元素组成，普通的药水可以还原为元素之力，而高级药水应该可以还原为元素真灵，给我续一命……不过要怎么才能使用这戒指？”
罗锋一下犯了难，他试着用元素法术的套路去感知这枚戒指，但没有任何效果。
“兽人不懂空间法术，也没有储物戒指这样的宝物，所以剑圣才会习得元素兵刃，方便随时修补武器。那这戒指……难道要像小说那样，滴血认主？”
说做就做，元素之力凝聚成刃，在手指上一刺，一滴灰红色的血，滴落在戒指上，很快就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接着，罗锋感觉到一股神秘的精神力量，沟通了自己的心神。一个娇媚的声音在罗锋心头响起。
“主人~”
罗锋很快明白这声音从何而来，不由眉头一皱，他可没想到，这戒指居然有“器灵”？
“你是谁？”
“我是灵魂之戒，主人可以叫我‘小灵’~有小灵在，可以很快帮主人突破所有的修炼瓶颈哦~不过，想要让小灵能真正帮到主人，只靠血亲是还不够的，需要主人和小灵签订灵魂契约才行。”
说着，罗锋的目前浮现一纸契约，上面用罗锋看不懂的文字，写着密密麻麻的条款。一支羽毛笔浮现在罗锋面前，那娇媚的女声催促道，“在这里写下主人的大名，主人就可以真正拥有人家拉~”
那声音甜美勾人的，像能让英雄都沉溺其中的温柔乡。
罗锋拿起羽毛笔，在指间一转，“灵魂契约非同小可，先说说，除了助我修炼外还有什么用，以及你怎么助我修炼，我再考虑要不要你。”
“主人这是想考验人家吗？人家可是有大用呢。小灵体内有一个巨大的储物空间，里面积攒了富可敌国的财宝！神兵利器，灵丹妙药，应有尽有！主人现在身体情况很差，被死亡气息腐蚀，小灵这正好有一瓶光明圣水，可以洗去这死亡气息。至于修炼……”
那女声一声娇笑，笑得跟合欢宗的妖女似的，“主人可知道，突破的瓶颈不在肉身的强弱潜力，而在于灵魂的强大。只要能不断获得灵魂，人家就可以让主人没有瓶颈的不断突破哦！”
“……”罗锋，“你的上一任主人，就是靠别人的灵魂，修炼到这个地步的？”
“你是说霍恩吗？没错，如果不是小灵帮助的话，霍恩那家伙，根本连跨入大地阶的资格都没用！跨入大地阶之后，还畏手畏脚，这才卡在那个实力，整整二十年没有突破。人家早烦透那老东西了！很久不和他说话了都。”那娇媚女声话锋一转道，“但主人和霍恩那废物不一样，一看就知道主人是能成大事的！只要主人签下灵魂契约，小灵就能帮主人，短短一年就踏入圣阶！”
一年成圣。
即使是拥有剑圣残魂，已经对成圣之道了如指掌的罗锋，想步入圣阶，也要至少三年的时间……
如果这枚戒指没有撒谎的话，它的确能带来天大的好处！
“一年……”罗锋手中旋转的羽毛笔忽然一停，“说来，你这戒指，坚固吗？”
“并不算坚固呢，如果掉到岩浆里，也会被融化的。所以主人可要好好爱惜人家哦。”
“是吗……那你记性如何？”
“小灵的记忆，可是非常好的！无论什么时候发生的什么事，哪怕是有几只蚂蚁从地上爬过，小灵也能记得一清二楚哦！”
“那么……你应该还记得霍恩这二十年，夺取了多少灵魂吧？”
“恩……一共有三万六千八百二十一条。不过都是些没什么质量的灵魂啦，除了八个大地强者，其他都是些不上档次的人。其中，高阶战士……”
一组组冰冷的数据，被那娇媚的女声清晰地报来。
“是吗？这没清楚……那你记得清，这些灵魂里，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平民，多少贵族；多少老人，多少小孩；多少父母，多少子女吗？”罗锋平淡地问道。
“欸？主人，你……”戒灵意识到情况有点古怪，它试探道，“主人，是在可怜这些凡人吗？主人真是仁慈啊！小灵说到底，也只是一枚戒指，主人想怎么用小灵，小灵就是怎样的存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器者为人所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嘛。
说来，主人现在，自己可也身处绝境呢。如果不赶紧签订契约，获得储存在小灵这的光明圣水的话，很快就会被死亡气息化做行尸走肉的。这个时候，就不要翻小灵的旧账了吧。”
“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你说的没错，工具似乎的确没有善恶之分……”
见罗锋仿佛同意了一般，那戒灵趁热打铁道，“就是就是，再说，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小灵就是上天送来的宝贝，要救主人于绝境之中啊！主人身上的死亡腐蚀，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就损伤修炼的根基了！不要再犹豫了，这就签订契约吧！”
的确，方才为反杀霍恩，罗锋身上的死亡之力已经开始毁伤丹田心脑了……
“用正则正，用邪则邪……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不过……”
“赤锋剑圣当年执掌魔刃时，心中也是这般地自信……”
“殷鉴不远，殷鉴不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