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狂徒之贪婪
在赤锋剑圣看来，修行的目的不是杀死对手，而是让自己变得更强。战斗作为修行的重要部分，关键是通过战斗了解自己的弱点，击杀反而是次要——除非那是敌人。
敌人，必须杀死，不折手段；但对手则不然。
甚至于对手的战死，不是证明了自己的强大，相反是证明了自己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能对力量进行精准得把控，所导致的“失误”，是要以此为耻，深刻反思的……
即使是先祖圣地的大剑圣或者大先知，也无法理解这种对力量的独特认知，批评之声不曾少过，希望赤锋剑圣能回归正途，但赤锋剑圣执意孤行。
总之，赤锋剑圣致命斩用得少，对土之真谛的领悟也不不深，后来堕入魔道，更是把大地之力为何物，忘得一干二净。导致罗锋对大地之力，也是见面不相识。
好在罗锋总算是认出来了，得知这诡异暗力真容。这意外之喜，让罗锋这场战斗又多了几分把握。
……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诉霍恩，圣阶尊者，可以突破“大阶”的差异，用高阶战士的身躯，可以挡住他的攻击，他一定用锤子锤爆这人的鸟头。
圣尊当然是强，但圣尊不是神，高阶之于大地强者，基本上是一巴掌的事。如此巨大的差距面前，即使是圣阶又能如何？
然而，眼前的兽人，的确就靠一把重剑，将他的一切攻击都防御得滴水不漏！
一把重剑！
如此近距离的袭击，匕首才是王者！似重剑这种大型武器，根本施展不开！可眼前的事实却是，纵使霍恩拼尽一切手段，也无法突破重剑的防御！
这把重剑无处不在，这把重剑无招不防，这根本不是一把剑，这简直就是一身重型铠甲！
剑自然只是剑，剑不是铠甲。但使用剑的人，却能让这把剑化身铠甲……以剑为甲，这是何等精妙绝伦的剑法！
霍恩能感觉到，这种剑法，自己绝不可能在“剑”的层面击败它。这是超越了经验和直觉的存在，它能将任何等级，任何形态的能量，都发挥到极至！
这的确是……至高无上之剑术！
恍然间，霍恩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感觉自己心脏上的枷锁，似乎有了一丝松动，让他看到了突破的曙光。但当他回过神想去寻找这突破的感觉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
该死！居然差一点点！如果是二十年前，不，十年，哪怕五年前，自己一定能抓住这种转瞬即逝的感觉！
自己也许真的该放弃斗气纱衣，全神贯注于进攻，就能抓住那一丝感觉……
不，不对，就算这样也不可能领悟！因为他是老了。虽然他的身手一点不比二十年前的自己差，虽然自己的斗气一点都不比二十年前的弱，他的一切战斗能力都还在巅峰，但是他的悟性在衰退，那与灵魂衰老一同衰落褪去的悟性……
即使他不断地在补充灵魂，但弱者的灵魂，就是成千上万，也顶不住消耗的速度。而强者的灵魂……这年头，哪还有藏在深山老林，突然暴毙也不会引起别人察觉的强者呢？
霍恩忽然一楞，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摩挲那骷髅戒指，一个大胆而令人恐惧的想法，在他心中迅速膨胀——自己眼前，不就有这样一个，绝世强者的灵魂吗！？
圣尊！圣尊的灵魂！
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中，霍恩摸了下骷髅戒指，这枚既可以存储物品，又可以吞噬灵魂的戒指。
二十年前，正是这枚意外所得的骷髅戒指，助他突破到大地阶。后来，他更是借寻仇的借口，短短一年的功夫，就暗杀了八名大地强者。他的实力，也瞬间飞跃到大地后期。但他随后也发现，自己丧失了修炼斗气的能力。
如果不能斩杀更强的强者，获得更强大的灵魂，获得他们对斗气的灵魂，那么，他就止步于此了……
但大地强者又不是路边白菜，每一个大地强者背后，都是错综复杂的势力网络。暗杀大地强者容易，但杀完以后的麻烦事，可是无穷无尽。
即使有复仇做借口，还是不可避免引起许多势力对他的关注，这其中，最可怕的就要属五年前盯上他的光明教会，对方似乎真正察觉到他的能力，他被迫隐居山林，至到今天，屠龙行动。
屠龙行动，想想就知道，会有多少强者陨落……有多少强大的灵魂，等待他去收割！
霍恩当然知道教会主导了这次屠龙行动，他掺和进来，简直找死。但是，他多方打听到，也得知，这次屠龙行动是为了给圣子圣女刷光辉事迹，因此教会的高手都会保护在这两人身边，没有这闲功夫管他——只要他不闹到教会身上去。
保险起见，他还选择和教会势力最远的血荆棘合作，作为切入，参与这次行动。直到见到这个兽人之前，他还在心底盘算着，那些他得到了，会参与这次行动的大地骑士们的资料……
然后，他见到了位自称剑圣的兽人，并体验圣尊之威，与那至高无上的剑法，他相信眼前枯瘦的兽人体内，的确寄居着圣尊之魂！
肉身是灵魂最重要的壁垒，失去肉身，灵魂就会任由摆布，就算是圣尊之魂也不可能打破这个铁律！
霍恩这样思考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自主地作出了否定。
他之前不是也认为，即使是圣尊，也不可能靠高阶战士等级的肉身，承受住他的攻击吗？结果对方轻而易举，将他所有的攻击粉碎……
还有那可怕的威压……
万一圣尊之魂能脱离肉体而保持强大呢？
想到那血色漩涡一样的威压，霍恩浑身一颤，眼前的兽人依然双目紧闭，但霍恩仍感觉恐惧随回忆，在心头无法停下地涌出。
修炼斗气之人，最忌讳就是浮现恐惧，恐惧削弱斗志，虚弱斗气。为此，他们会本能地将恐惧转化为其他更有利的情绪。
战士将之转化为怒火，斗士将之转化为战意，而盗贼则将之转化为贪念，狂徒则在贪念之上，又分化出许些癫狂……
这是圣尊的灵魂！得到圣尊的灵魂，步入圣阶，也是指日可待的吧！
机会只有这一次，成圣永生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而且这机会，很容易把握……
他已经在对方体内打下了几十枚暗钉，只要施展终结技，同时引爆这些暗钉，就算这剑圣有无上剑法又如何？必死无疑！失去肉身的保护，即使是圣尊，灵魂又能强大到哪里去？
不不，应该说，如果圣尊可以脱离肉身而保持强大，眼前的剑圣又何必屈尊这具羸弱的躯壳！？
思虑至此，心头的最后一丝恐惧也消散不见，满心的贪婪，化作浑身鼓动的斗气。
霍恩忽然跳出战场，与罗锋拉开几十步的距离。罗锋依然闭着眼，气定神闲地反握重剑，立在身前。
“怎么，累了，想喘一口气？”
“是啊，年纪大了，吃不消这样的猛攻了。”霍恩脸上的笑容扭曲着，他手中的匕首无声消失，变成两把暗血的蛇头战锤！
战锤上涌动的斗气，那两颗蛇头仿佛被斗气复活一样，幻化出两条狰狞的蟒蛇。两条蟒蛇互相纠缠着，很快融合为一，形成一条十米高的巨蟒，霍恩的身形隐匿其中，巨蟒用那灯笼大的血红之眼，看着眼前渺小的兽人。
这一切，发生的无声无息，没有风吹，没有咆哮，就像盗贼的来去那样，令人琢磨不到半点动静。兽人依然站在那，反手握剑，剑，像盾牌一样，立于自己的面前，似乎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地在等待下一次的攻击……
巨蟒，扑了上去。蟒蛇蛇嘴大张，露出锋利的牙齿向兽人整个咬过去！
巨蟒吞天噬！
大地阶后期兽系战技！
“恩？”
蟒蛇的嘴离兽人不过几步之遥时，兽人似乎终于察觉到不对，手中重剑狠狠地劈砍过去，撞击在蟒蛇的牙齿之上。
“你破坏了约定……你了放弃当我的对手。”
兽人的双目再次睁开，入眼的，就是一张血盆大口，口中锋利的牙齿和鲜红的分叉舌头清晰可见……
唯独看不见霍恩的身影，无法施以威压。
一只单手握剑的兽人，终于将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剑柄，以惊人的力气，玄黑重剑在一瞬间阻止了巨蟒蛇的嘴巴闭合。
但，挡住？挡得住？
这可是大地阶后期之斗技！
“轰！”
爆炸轰鸣，尘土飞扬的瞬间，半截剑身从尘土中飞出，紧接着是兽人急速后退的身影。巨蟒蛇头很快也从尘土中冲出，以更加惊人的速度咬向兽人。
疾风拂过，兽人的身影一下消散无形。那蟒蛇却仿佛能看见疾风一样，一个掉头，朝着虚空一处狠狠咬下！
“咚！”
疾风散去，兽人再次出现，手中的剑，死死顶着蟒蛇的上颚，避免自己被碾碎。但很快，巨蟒散去了它的形态，再次露出霍恩的身影。而兽人双手握剑相持的，不过是霍恩一柄蛇头战锤。
施展全力的霍恩，即使是狂徒，也能靠斗气赋予的额外力量，单手压制住这把再次断裂的玄黑重剑！
而霍恩的左手，戴骷髅之戒，手中之锤，则在一侧，蓄势已久……
“终结技，剔骨震锤！”
“碰！”
蛇头战锤重击在兽人的侧腰，这一锤力道似乎很轻，兽人甚至没有丝毫的反应，这一锤似乎无足轻重。
但下一秒，兽人的身体便传来爆炸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的肉身随爆炸而极速膨胀……
不！不是膨胀！是肋骨！兽人肋骨，好像推开堵住房门积雪的门户一样，从体内撑起了兽人的胸腔！随后，离那锤击最近之处，一根肋骨“噗嗤！”一声刺出血肉，弹飞出去！
“噗嗤！”
“噗嗤！”
“噗噗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