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窦
半夏抄完书,已经是夜半了,再三反思考虑不周的时候,半夏知道比起继续死读医书,她现在更需要的是经验。
夏无且入宫做医官前,同样是为他人治病,才积攒了许多行医经验,这也是他能打败那些医学世家出来的子弟成为首席的主要原因。
半夏不想成为医学世家子弟那种读死书的,她想要将医书上的变成她的经验,让她不会再犯同样错误的经验。
怎样才能掌握经验呢?半夏想了想,取出那时被她收好的玉佩。
第二日,半夏用扶苏的玉佩入了宫,因为派过信,扶苏便让了阿陶过来迎接。
阿陶带半夏入宫的时候,夏无且和齐叔已经准备出宫,老远望见半夏的背影便认出来了。
“大人,小姐她……”齐叔怕夏无且生气,正想说什么,夏无且就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让齐叔驾车回府。
六英宫,扶苏对半夏的想法表示大力支持,只是他因公事没能陪半夏一起去,只派了阿陶跟随,在咸阳附近转转。
当天阿陶回来的极迟,回来立即就向扶苏复述了今天的事。
他与半夏去了咸阳附近的县城,不过半夏的年纪太轻,没人敢请她治病,最后还是一户没钱请医师的人家勉强同意了半夏替他们卧病在床的老父免费看诊。
这情况扶苏能想到,她的医术摆在那,只要时间一长,大家都会知道半夏的本事了。
这段时间扶苏真的是忙的团团转,始皇要出巡陇西,由扶苏这长公子亲自督办事宜,他必要做妥善安排,等他终于得空的时候,半夏竟也成了咸阳附近小有名气的神医,凡经她手,非无法挽救的绝症都能治好,早得到扶苏安排的阿陶一直跟着半夏,也是看着半夏救治的人由几个变成几十个直到数也数不清。
咸阳附近不知名的小山村,半夏看时间差不多,立即拔了针,再查了脉,露出满意的笑容,向主人家又嘱咐了几句,就谢绝了主家的挽留告了别。
出门直奔村头,老远看到阿陶站在村口两人也环不住大槐树前不知道说什么,堆着满脸灿烂的笑,半夏只能看到树后隐约露出的一片衣角。
“阿陶,”半夏露出笑容,边朝他奔去边扬声叫道,“是蒙哥来了吗?”偶尔蒙毅也会来看她给人治病,所以半夏第一反应是蒙毅。
阿陶立即扭头看向她,没等他出声就听见树后传出一道轻笑,其声好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好像夏日一抹清风,拂过半夏燥热的心头。
这声音半夏太熟了,让已经跑到阿陶跟前的半夏愣了一下,这愣神间,树后的人一个转身,完全暴露在她面前,墨绿色深衣,俊朗的眉目间尽是温柔,让原本刺目的华贵官服也衬得柔和了几分,他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背于身后,亦是看着半夏。
午时刺目的日头被槐树繁茂的枝叶遮挡着,只有阳光些许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争先恐后的洒落于地上,阴影里,与他身上。
“苏哥!”半夏终于反应过来,对着树下的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过去抬头望着他,“苏哥,你怎么过来了。”有树荫遮挡,原本被晒得火辣辣的身子也得到迅速的降温,有道微风拂过,更是舒服极了。
“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看看,”扶苏回答,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么大日头,我带了些冰果,吃些解解暑。”
递到手里的冰凉,却给半夏脸上升了温,她握着手里的冰果,扬起笑脸:“谢谢苏哥。”说着就低头咬了一口。
先是凉,再是满口酸甜的果子味,半夏的心里是甜的。
“我都听阿陶说了,你做的很好啊,下午呢,是要做什么?”扶苏问道,难得清闲下来,他便立即出宫亲眼看看,半夏似乎是晒黑了些,可见最近半夏亦不比他轻松。
半夏想了想,摇头:“下午没事,我本来想的是回家看书,不过难得见苏哥,现在更想陪陪苏哥。”
扶苏无奈摇摇头,笑的宠溺:“那岂不是耽搁了你看书。”
“怎么会,”半夏赶紧说道,“苏哥陪我,我是欢喜的,怎么能说耽误。”说完半夏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低下头不想让扶苏察觉她的心事。
半夏头低的及时,扶苏并没有察觉,他那句话只是玩笑,不想半夏会当真,说完时他已经在想下午的打算了,所以半夏说出那话的时候,他诧异望了过去,只看到半夏低着的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时扶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正想说话,就被身后一声“公子,半夏”给打断了。
半夏亦循声抬头望了过去,脸上的红霞也退了些。
“蒙毅。”
“蒙哥。”
二人同时回道,这时候还有能过来看她的,只有蒙毅了。
“你刚成上卿,怎么还有空过来?”扶苏半打趣半恭喜道。
扶苏这一提,半夏才注意到蒙毅身上服饰变化,确实是上卿级的官服。
“再是上卿也不及帝国长公子,还是能忙里偷出闲来的。”蒙毅同样毫不客气的回道。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今日你和半夏都在,我记得今天午后半夏无需再看诊,不如我备上一桌酒菜,畅饮一番如何?”蒙毅提议
扶苏自然没有异议,于是问过半夏的意思,由阿陶赶车,四人顶着烈日赶回咸阳城。
正值正午饭点,咸阳最大的酒馆里人声鼎沸,酒香与饭菜香混在一起,不时在嘈杂的人声中还有醉鬼吼出的几句胡话,热闹极了。
特地换上常服的蒙毅扶苏带着半夏进来,掌柜将四人迎进楼上的隔间里,这个隔间视角极好,低头就看得见楼下舞女婀娜舞姿,整个大堂,也能尽收眼底。
“甚好,蒙兄费心了。”扶苏点点头,安排到这种程度,可不是费心那么简单,身为咸阳最好的酒楼,以自酿美酒与楼内美舞闻名,即便不是饭点也是一座难求,何况是饭点的绝佳位置。
蒙毅听扶苏这么说也不谦虚,立即笑道:“这里的掌柜原与我有些交情,要订这最好的位置,对我来说亦不难,我想公子你最近为了出巡的事费心费力,应该好好犒赏自己,这次当然要挑最好的。”
扶苏还未说话,隔壁的樽盏碰着桌子发出的清脆响声传来,显然隔壁有人的。
扶苏与蒙毅的表情都一沉,他们大意没注意隔壁竟然有人,一时口无遮拦了。
“小二,再给老子上一坛酒。”隔壁又有声音传出,声音粗犷,说着又传出几声清脆的碰撞声。
“喂,听见没,快给老子上酒,老子还能喝。”
“酒很快就来,不如高兄先吃些菜,莫要影响了他人。”另一声音低沉些,听着很好听。
半夏听这声音一怔,这声音他似乎有点耳熟,而后她摇摇头,这段时间她见的人可不少,也许是碰巧听过吧。
可那被称为高兄的粗犷声音依旧不依不饶的喊着,另一道声音也一直试着安抚其。
阿陶嗤笑一声:“原来是个醉鬼。”长在谦谦君子的扶苏身边,他哪里看得起喝得伶仃大醉的那些粗俗之人。
“不可无礼。”扶苏低声斥责了一句,阿陶撇撇嘴,倒也不再说了。
扶苏与蒙毅对视一眼,这醉鬼一闹,他们那话题索性就过去了,之后三人不时欣赏欣赏楼下舞姿,听半夏说说这段时间为人治病的事,再听蒙毅扶苏谈天说地,有时阿陶也能插上两句嘴,只是再未提过官场之事。
不愧是咸阳最有名的酒楼,美酒醇香非常,连半夏都不免尝了几杯,走时蒙毅有些微醺,扶苏倒还清醒,他回头望了眼隔壁,那大汉似乎还在折腾,隔着帘子都能听出另一人的无奈,似有微风通过窗户进来,掀起帘子的一角,露出一片衣袍,扶苏看了眼,未发觉异常就回头下楼离开了,走时掌柜还依依不舍约蒙毅下次再来。
扶苏不知她们刚走,隔壁的醉汉吵闹声就停了,帘子里面,有两人端正坐着,而他俩面前,除了刚叫来拆封过的酒,只有一桌饭食,那酒坛里的酒一滴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