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巡,买药

“公子，刚才咱们隔壁……”其中一人先开口，声音粗犷，是刚才那位闹事的醉汉，可他现在目光清明，神色无异，身上也并无酒味，明显滴酒未沾。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见一男子正襟危坐，身上的青色衣袍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挺拔修长，最主要，他生得极好，若是身边带点雾气，旁人一定会以为是嫡仙误入了凡尘，在他面前不敢高声说话，生恐惊扰仙人。

诗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本用于形容美貌女子，可用在这男子身上也不违和。

美貌男子手一抬，这高兄停了下来，会意撩开帘子环顾四周，他们的位子在最角落，相邻只有扶苏他们刚才的隔间，扶苏一走，后续的客人并没上来，现在他们周围并没有其他客人。

“公子放心，没人了。”高兄再把帘子落下，对坐在那的美貌男子回了句，又坐回位子上。

男子低头思索了下，给了高兄回答：“能被少卿蒙毅称作公子的，应该只有那位秦国长公子了。”声音温润中含了分锐气。

“你说，刚才隔壁的是，公子扶苏？”高兄一愣

“原本我还不能确定但你可听见，刚才隔壁那道女声一直叫他什么？”男子问

高兄细细想了想：“似乎是，蒙哥，苏哥。”

“蒙毅是蒙哥，和蒙毅交好，能负责嬴政出巡事宜，又带个苏字的，只有那位扶苏公子了，”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没想到真是他。”

“公子，他不过只是位公子，嬴政的儿子又不止这一个。”高兄没重视扶苏，在他看来，除了嬴政，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男子笑了，配上那双潋滟的凤眸，足以令世间所有女子沉沦，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高兄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抓了抓脑袋，对着男子这张脸，他实在发不出脾气来，只静等男子解释。

“于长远来说，他确实不足为虑，扶苏是位君子，一般过于君子的人，成不了王，可于现在而言，扶苏亲自把控出巡，会让我们很棘手。”男子轻描淡写将扶苏的未来猜了大概，而后认同了扶苏的能力。

高兄一想，立即紧张问道：“您是说我们的计划无望了吗？”

男子：“与其说无望，不如说，毫无机会，扶苏心思缜密，颇受嬴政重视，身边的人亦多像蒙毅这般行事滴水不漏，他亲自督办出巡，我们要探消息，难。”

他此言，对扶苏已是极大的赞赏，至少高兄是第一次听到一向骄傲的他如此盛赞一个人，当即心里一沉，莫非他们就这么算了？

“那倒不至于，这不过是嬴政的一次出巡罢了，刚平定六国，他所谓的帝国内忧外患，需要他补的地方多了。”比起苦了脸的高兄，男子依旧神色淡定，还不慌不忙的为自己斟了杯酒。

高兄不是青年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青年打算，听男子这话急了：“公子这般肯定还会有下次？那就算嬴政那厮以后还会出巡，就算那厮闲得蛋疼真出来了，那如果他还是让扶苏来督办，我们哪里还能有机会啊。”高兄长叹一声。

高兄话音一落，就见男子也替他斟了杯酒，这下他真急了：“公子，你怎么还有心思喝酒啊，若是什么都探不到，那咱们这次来咸阳就白来了？”

男子对高兄的焦急依旧不做反应，慢慢啜饮完樽中的酒，才抬头回道：“不会。”

“什么？”本就等候他的话的高兄猛然听他回话反而一愣。

“扶苏有多优秀，就有多少人视他为眼中钉，嬴政愈来愈重视扶苏，那些人不会没有动作，我说过的，过于君子的人，成不了王。”男子摇摇头，“但若是他能继位，或许我会放弃之后的计划，因为，他会真的对百姓好。”

只可惜，世间没有如果，他对扶苏有期望，但秦的内患让他无法相信扶苏。

“所以扶苏……”

“过分天真，确实不足为虑。”男子再一次说出不足为虑，高兄听到他这样斩钉截铁否定了扶苏，这才安了心，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直接回去吗？”

“走是一定要走的，不过不是现在，我们需要再住一段时间，”男子说道，“住到嬴政开始出巡。”

“扶苏确实是负责了出巡事宜，但具体还要靠其他人去办，我们要弄清楚都是谁在做这些，亦可从他们之处下手，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扶苏一样做到毫无破绽，这样即便那些想动摇扶苏位置的人愚钝失策，以后还是扶苏督办此事，我们亦有机会可成事。”

就这片刻，男子又提出了一策，他是相信嬴政手下的人都不简单，可万一就见鬼了，没人能拖下他，他不能让他们一次次的白来。

“而且，我需要准备一个完整的计划，一个能将嬴政彻底送走的计划。”男子眼里划过一抹锐色。

不远处传来酒客嬉闹声，隔间内再次安静下来，没人注意角落隔间里的客人是何时走的，也没人会去在意一个过客的来去。

只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似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半夏回夏府，立即就去看了夏无且，扶苏忙于出巡之事，夏无且作为咸阳首席御医，自然也会随行，可是回来途中，蒙毅提及陛下此次出巡，只要带夏无且一位医师和数名术士，这是扶苏上报后嬴政唯一做了更改了的，希望半夏可以转告给夏无且。

半夏依言转告了夏无且，一向对医学严谨的夏无且并无过于惊讶的反应，只是在半夏准备离开时听到了一声叹息，这声叹息太过轻微，只微微拂过半夏的心底。

一场秋雨一场寒，半夏陪夏无且度过了嘉平祭神祭祖的大日子，在一场大雪消融，嫩芽抽新枝之际，嬴政终于要出巡了。

与半夏亲近的人，几乎都跟着嬴政走了，半夏祭祖那日开始整理府内药材，她替人治病，诊金随性，偶尔还会给没钱买药的穷人家赠药，这么长时间下来，就把夏府有些府内种植足已自给的药材给耗空了，新的自然是还未长成，今日送别夏无且他们，她也可将缺失的药材补齐。

始皇的仪仗会先经过半个咸阳，声势浩荡几乎吸引了大半个咸阳的百姓在街边观看此盛况，膜拜皇帝姿容。

半夏看如此情景思虑再三，决定先去药房看药材。

半夏选了离城门最近的药房，这时的仪仗应是刚出了门宫，她算了算时间，买好药材应该能赶上仪仗出城门，想着半夏走了进去。

半夏进去的时候，药房的老板正在招待着一位客人，只抬眼望了她一眼，见只是一小姑娘便不做理会，继续与一位青年激烈争论着什么。

见药房老板正忙，半夏索性就站旁边看看柜台上的药材，最后她的注意力落在老板与客人面前的那堆药材上。

这是位大客户，老板表情像是不想错过这位大客户，一脸肉疼的给了他极大的优惠。

客人也觉得自己价钱砍的不错，心满意足的要付钱拿药，就见旁边冒出一只手，一把按在药材上。

“老板，你这药材好像不太对劲啊。”少女清亮的嗓音回荡在药房。

老板与客人都回头，见半夏似笑非笑地望着老板，眼底的怒意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