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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故国旧时

“子房,你和水小姐呢?听说你俩自小定亲,你也一直在找她。”半夏突然问道,让张良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水小姐,名淑子,为韩将水玄之后,水玄与张良祖父开地一同辅佐了韩宣惠王、襄哀王,又与张良父亲平辅佐厘王,两家关系匪浅,一文一武辅佐君主是当时的一段佳话。

张良与水淑子的亲事是两人父亲订的,水淑子武将之后,却以才闻名,听闻当年新郑附近爆发旱灾,她一连数条计策直接惊动韩宫里的韩王安。

当时旱情来势汹汹,朝堂之上又没人有更好的主意,万般无奈下,韩王安起用了水淑子的计策,结果不出两月,灾情缓解,而被她提议修正过的灾田,第二年也获得不错的收成。

那段时间,水淑子在韩国百姓心里的地位一点也不下于韩国王室。

水淑子,成为韩国唯一一个上过了行政殿的女子,若非当时的她年纪尚小,这门亲事怎么都轮不到张良头上。

不过是不是因为水淑子见过了韩王安,两家才迅速定的亲就不知道了。

也亏得定亲的人是机敏聪慧自幼有名的张良,不然换成其他稍微平庸点的人,怕是要被水淑子的追随者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

这些都是张良的弟弟洵二公子告诉她的,当时她和张良关系着实不怎么样,先相国平病重卧床多年,体弱的洵二公子才不得不出面亲自接待了她。

在相府期间,比起多智犀利的大公子,她和这温和细致的二公子相处的时间还要更多些。

只可惜啊,她摇摇头,想到新郑时看到的洵二公子的墓,她不免遗憾几分。

听半夏提起水淑子,张良有些发愣,定亲前,他与水家大小姐都没见过,旱灾当时,他父亲胞弟都在病中,他无暇顾及外灾,只听说处理了这次旱灾的是水将军家的女儿,再然后,就是定亲当天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水淑子。

初次交谈,就让他大吃一惊,水淑子确实极有才,从各家经典治国经纶到诗词歌赋对方都能作答如流,韩国第一才女之称她当之无愧。

生在贵族他知道自己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水淑子是最适合他的妻,而对水淑子来说,他是唯一的选择,除了五代相韩的张良家,她只有进宫这一种选择。

“若是故国还在,大约我俩的孩子都会写字了。”张良笑答,没有半夏想象中的失意,甚至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子房不喜欢水小姐吗?”从张良的态度中,她看不出来喜欢。

张良无奈摇摇头,喜欢吗?自然是喜欢的,水淑子是少有的美人,又负才女之名,张良毕竟是个男人,有这样的未婚妻,让他身为男子的虚荣心受到极大满足,何况这是他父亲抱病给他说的亲事,即便不喜欢又能如何。

夏无且宠着半夏,除了扶苏其他事上都顺着她,半夏不懂这些实属正常。

他这摇头就让半夏误会了,然后她更疑惑了:“既然子房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找她呢?”她看来不喜欢就应该断得彻彻底底才对,这样纠缠只会互相伤害。

张良眸色深了,他想起姬平临终前还心心念念着他与水淑子的婚事,还有洵弟去世前的嘱托。

姬平因病离开官场多年,他年少显才,曾经姬平和开地的政敌畏惧姬家再度起势多番打压,在姬平去世后更是毫无顾忌,是水家人多番照料才没让曾经风头无二的相府姬家被人斩草除根。

再后来,内部韩王昏庸,听信小人之言将张良排除在政权外,边界有强秦逼近,长平一战削弱赵国,又发兵对韩国步步蚕食,而世代韩国武将的水家为守卫这个残败的韩国举家入了战场。

张良那时送走半夏,宫里夏姬去世,家里洵弟病发,各种事都堆积在他身上,连他极重要的加冠礼都被一拖再拖,他实在是再腾不出手去处理外面的事。

最后就拖到洵弟弥留,秦国兵至新郑城下,水家最后一子水淑子的幼弟,在那时被秦内史腾斩于城下,自此,韩国水家比早早衰败的姬家更早一步灭了门。

张良收到消息的时候,应该在水府的水淑子已经失踪了,而他洵弟的最后一句,就是求他找到水淑子,然后保护她。

因而现在水淑子对他而言更多的是责任。

这些张良不打算对半夏说了,他只摸摸对方的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了句“你不懂”。

她不懂?半夏冷哼一声,也就不再问水淑子的事了。

这夜半夏与张良聊得很晚,聊到半夏先撑不住伏在案上听张良讲着什么,然后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时,起了大早的齐叔就看到从半夏房间出来的张良,整张脸都要绿了。

“张子房!你,你做了什么?”齐叔赶紧推开张良进了房间,看到半夏正躺在榻上穿的整整齐齐,没有受欺负的样子。

住齐叔隔壁被他吵醒的张丘打着哈欠刚了房间,他昨晚看账本睡得晚了,一早起来看着也没什么精神,但在看到半夏门前站着的张良,困意一下子就消了干净。

看到这一幕,他和齐叔想的是一样的,当即跑到张良身边,怀疑的望着他。

“公子,你不会……”张良与半夏年纪都不小了,而且男未婚女未嫁的,以前有旧,最近又朝夕相处这么久,生情也不奇怪。

齐叔是愤怒,张丘倒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半夏得扶苏看中连和氏玉佩都送了,但半夏和他家公子在一起,要让扶苏知道的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见张丘表情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在半夏屋里看了一晚书的张良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解释解释。

“子陵误会了,我……”

“老丘你快来啊,公子不见了。”张良正要解释,所有人就听偏房门被重重砸开的,一开门就是高兄的大嗓门。

然后高兄就瞧见了院里站着的张丘和张良,他挠挠头,头一次对张丘投给他的白眼没有反抗。

“嘿嘿,公子,你在啊,你起的真早啊,我看你榻上冰凉像有几个时辰了,还以为你不见了。”

这边,齐叔拉着还没清醒的半夏走出房间,这下院里人都听到高兄的话了,顿时,小院噤若寒蝉,剩一脸莫名的高兄又被张丘狠狠瞪了回去。

“张良,你枉为君子!”齐叔睚眦欲裂,几个时辰没回房间,可不嘛,都呆在半夏这了,他本以为今天就能和这群人彻底摆脱,谁知道这一大早,张良半夏就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要是让夏无且知道了……齐叔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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