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本家（一）
凤芷澜在凤家约莫也三个月了，凤遇菲可是眼睁睁看着凤芷澜从一个懵懂不安憨厚老实的村姑慢慢变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千金了。
而这其中，林菲脱离不了什么干系。天天溺爱着她，有什么事情顺着她，温言好语，跟对待凤遇菲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虽然，凤芷澜变成这样，凤遇菲并不难过，但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凤芷澜变得蠢一点，威胁不到她的地位，还有可能会让她的地位提升。但，就怕她脑子犯蠢，失了凤家的颜面，到时候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更麻烦。
自打凤芷澜诬陷凤遇菲克扣她衣裳首饰之后，她对凤遇菲的印象好了不少。倒也不是她真的放下了那些话，是因为那日阿娘与她说了，有事找姐姐，出事还找姐姐。
再加上她发现了阿娘对她比对姐姐好太多了，她这样也算变相的超越她姐姐了。这些日子，那群下人对她的非议已经少了很多，虽然还是很经常拿她和跟姐姐做比较，但后来一想，她是养女，跟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肯定有差距，也慢慢释怀了。
当然，要是有机会的话，凤芷澜也是不会放过在阿娘面前抹黑她的机会。
这日，凤遇菲正带着凤芷澜准备出门买些首饰，恰巧不久后便有诗会，这是凤芷澜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要好好打扮一番。结果碰到了回来的凤吟，凤吟叫住了她们。
“菲儿，明日你带着你妹妹去本家。你妹妹还没上族谱，让父亲看看然后上个族谱。”
凤遇菲点点头：“好的，父亲。”
凤吟抬脚准备离开时，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道：“你明日多看着点妹妹。你妹妹刚回来没多久，规矩怕是还没学好，好好照看提点，莫让你祖父觉得不喜。”又压低声音不让凤芷澜听见：“若是父亲当真不喜，那倒也罢。”
“好的，父亲。我会好好教妹妹规矩的。”凤遇菲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点，这三个月来，林菲和凤吟因为凤芷澜的缘故对她态度也稍有缓和，但可惜还是比不上亲女儿。也对，养了十四年的养女怎能比得上骨肉至亲的亲女儿，更别提她如今还占着嫡女的名头了。
她一开始还很好奇，以林菲的性格，又怎么会让她占着嫡女的名头。后来想想，想必是祖父出面，力保她了。至于凤吟方才那话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祖父不喜就罢了？凤芷澜若是上不了族谱，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没上族谱，她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凤家二小姐。哪怕参加京中小姐的聚会都是难以抬头的，更别提一年后的选秀了。没上族谱的凤芷澜，从身份上来说只是平民，平民若是参加选秀，那里面的手续关卡多着呢。
凤遇菲看着凤吟离去的背影，她这个父亲奇怪得很，打小她就猜不透父亲的想法。父亲无论是对待她还是兄长都毫无二致，定要说些不同，也只有在母亲上，他才有所不同。
“啊姐，啊姐！今天还去不去买首饰了！”凤芷澜的接连叫唤打断了凤遇菲的思考，她决定将脑海的想法先放在一旁，先教教凤芷澜的规矩。哪怕凤吟说了那种话，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还有个林菲，父亲只听母亲的话。
“来，妹妹。看来今日要好好复习规矩了，明日见祖父不能说错话，也不要乱看，祖父喜欢重规矩的人。”
凤芷澜撇撇嘴，有些不满：“啊姐，真的要学吗？”
“这是当然。若是祖父不喜你，你就不能上凤家的族谱了，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凤二小姐了。”
凤芷澜最终还是屈服了，跟着凤遇菲学规矩。
但，凤遇菲没有想到的是，她原以为凤芷澜这三个月规矩不敢说掌握全了，挑不出错处也是应当的。却没想到，这三个月，她半分规矩也没学，一个行礼，她都不想说教了多少次了，弯曲总是不到位，手摆的位置也不正确，低头的位置也是不对！
这样她明日怎么见祖父！日后怎么参与京中小姐的聚会！简直就是在给凤家丢脸面！
凤遇菲心生疑惑，这三个月凤芷澜到底在干什么？规矩学得这般差劲，实在是说出去难以见人。问了才知道，原是凤芷澜嫌苦，常常偷懒，林菲心疼孩子也就随她了。
她也不是不明白母亲难得找到女儿的欢喜，但她这么做可是害凤芷澜。若是一般的世家也就罢了，偏偏是最重视规矩的凤家。凤芷澜规矩不行，就算挂着凤家亲生的孩子名头，祖父也不会点头上族谱的。就譬如她，若不是因为她规矩好，祖父也不会力保她坐稳嫡女位置。
“啊呀！啊姐，我不想学了！好累好痛啊。”凤芷澜接连学不好就干脆耍赖撒娇了。这招她经常用，往往林菲也心疼她也都不让她学了。
一旁教规矩的吴嬷嬷也很无奈，心里对这个好运的二小姐相当不屑。这位小姐在她这里学规矩也学了三个月，如今连行礼都行不好，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她可是宫中最好的礼仪嬷嬷！这若是传出去了，她的颜面往哪搁！
“妹妹，该学的。否则祖父会不喜的。”凤遇菲轻言好语地劝着，她也没有想到凤芷澜卡行礼会卡这么久，要知道下面还有很多的规矩还没学呢。一个简单的行礼都做不好，何况是后面那些繁文缛节。
要知道，三个月凤芷澜刚来的时候，她就陪着凤芷澜学过几日，那时候她在学行礼。三个月后的今天，凤芷澜还在学行礼……
被凤遇菲劝了好久，好说歹说，凤芷澜才不情不愿的重复学起了规矩。这样子让吴嬷嬷看到了，对凤芷澜更是不喜，对凤遇菲的好感又多了不少。欣慰的看着她，这才是名门凤家大小姐应该有着样子，凤遇菲是她最出色优秀的学生，礼仪完美到挑不出一点的错误，而且对待刚来的妹妹没有半点不满，还温言好语劝着。
这才是名门世家的嫡女样子！吴嬷嬷慈爱的看着凤遇菲，但看到凤芷澜的时候，嘴角轻蔑一笑，表示不屑。乡下来的村姑，就是上不得台面，登不了大雅之堂。
“凤小姐，不如你先歇着吧。”凤芷澜以为吴嬷嬷跟她说话，吴嬷嬷没有点名是哪位小姐，凤芷澜自然而然以为是她了。
“奴婢说的是凤大小姐可以歇息，二小姐你还得继续。”吴嬷嬷低着头道，“凤小姐辛苦了，不过凤小姐可以不必这么辛苦的。毕竟是凤家的嫡女，不必像个丫鬟劝着。”
吴嬷嬷说的这话有些重了，但在外人眼里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现如今凤遇菲才是凤家唯一的嫡女，而凤芷澜是收养过来的养女，身份血统天差地别。
凤遇菲淡淡一笑：“嬷嬷言重了。芷澜如今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凤家人。况芷澜初来乍到，对环境有所不熟悉，作为姐姐的我自然要好好看着，不然就是我这个姐姐的过错了。”
听到凤遇菲这话，吴嬷嬷对凤遇菲的好感又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她不禁用帕子擦拭眼角，这是何等心善的女子啊！她为有这个学生而感到荣幸。
凤芷澜这时也清楚若是一昧这样下去，自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看不起，本就因为身份低人一等，现如今更让人看不起了。况且，她身边还有京城第一闺秀的姐姐，若是太差难免被人所轻视。
不等凤遇菲劝她，她自己就奋发起来学习规矩，那叫一个认真细致，仿佛刚刚偷懒的人不是她一样。
翌日，凤遇菲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身旁的凤芷澜早就倚靠在一旁睡过去了。昨晚她们学礼仪学到了寅时三刻，接着还没睡上一盏茶就被巧艺叫起，梳洗，然后梳妆打扮。
“小姐不如先睡一会吧，等到了奴婢在唤小姐起身如何。”
凤遇菲摇摇头：“不用了巧艺，这副妆容实在是不好弄。若是睡乱了又要麻烦你了，还耽搁很久时间。左右也不花费很久，等回家了在好好睡上一觉便可。”
“小姐说的哪里话，巧艺又不怕麻烦，瞧着小姐这副样子巧艺心里也疼着呢。瞧瞧二小姐，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不过小姐，二小姐这睡姿。”
凤遇菲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低头，难以直视。睡姿的确不太雅观，先不说姿势，就连那睡相也，而且嘴角还。
凤遇菲不敢再看下去了，挑起帘子的一角，朝窗外看了看，“妹妹，该起身了，本家快到了。”
凤芷澜嗫嚅，口中喃喃着，揉揉眼睛，不情不愿地起身，“姐姐为何不等到了才叫我。”
凤遇菲停了一下：“祖父不喜等，况且妹妹你这样子，需要整顿一下。不然，不适合。”
巧艺也很机灵的为凤芷澜重新梳妆打扮。
“姐姐，你这丫鬟手艺不错，不如送给我好了。”
“这个。”凤遇菲迟疑了一下，“不是姐姐不愿，而是这是祖父给我的，我不好做决定。”
“大小姐说的是，奴婢是太师赐给大小姐的，专门伺候大小姐的。二小姐若是想要，得和太师商量。”若不是从小的教导和巧艺本身良好的素质，她都懒得理这个二小姐，还妄想要她！哼，她只为大小姐伺候，什么二小姐，赶紧回到南岭当村姑吧，省得给大小姐找麻烦事。
凤芷澜嘟着嘴喃喃，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猜着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