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血与獠牙

虽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当突袭来临的时候，里尔还是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拔出耳思剑来。

杀意操控之下，扑来人熊的利爪擦过阿蓝的额头，划过空气。红色的乱流在卜梦师的眼中流动，腥臭的涎水飞溅到众人的脸上。

“拔剑！”

躲过一击的阿蓝反应最快，他抡起战锤砸在那畜生张开的嘴角，让它在吃痛中延缓了动作。队伍最前面的两个德拉蒙守卫则大吼着抽剑刺向巨熊的两条前腿。

“吼呜呜呜呜呜呜呜”

巨熊在咆哮中直立起来，那两柄剑只刺穿了扬起的土尘。

“我来！”

哈尔玛正朝前方赶来支援，里尔不敢怠慢，大吼一声唤出了影子杀手，那单薄的身形瞬间释放出一股猛烈的杀气，幻化出的右手变成锋利的剑刃，在风声中向前冲去。

一声闷响，影子一如往常地没让人失望，墨黑的剑戳进巨熊的咽喉，让它在痉挛中颓然倒下。

“太吓人了……”阿蓝一脸后怕地看着那影子温顺地回到里尔肩膀上，随即慢慢变淡消失，“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更应该注意注意你，外乡人。”

卜梦师的表情却并没有轻松下来，他环顾四周，眼中的红色只是变浅了一点点，杀意依旧浓烈。“没完呢，还有。”

哈尔玛已经站在了两人的身边，“看来他们的老巢就在附近不远，看那边，又有两只从山坡上过来了。”

阿蓝将锤头上的皮革拆下，露出另一端锋利的尖刺，他也用同样锋利的目光瞪向海棠林，“里尔，你能同时对付两个吗？”

“两个应该可以，但是五个应该就有点困难了。”卜梦师已经微微侧身，耳思剑指向另一边，三个穿着兽皮的壮汉正向这里冲来。跑动带起的血腥味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们在下一秒就会变形成那嗜血的猛兽。

“那这三个就交给你。”哈尔玛吩咐战士们摆好阵势，随即和阿蓝一起迎向那两只逼近的巨熊，“呵哈哈，我也是和冰霜巨人战斗过的人啊！”

影子再度出现，里尔意识到这个“召唤术”带来的消耗和一次杀意操控差不多，但对单体目标的威力似乎比杀意爆发都要更加惊人。

那三个维尔卡人身上萦绕着一股黑烟，他用正常视角去看也还是一样。那并不是杀意的实体具象。

影子冲向最中间壮汉的咽喉，卜梦师似乎已经能够看到他被刺穿，血液从脖子里绽开的景象。

那股黑烟突然凝结成一个龟甲状的盾牌，上面闪出一张狰狞的面孔，影子刺中那张脸，只是向前推进了一点点。

盾牌差点被这一击戳得碎开，但是在这短暂的喘息空隙中，三个维尔卡人已经完成了变身。

“吼！”

他们三个要比普通的棕熊大上整整两圈，全红的双眼将飞飘的黑烟全部吸收，尖牙尽显，怒吼声中夹杂着极其浓烈的血腥。

影子后撤几米，随即再次冲锋，这次它剜下中间那只背部的一块肉，可在伤口皮肉的蠕动中，黑烟从那里涌出，几乎是瞬间就修复完成，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在这一来一回之中，三只巨型维尔卡猛兽已经逼近了一行人。

“杀意爆发！”里尔来不及收回影子，只能让许久没有使用的杀意爆发重出江湖。

一阵阵波纹让空气都发生了变形，被聚集起来的红色已经似乎已经肉眼可见，正向卜梦师的身躯聚集。

在一股股冲上脑门的晕眩之中，阿蓝、哈尔玛和所有战士们，包括一共五只巨熊的杀气被凝结成血红的球壳，随即在不稳定的晃动后炸开。耳思剑平举向前，里尔只能勉强控制着碎片炸开的方向对准那三个畜生。

獠牙撕扯中，已经有两名德拉蒙战士被咬开了腹部，登时鲜血飞溅。

“小心！”哈尔玛大喊，他刚刚躲开一次利爪的挥击，转身砍开巨熊皮肉的同时，看见阿蓝的脚已经被另一只熊掌按住。

“啊啊啊啊！”卢戈拧身挥锤，狠狠砸在自己的脚背上，在鲜血四溅中，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变形的脚抽出。不过好在他来得及翻转锤头，没让尖刺钉头那端朝着自己来一下。

“里尔！”他转头看向卜梦师，与此同时杀意爆发也已经彻底完成，一股透人骨髓的心悸感遍布在场所有人的全身。阿蓝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里正流出一股鲜血。

他跌倒在地，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卜梦师跨立在前，三头维尔卡巨兽纷纷口鼻出血，倒卧下来。

“好！”

“它们还没死！”哈尔玛的声音传来，山坡下来的两个巨熊此时也跪倒在地上，眼睛里汩汩流出鲜血。

奎特用他几乎是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将长剑深深插进其中一只的眼窝，并亲眼看着它断了气。

里尔摇晃着尽力不让自己晕倒，杀意爆发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保持清醒，耳思剑拄在地上，前方流过来的鲜血渐渐顺着土壤的裂缝渗进地表。

阿蓝拖动身体，将哈尔玛身旁的另一只巨熊结果，他用钉头锤狠狠砸向它的后脑，一直到血肉模糊。

“这三只看上去受到的影响要轻些！”一个奎特战士喊道，里尔使劲眨眨眼抬起头，看见它们挣扎着要用前肢重新撑起身体。

“影子回来！”那暗影刺客晃了晃身形，在黑烟中似乎呆立了一会，随即飞回卜梦师的肩膀上，消失不见了。里尔想再次将它唤出，却失败了。

此时已经一共有五名战士丧命，哈尔玛大口喘着粗气，阿蓝一瘸一拐地直起身来。里尔只能冒着彻底昏迷过去的风险，再次尝试杀意爆发，因为目前四周的杀气依旧浓烈。

“杀意爆发！……”

“该死，来了大陆上的术士是吗？”一个声音将他的前摇打断。

一个漆黑的洞穴就在那三个维尔卡人的身后，似乎一直就在那里，只不过直到现在才让众人看到。

一个黑袍人从里面缓步走出，张开的手心里散出阵阵黑烟，而那就如同生命能量一般，缓缓注入维尔卡巨兽们的躯体中。

诡谲的是，它们缓缓地站起来，前肢离地，面色变得平静如同睡着了一般，血红的瞳孔翻成惨白，鼓胀的肌肉在皮毛下像是水浪一样不停涌动，里尔丝毫不怀疑，它们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作为人类的那一部分，永远无法变身回去了。

“那就是莫格？”哈尔玛小声问道，不知道是在问里尔还是在问自己。

黑袍人一边向这边踱来，一边口中发出口齿不清的低吟。

“呼噜……”巨兽们嘴角的血沫已经干涸，同时也从喉咙中发出低吼，像是在应和他的咒语。

“天呐……”

维尔卡巨兽们的嘴微微张开，獠牙在颤动中摩擦敲击出刺耳的音节，在一种特定的节奏中慢慢提高音调，就像圣堂中的唱诗班一样。连它们的表情都扭曲成了一种狰狞的虔诚，像是在等待什么终将降临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海棠林已经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天色变了。

终于，黑烟全数进入他们的躯体，伴随着已经涨大了一圈的肌肉，人熊们用野兽的嘶吼声模糊不清地拼出人类的发音：“斯瓦勃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