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灵巫大祭

方阳先是从最上面的竹简开始看，很快他对这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巫婆婆，包括承乐，她们这一支地位最高的人往往是女性，又被称为灵巫，所以名为灵巫一脉。

灵巫一脉过去一直在这里隐居，根据记载，大概已经有了五六百年的历史。

至于当初灵巫一脉为何来到这里，又为何在这里停留这么久，这些东西就没有详细记载了。

但是其中有记载的一些东西，也让方阳明白了很多。

比如巨蟒，是灵巫一脉的守护灵蛇，在五六百年前，它就已经像现在这么大了，几百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生长，实力似乎还衰弱了许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地发生变化，修行变得越来越艰难，灵巫一脉也越来越衰弱，甚至出现了后继无人的情况。

这也是灵巫一脉灾难的开始。

原本巨蟒，也就是灵蛇，是被留下来守护灵巫一脉的，可是灵巫一脉的人发现，她们逐渐开始控制不了灵蛇。

虽然灵蛇的命牌一直被灵巫一脉所掌握，可是就算是要炼化命牌，也需要踏上修行之路的人才可以。

换句话说，普通人哪怕是想要毁掉命牌，都很难做到。

在灵巫一脉中的修行之人出现断层的时候，她们基本上无法制约灵蛇，这也就埋下了灾难的引子。

而且灵蛇以前并不是如今这样凶残，它以灵为名，是相当通人性的异兽，不但不会以人为食，还相当地与人为善，比家犬还要忠诚。

可是随着天地变化，灵蛇的灵性开始流逝，它的脾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嗜血，经常流露出来很强的攻击性。

从那时候起，灵巫一脉就不得不供养灵蛇血食了，因为随着灵巫一脉逐渐失去力量，灵蛇就是她们最大的依仗，不可能轻易失去，她们也是不得不这么做。

在灵巫一脉的一次内乱中，灵蛇突然发狂，不但抢走了它自己的命牌，还吞噬了许多灵巫一脉的族人。

这时候，灵巫一脉的人，才发现了更大的问题。

灵蛇喜欢血食是不假，但是它最喜欢的血食，还是灵巫一脉的族人。

似乎是因为灵巫一脉的血肉，对灵蛇有某种好处，所以在它摆脱了命牌的控制后，开始不客气地以灵巫一脉为食。

从那时候起，灵巫一脉从灵蛇的主人，开始变成灵蛇的食物，然而她们依然不愿舍弃灵蛇的强大力量，定时举行祭祀，以便给灵蛇提供食物。

因为灵巫一脉的决定，都是灵巫做出的，而灵巫本来就需要通过祭祀来修行，所以挑选族人给灵蛇献祭，对灵巫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会有些好处。

这和灵巫的修行方式有关，通常上一代灵巫会给下一代灵巫启灵，完成传承的交接。

而当新任灵巫想要快速提升自己的力量时，她们会通过一种名为灵巫大祭的祭祀，快速提升自己的力量。

具体是怎么提升的，记载这些东西的书中语焉不详，但方阳仍然发现其特点，那就是参加祭祀的人，情绪波动越剧烈越好。

无论是狂热，还是恐惧，都可以化作灵巫修行的资粮，通过灵巫大祭给灵巫提升力量。

本来随着灵巫一脉的衰弱，灵巫的影响力已经不及从前，很多人开始对祭祀颇有微词，认为那是浪费人力物力。

但在有着灵蛇作为依靠后，灵巫举行灵巫大祭，就有了充足的理由，也可以借助灵蛇的力量，来扫平反对自己的人。

所以一代代的灵巫，几乎没有反对挑选族人给灵蛇作为血食的，因为她们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在一族的威胁与自身的受益中，达到了新的平衡。

甚至很诡异的是，以灵蛇的习性，几年乃至十几年不吃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饥饿。

但是一代代的灵巫，为了自身修行上的需要，却是一年就举行好几次灵巫大祭，每次都给灵蛇上供大量血食，渐渐地灵蛇的胃口也被养大了起来。

而以灵蛇这种巨兽的体量，它要是放开了吃，再多的人，又能够它吃多久的呢？

于是随着时间过去，灵巫一脉的人越来越少，自然无法再如往常一样，一年举行好几次灵巫大祭。

灵蛇的胃口长久得不到满足，它自然是亲自去吃人，每次都引起一片鸡飞狗跳，灵巫大祭的真相也开始渐渐瞒不住了。

原本灵巫一脉中，为了粉饰灵巫大祭，还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谎言。

比如用子孙的血沟通祖先，为了先祖献身是荣耀。

还有说灵巫大祭上消失的人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被先祖接到了洞天福地，从此不在人间出现。

而等到灵蛇一出现，开始四处吃人，大家也都明白了过来真相。

原来灵巫大祭就是灵蛇呈上食物的餐盘，灵巫一脉的人，就是给灵蛇准备的祭品。

最先知道这些的人，立刻开始往外逃。

还有些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则是被灵巫亲近自己的族人给看守关押起来。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底层和压迫者，灵巫一族也是如此。

虽然知道了灵巫大祭的真相，但是灵巫的亲族还是会支持她，转而将逃跑的族人都抓起来，甚至杀死他们用来威慑剩下的人。

灵巫一脉本来就在衰弱，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她们数量早就大不如前，已经很难再如先前那样供养灵蛇。

到了这一步，灵巫终于也被拖下水了。

作为灵巫，她们身体中灵蛇所需要的某种物质，是远远高于灵巫一脉的普通族人的。

于是在明白了这点之后，灵巫开始用精血来供养灵蛇，不是她们不想要用灵巫一脉的人继续喂养灵蛇，而是灵巫一脉真的已经没有人了。

但有时候灵巫的传承出现断层，新任灵巫无法修行的时候，这种方法就不能用了，还是要给灵蛇供应血食，只能想方设法地把灵巫一脉的族人骗到这里，喂食灵蛇。

偶尔有外地的人过来，灵巫也会将人扣留，想办法喂食给灵蛇，方阳就是这样被选中的。

巫婆婆活着的时候，黑水村发展得还算是不错，怎么说巫婆婆也会几手法术，对外可以庇护黑水村，也能够出去捞点钱用。

虽然因为自身精血损耗的原因，巫婆婆不能经常出手，且衰老得比一般的修行者快，但她好歹也是个修行者，弄到些钱还是比较容易的。

巫婆婆还有一手操蛇之术，能够和灵蛇沟通，灵蛇似乎对她也有几分忌惮，在得到了巫婆婆的精血供养后，两者也能做到相安无事。

可是在等到巫婆婆死后，一切就变了。

承乐根本没有踏出修行之路，所以她只能通过给灵蛇供养血食的方式，来安抚灵蛇。

说穿了，承乐所做的一切，就是不断地把村子里的人骗到这里来喂灵蛇，其中还有一些路过此地的其他人。

这也是方阳过来看到黑水村的人，比以前少了很多的原因，都被灵蛇给吃掉了，人又怎么会多得起来？

不过承乐对村子里面的人，当然还是欺骗说，那些人出去打猎，丢了性命。

村子里的人当然也不都是傻子，虽然他们不知道曾经的那段历史，但是见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哪怕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

而这一次，历史依然重演，承乐的亲族们在村子周围看守，村子里面的人很难逃得出去，只能是留在这里等死。

方阳在村口遇到的老陈头，明明都已经发现了不对，还一直在提醒方阳离开，他自己却没有逃走的原因也是如此。

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逃不掉，只能住在这里，等待着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消失。

其实方阳要是直接离开，村子里的人也未必有胆量拦住他，但是方阳艺高人胆大，跟着承乐来到了灵蛇所在的地方，承乐当然也就顺便坑他一把。

这里面可能还有方阳出手大方的因素，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五百两银子，简直不把钱当钱。

换做一个普通的村子，遇见这事也可能直接下黑手，反正把人打死在这里，消息也传不出去，死了也就死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方阳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纯粹是不在乎，他对付普通人比杀鸡还容易，又怎么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大概地看了一遍灵巫一脉的历史后，方阳也差不多对这些东西，有了一些了解。

“总结一下，应该是天地大变，灵气消失，世间进入末法时代，灵巫一脉隐居在了这里。”

“而随着灵气消失，世人踏上修行之路，也变得越来越难，灵巫一脉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灵蛇也在灵气消失的浪潮中，逐渐丧失灵性，开始变成凶兽。”

“之后，灵巫一脉内乱，灵蛇摆脱束缚，似乎是因为灵巫一脉的体质特殊，也就是说灵巫一脉的人拥有灵根。”

“可能正是因为灵巫一脉的人拥有灵根，灵蛇吃掉他们对自己有好处，又或者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实力，开始以灵巫一脉的人为食。”

“每一任的灵巫，可以通过一种名为灵巫大祭的方式修行，更可以用这种方式换取灵蛇的庇护。”

“于是她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通过不断喂食灵蛇的方式，成功将灵巫一脉搞得濒临灭亡。”

“最后到了巫婆婆那一代，她用精血喂养灵蛇，传位给承乐，承乐不能修行，只能继续用血食来喂养灵蛇。”

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方阳感觉自己总结得还算是到位，但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十年前的时候，巫婆婆死后是让方阳跟随她去治一个人，这个套路好像和承乐有点像。

只不过在那个时候，方阳才刚刚踏上修行之路没有多久，对自己的实力也没有信心，自然是婉拒了。

然后又到了现在，方阳的实力达到顶峰，原本的巫婆婆死掉，却是换成了无法修行的承乐，最后的结果几乎没有悬念。

“我能够感觉到巫婆婆的不凡，她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我的与众不同。”

“修行中人的精血，能够满足灵蛇的需要，巫婆婆想要骗我跟她走，目的当然也不需要多说，是想要让我来代替她喂饱灵蛇，还是一次性的那种。”

“可惜，因为巫婆婆喂养灵蛇，常年精血亏损的缘故，她不能轻易出手，这也是她最后放过我的原因。”

想起过去，方阳倒是没有什么后怕，因为他有自信，即使是那时候的自己，对上巫婆婆，也未必会落败。

但肯定不会像是现在这么轻松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外面还有承乐的亲族，等到我去处理。”

方阳站了起来，虽然承乐已经死掉，但他可不会轻飘飘地放过这事。

不说将灵巫一脉赶尽杀绝，最少也要把承乐的亲族全部杀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