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拒绝进宫

还未踏进府门，云恭璃便差点与冲出的云忆撞了个满怀。

“何事叫你如此着急？”云恭璃看着云忆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在她闪躲及时，二人并未摔倒出丑。

“公主恕罪，是常公公来了，皇上请您前去宫中叙话。”云忆跪了下来，焦急地解释着她的慌张。

云恭璃并不惊讶，而是单手扶起云忆，平静道：“陆伯呢？”

“陆伯在迎客厅陪常公公叙话，叫我出来寻您快些回去！”头一次感觉到府内的气氛压抑，云忆说话也不禁带上哭腔。

云恭璃轻声嗯了下，向府内走去，并未有太多的情绪。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云忆深呼吸了一口气，保持着紧张焦急的情绪，跟在了后面，但心跳迅速，心脏发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迎客厅内，常公公看着侍女端上来的第三杯茶，内心波涛汹涌，却又假装一副沉稳无事的模样。

想想今日皇上与苍王的对话，他便觉得这头颅还在脖子上挂着真是个奇迹，不过嘉云王府的这位也是个狠角色，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倒是“一鸣惊人”，令人钦佩其做事的勇气。

陆伯坐在一旁，将常公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甚是疑惑。

这人自“龙潜”之时便一直跟着当今的皇上，为皇上身边数一数二的红人，平时巴结者数不胜数，又怎会如此耐着性子？亏他还想了些应对之法，一个都没用上。

云恭璃看着二人各怀心事而又沉默喝茶的样子，淡漠道：“今日还真是稀奇，本宫这王府，倒是热闹的紧。”

看到款步而来的妙龄女子，出尘飘逸，双眸似水，红唇微张，如天仙下凡，却给人一种傲然且凌厉的感觉。

常公公微愣了下神，起身跪倒在地，行了一礼道：“公主说笑了，皇上请公主入宫叙话，时候已不早，还请公主早些随奴进宫才好！”

“若本宫说不去呢？”云恭璃走向主位，拂袖端坐，尽显冷漠之色。

进了宫便很难脱身，届时皇上定会以各种理由将她留于宫中，自知前方是陷阱，她才不会傻傻的跳下去。

“这……”常公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云恭璃会拒绝地如此直白，头一次碰到这般难缠的主，竟叫他一时不知接什么话才好，甚是尴尬。

可他还不敢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毕竟这位公主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若皇上真的依了苍王的想法，那嘉云王府，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云恭璃看着常公公憋红了脸颊不敢出言相怼的表情，缓了缓语气继续道：“先皇有旨，嘉云王府公主可不用参与宫中事务，这些年本宫一直秉从先皇旨意，怎么今日祭春，皇上倒想起找本宫叙话了？”

她虽刻意缓和语气，可说出的话字字珠玑，非常有穿透力，令人心生胆怯。

常公公瞬间脸色煞白，不去就不去，怎么还又扯上先皇，这样一来他更不知如何接话了，只好难为情道：“奴才只是个传话的，还望公主不要为难奴才。”

“你回去吧，将本宫的话如数说给皇上，他不会为难你的。”云恭璃摆了摆手，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话已至此，多说亦无用。

“是是是，奴才这就回宫。”常公公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次外出皇宫走路飞快，好似身后有猛虎追赶，好生失态。

云忆看着云恭璃不费九牛二虎之力便赶走了宫内掌事，思绪飞扬，甚是崇拜，而陆伯则长吁了口气，擦试掉头上细微的汗珠，刚才他是多么紧张啊。

“想什么呢？给本宫准备的美食呢？”云恭璃看着云忆入神的模样，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

云忆蓦地回了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委屈道：“好痛啊！云忆准备了很多菜肴，您还欺负我。”

看着云忆撅着小嘴很是可爱，云恭璃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换了副好心情，向后庭走去。

世间的纯真之心难得宝贵，如有遇见，只希望对方能一直保持下去。

一边是欢声笑语，而另一边的星辉宫，此刻正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息。

常公公颤颤巍巍地跪在大殿上，如数诉说着他前去嘉云王府所经历的一切。

本以为今日未完成任务，定要被责罚，但他没想到，楚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行退下。

凭着多年对皇上的了解，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偷偷瞥过一旁看不清神情如何的苍王爷，常公公屏住呼吸，悄声离去。

殿中只剩苍国这对兄弟，气氛更加沉重。

楚帝沉默不语，死死盯看着桌上摆放许久的玉玺，眼中无神。

楚韶冷笑，“皇兄，嘉云王府这算不算抗旨不尊呢？”

“你想说什么？”楚帝咬牙切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嘉云王府公主破坏祭春队伍，已是举国皆知，且不说这是否真的与雷击一事有关，苍国百姓，都需要一个交代。”楚韶背手而立，继续道：“而嘉云王府与苍王府联姻，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楚帝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着殿中央风华正茂，与自己面容相似，但气质迥然不同的亲弟，心中顿生气愤与酸涩之感。

楚韶的想法他再清楚不过，可嘉云王府的背后是整个逐玥国，若如从前一般依了弟弟的话，便是助长他人之势，长此以往，苍国皇帝会逐渐变成一副徒有虚名，受人驱使的空壳。

“兹事体大，况父皇说过，公主的婚配之事，不受苍国皇室管辖。”楚帝缓和下情绪，搬出了先皇这个救兵，试图斗转局面。

“可父皇并未说过，公主不能与苍国皇室联姻。”楚韶看着楚帝，言辞凿凿，“皇兄也看到了公主以父皇之命拒绝进宫，不愿商议国事，但臣弟为了苍国百姓，却是什么都愿意的！”

楚帝习惯性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嗒嗒的声音，言道：“韶儿，朕知道你一心为国，可这件事非常重要，不该你逞一时之勇。”

听到那声久未出现的亲昵之称，楚韶眼皮微颤，背后双手指甲瞬间掐进肉里，突如其来的强烈疼痛麻痹着神经，迫使自己保持清醒，一字一句道：“春神不喜，苍王无妃，祭神无全，嘉云公主应托神召阻路，得赐为苍王妃，以求天作之合，春神喜承！”

楚帝正想开口斥责这逾矩悖神之话，楚韶抢先沉声道：“本王从不逞匹夫之勇！皇兄，你不知该如何拟写的圣旨内容，臣弟已拟好，还望皇兄以国事为重，早些下旨！”

言毕，楚韶郑重行过一礼，以示决心，但低头那一瞬间的阴翳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冠冕堂皇。

现在的他，是非常感谢祭春时突然发生雷击，若不是这样，他也没正当理由与嘉云王府扯上关系。既然嘉云王府有秘密，且与风族有瓜葛，那他势必要亲自解开谜团，让整个嘉云王府为自己所用。

“你与郡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朕一直以为，有朝一日你会将这苍王妃的位置给她。”楚帝再三斟酌，搬出了最后的救兵。

然而楚韶丝毫不在意，甚至语气更加冷漠，“臣弟始终以国事为重！”

“这件事，朕会再考虑下，亦会亲自修书给逐玥皇帝，至于雷击原因与祭春善后等事，朕交给你去处理。”楚帝轻叹了口气，有些倦怠，楚韶的性格他很清楚，这是铁了心一门心思要迎娶嘉云王府公主了，对自己而言，这意味着事情愈发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楚韶不再言语，而是再度行过一礼，掩饰过自己对于亲兄的讥讽与厌恶，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