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不干净了
“勤业修德，方为君子！”
“仁义礼智信，我已失信于人，不再是勤修君子之道的人，陛下啊，张骞不干净了！”
客舍内，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间的张骞望着窗外的月光兀自有些感伤。
他这辈子不是没骗过人。
当初在草原上旅居的时候，军臣单于曾问他，可否思念故乡？
自己骗过军臣单于，回答道：“此间乐，不思汉！”
可那是关乎民族大义，是为了更好的逃离草原，去完成陛下交付给他的重任。
而在今日晌午时分。
克拉苏要他同意扒下使团汉军护军的盔甲，要求他未来回归大汉以后，往后每一次商团入境，都要携带货物本身三成的铁器做货物。
否则就要将关税从百十五加码到百六十。
其实张骞并不在乎通商不通商。
因为从布林港下船后，一直到罗马的路上，他见识过太多人痴迷于丝绸、漆器与金银玉雕。
只要这些人想要，大商的商团进不来，他们也自然会去身毒，去安息帝国买进。
到时候反正花钱的还是他们罗马的贵族，有便宜的不要，非要逼着自己的商人玩走私，他一个汉人可没闲工夫操这个心。
爱要不要！
回想起白日时自己愣神后说过的话，张大使就忍不住脸上发臊。
“铁器三成？”
“这玩意有什么可稀奇的？在我们大汉，一卷丝绸足以媲美百斤生铁，你们这是不识货！”
“既然你们想要铁器，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让皇帝陛下同意，只不过在下也有一個条件。”
回忆中，张骞想起自己特意模仿主父偃那贪婪而猥琐的笑容，不禁有些脸红。
“关税百六十确实太高，不过百十五也太低了一些，我要你把关税定在百三十，到时候你们收十五，把截留下来的十五折回给我，我就同意说服陛下把铁器作为贸易的商品，如何？”
当时克拉苏和凯撒也都懵了。
正如张骞没有想到他们会贪恋铁器，两位家族之主也显然没有想到大汉的使者居然还会这种操作。
当时的气氛足足冷场了有好半天，两位家主一直小口小口的抿着手中的葡萄酒，眼神之间似是在迷惑，思考。
好在最后张大使还是唬住了二人。
会贪的使者，这不正是他们希望见到的吗？
只有会贪的人，才能给他们罗马，给他们的家族谋求到更多的利益。
至少对于普布利乌斯家族而言，他们不就是如此对待罗马的吗？
大汉与罗马之间过往并无交际，可是克拉苏第一时间就和大汉未来那些贪得无厌的世家门阀同频，将张骞也看成了如自己这般，附着在国家身上，疯狂吸取国家血脉的传世家族。
世家门阀也好，罗马的贵族家族也罢，本质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家在国之前，他们的观念是，没有家何来的国？
只有血亲之间抱团取暖，才能走罗马这个人人就叫血脉的地方，拥有一阶跻身之地。
最后克拉苏现场就签了一份通商文书。
原先说的什么给执政官签字都成了屁话，通商文书只要他签字，盖上了个人与家族的印章，就算直接生效，甚至都跳过执政官和长老院。
“合作愉快，我亲爱的张汉使！”
“为表敬意，我会让罗马最精锐的卫队保证您在罗马城的安全，这几天您可以进出我们罗马城任意一处地方，只要您想参观，就算是不对外开放的大议院和贵族歌剧院，都可以对您开放。”
“哦，对了，其实这两个也没什么好看的，如果您想，我推荐您可以去看看角斗场和红粉街，您所有的消费，都由我们普布利乌斯替您买单。”
思绪收回，张骞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
这事可千万不能传回长安，否则就算是给到了孟焕罗马的一些情报，太史公恐怕都要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归纳到《奸佞传》中遗臭万年。
大国当有大国气节，怎么能欺瞒小国寡民？
“嗯，罗马不算小国，只要孟焕老弟能在商团抵达罗马前，陈兵于地中海一带，这些自大的罗马人应该不会计较我失信之事吧。”
“唉，要是毛翀在这里就好了，他撒起谎来不会像我一般自责，反而会堂而皇之的给罗马画出更多的烙饼！”
渐渐的，在自责与内疚中，老实人张骞进入到梦乡之中。
随后的几天里，普布利乌斯家族与尤里乌斯家族，可谓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简直是要把他捧到天上去。
每日都会给他赠送大量的奥里斯金币，每夜的床榻上，金发碧眼、黑珍珠、沙漠风情的美人几乎从来不重样。
搞得才三十六七岁的张大使每日都要扶着腰出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要不是使团里其他人都知晓这位张大使的为人，他们都要怀疑自己使团的正使是不是已经被他国给腐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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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长，其余人等都是既心疼又嫉妒。
嫉妒敌人没有如此的去腐朽他们，心疼的是张大使据说现在看见女人都会两股战战，恐惧鱼
水之欢。
直到七日后，大使等待已久的凯撒，才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悄然拜访。
“大使，这几天可还满意？”
“满意是满意，但是后续可别再这样了，再操劳下去，在下恐怕就要有负两位家主的嘱托，很难再有精力走回我大汉的疆域。”
凯撒捂着嘴，忍不住偷笑，嘴上却是应承了下来。
二人一阵寒暄后，凯撒也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曾听闻大使说，我尤里乌斯家族在贵国西域建立了一个邦国小城，名叫大宛？”
“是的，大宛人约有三十万，其中兰隆戈直属的奥古斯城有居民六万，带甲之士接近两万人。”
“还听您提起过，我尤里乌斯家族还有一人在大汉的军队中任职，如今驻扎在身毒境内，麾下带甲骑兵约有十万？”
张骞心中明悟。
凯撒故意提起此事，恐怕是对两位流落海外的家族成员有所想法。
毕竟如今的罗马军队，主要力量是西庇阿家族掌控。
罗马共和国在第三次布匿战争时期，出动的兵员差不多是八万步兵，但是骑兵只有四千。
包括后续增援的正辅兵十五万，当下如果算上所有可以服兵役的成年男性，差不多应该能凑出三十到四十万的军队。
正常来说，除非生死之间的决战，罗马和大汉一样，也有庞大的疆域需要兵力镇守。
而且正兵和辅兵不是一回事。
且罗马军团的组成和孟焕的征西军一样，有大量的盟国士兵参战，比如说他们可以肆意在希腊、迦太基、马其顿、犹太黎凡特等地区征召士兵。
纵然是如此，尤里乌斯家族如果要打一场大型战役，可用的战兵也去不到五万。
和西庇阿家族动辄发动十万人的战役相比，还是没有太多的可比性。
这些情报都是在克拉苏与凯撒放松对他的警惕之后，每日饮宴中探知到的情报。
或许是他们觉得这些情报告诉张骞也无伤大雅，反而能突出他们罗马人的强大。
张骞点了点头，觉得孟焕和盖德马亲如兄弟，把他的士兵归属在盖德马之下，这没毛病吧？
“没错，盖德马将军供职于我大汉征西军，麾下统管匈奴、大月氏、乌孙国等游牧骑兵，带领十万控弦之士镇守身毒。”
凯撒显得有些犹豫，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我想雇佣你们大汉的军队，你们的皇帝会允许吗？”
张骞闻言一愣，不过想到前几次饮宴，凯撒都有故意提到罗马特有的雇佣兵机制，想来是早就有了打算，为此时的问话做铺垫。
罗马军团出征，是奉行的公民兵制度，也就是公民在需要的时候应招入伍。
这意味着罗马的军队还没有脱产，并非职业军人。
正式脱产成立职业的军队，是在公元前107年，由一位名叫马略的执政官改革，才会出现职业军队。
现如今的罗马军团，除了公民应招入伍，还有盟国征召士兵以外，最大的兵员来源，就是从属国和附属国朝各大贵族实行雇佣兵制度。
张骞心中有些激动，面上依旧是不露声色的问道：“那得要看你雇佣多少人了。”
“多多益善？”
“……”
张骞无语，没好气的解释道：“如果是大汉的仆从军，消失个几万人应该是问题不大。”
“可你若是动辄要上个十万，几十万人……”
“我虽然素来得皇帝陛下恩宠，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军团调动，也不是我一个使臣能够调度的。”
凯撒也是点了点头。
他也是随口一说，如果张骞当时就允诺，他反而会怀疑这位大使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撒谎说大话。
“五万，我需要五万骑兵！”
“我们罗马不是一个盛产马匹的地方，素来都喜欢用步兵方阵和战车决定胜负，这样的战术让莪们在与带有游牧属性的军队作战时，经常会出现被敌人戏耍的情况。”
“我需要有五万骑兵，为我们的步兵护住两翼，和追击敌军！”
张骞故作思考模样，隔了很久才悠悠回答道：“此事我可以应下，但是不代表我们的皇帝陛下，还有征西军的主将会同意。”
“不如你先说说，雇佣五万骑兵，你们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另外，你要五万骑兵，又是想对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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