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火药与伟大的知识

孟焕还是高看了公孙造一眼。

还好他点燃的火药里，木炭成分不对，用的是普通的木炭，没有做硫化和脱氧的工序。

只是炸出了一团烟雾，差点将一屋子的大匠给熏死。

也还好只是一次燃烧弹。

否则大汉就将失去最顶尖的那批原始化学家，让孟焕此生都有可能见不到火药在大汉的绽放。

“你简直就是一头驴一样蠢，你都知道这玩意有爆炸的风险，你怎么还敢拉着一群大匠在密闭的房子里做实验？你是想死不成？”

“特么的，还好你们没成功，否则你就算侥幸不死，劳资也要一拳攮死你个蠢驴！”

孟焕骂得极其激动。

公孙造也是自知理亏，站在一边和受了惊的鹌鹑一样，讷讷不敢还嘴。

“以后给我记住了，要做实验先去空旷地带，下次再敢乱来，我让陛下扒了你这身衣服，送去朱雀大街游街示众！”

“那你倒是好好想想啊，要不是偶尔间听说有方士炼丹炸了青铜精制的炉子，我一直都当你说的炸药是随便乱说的呢。”

“我……我特么要是记得，我自己早就造出来的，还用让你们一次次的去试配方？”

公孙造也很委屈，哪有撩拨两句就没有后续的混蛋？

这不就是写出一本精彩的小说，结果却半道徂的太监吗？

要不是他真的听说到方式炼丹炸炉，他还真没想过去实验造火药。

只可惜试了大半年，也没能成功。

孟焕也很头疼，自己看书只图一时爽快，谁特么会想到自己能穿越到古代呢？

于是他也只能凭借着印象大致说出几个名词。

“硝石和硫磺都好说，你已经从天然的矿石里找到这两种东西，但是比例这一块你也不必要非要按照我说的比例去操作，你多尝试。”

“火药制造出来以后，你得再混入硝酸甘油，至于这硝酸甘油怎么得来，你可以试试把油脂和草木灰混合，有了硝酸甘油再去试试与火药组合的比例。”

“哦，对了，好像在火药中掺入一些白砂糖，可以提升爆炸的威力。”

“什么？你问我白砂糖是什么东西？怎么才把糖做成细小如沙的颗粒？不急，这個后面我再告诉你，关于制作火药和火药弹的知识，我就记得这么多，你就算是再问，我也一滴都没有了。”

“你说你，真是糟蹋这么好的学问！”本来还有些仇大苦深的公孙造居然倒反天罡，责怪起了孟焕的不学无术。

在他这种将作大匠眼中看来，杀人技哪里有这些巧夺天工的发明创造重要？

毕竟杀人只是一时，发明才是推动格物致知最重要的一环。

“我能记得一点就已经不错了，要是我不提醒你，你这厮把自己炸死也就算了，可别把其他的大匠也给我带进九幽深渊。”

“行了，我与你争论这些作甚？我这次来找你可是给你带了不少好宝贝，结果你这厮自己做错了事，还反倒怪起我说的不够详尽，等会你看到那一车宝贝，有你求我的时候。”

公孙造一脸倨傲：“什么金银财宝于我都是浮云，要想让我求你？除非你能把你以前看过那些奇思妙想都给我记起来，然后整理成册，给我一观！”

说实话，自从孟焕被封为公爵以后，庄青翟都不敢和他这么嚣张，走在大马路上，就是算路过狗见到他，高低也要给公爷敬个礼再走。

唯独就这憨货，也不知道是消息闭塞，不知道他如今晋升了独一无二的公爵，还是天生就是性子直，对谁都是这般直言不讳，和孟焕相处起来没有一点把他当公爷，当上位者的意思，反而像是对待一般钻研格物之学，还学而不精的后生晚辈。

不过还别说，孟焕还就吃他这一套。

别说什么护国公，平西大将军，也别说什么权倾朝野，位高权重。

他孟某人行军路上一样是和士兵一般，吃得是粗鄙的干粮，喝得是带着些许土腥味的凉白开，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过人上人。

嗯，也有例外，对喜欢讲官威和爵位的人，他还是很不客气的。

对于那些愿意和他平等相待的人，孟某人也从不把自己当什么贵族。

“行，就冲你这句话，你等吧。”孟焕指了指公孙造，一溜烟就跑到了匠作监大门口，从带来的马车中特意抽出四五本精挑细选的著作，就又跑回了先前的室内。

“看看这一本，这是我托人在安息帝国的买来的《几何》，当然，就凭你现在的造诣，估计给你也看不懂。”

“所以莪把身毒人创作的《阿拉伯数字计数法》也给你翻译了一本，先看这个，搞清楚那些蝌蚪一样的数字和符号，你才能明白几何世界的美妙。”

公孙造反唇相讥：“别搞得那些蛮夷的月亮比我大汉圆一样，几何嘛！司天监那帮人早就玩烂了都，你去司天监瞅瞅，进门直走有一副日晷和星图，那玩意就是用你说的几何制作而成。”

“而且这几何算法，文王的周易八卦中就有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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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孟焕登时就有些语塞，我那迷人的老祖宗，怎么就那么牛？为什么后世传下来的格物

知识就被遗漏了那么多呢？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就没了说辞：“这和历法、天文不一样，这里面可是有关于攻城器械，还有建造、器物方面的应用知识，特别是书中有一勾股定律，我觉得你还是可以看看。”

公孙造接过译本，上面那些蝌蚪一样的鬼画符他是看不懂，但是书上有图形，画的正是直角、钝角以及勾股线、抛物线这些图形的研究。

“咳咳，不如司天监，不过这蛮夷的脑子还是值得肯定一下，这书我先收走，回头等我翻阅完了我再好生批判批判！”

“倒是这身毒人发明的符号和数字挺有意思，看起来确实比我等计数用的字体要简约许多，这一本数字书也给我，我看能不能推陈出新！”

孟焕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匠还是有些傲娇的，他也不点破。

晃晃悠悠的从怀里又抽出一本当做扇子一样对着脸庞扇风。

“哎呀，既然这些书大匠没一个瞧得上的，想来这后面刚好就有一本身毒人写的《蔗糖颗粒炼制法》，还有《0的数学公式》，以及《锌冶炼》和《金融、商业、支票的关系》。”

说到这里，孟焕也不禁有些感慨。

身毒人的脑回路你猜不透，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古印度以前的产物，自从种姓制荼毒身毒人的思想以后，就像是在他们的脑海中加上了一道封印智慧的枷锁。

偶尔你能瞧见那突破智慧壁垒的存在，例如后世那位只活到三十三岁就撒手人寰的公式天才，拉马努金。

你完全无法理解天才这种存在，一旦觉醒了某一块的智慧后，会有多么惊人的天赋。

能冶炼难度极高的锌金属，却无法冶炼铁，制铜工艺都还非常粗糙。

孔雀王朝能搞懂什么是金融，并且发明支票，出现银行的雏形，却没能在商业上走上那条罪恶的资本路线。

在数学上，发明阿拉伯数字，在哲学上率先发现“0”的奥秘，却用来弘扬宗教，没能在科学上合理运用。

真的是时也命也，叫人无限唏嘘。

“怎么样？这还只是其中一车，全部都是关于格物与数学上的孤本，我这一路紧赶慢赶回长安的路上什么事都没做，全是在和通译一起翻译这些孤本。”

其实孟焕还有一点没说，除了百五十的身毒文献，百二十的安息与罗马文献，还有百三十，全是孟焕呕心沥血，回忆着接近三十年前的一些初中高生物、化学、物理、天文、数学上的知识。

这就像是让一个离开学院多年的学生，去辅导初中高中生的作业一样，简直是差点让孟焕想到脑子溢血。

很多东西都非常凌乱，像是代数、微积分这些，掏心掏肺也只能记忆起极其基础的部分，再想深入，就只能靠大匠灵活的大脑去推演创新。

但至少这个头，他算是给这些时代的骄子们打了样开头。

公孙造的眼睛很亮，就像是饥肠辘辘十几年，骤然间闻到美味佳肴一样，伸手就要去取孟焕手中的绢帛书本。

“给我！都给我！我要好好批判批判！”

“哈哈哈，你就说这些东西，值不值你的求我一次？”

“求求求，以后啊，我听说安息和罗马，是比身毒还要强大的国家，原来你还说过，说是以前极西之地有个亚述帝国，他们建造了一个芭芭拉图书馆吗？”

“只要你能把他们的书都给我大汉搬回来，莫说是求你一次，我天天去你侯府给你请安，端茶倒水都行！”

孟焕哑然失笑，这老小子想的是真的美，不过也挺符合他的想法。

“行，我去给你们搬，不过我这些书籍可不能白拿，到时候看明白这些东西之后，你要试着将他们本土化，与我们的各大奇术结合起来，然后推陈出新！”

“还有！！！”

“我需要你帮我制造一种新型的攻城器械，特别是投石车。”

“未来要往西行，一路上的坚城要塞不少，是时候对这些老物件更新换代了。”

对于技术上的要求，公孙造是从来都不会推辞。

又与这位将作大匠闲聊片刻以后，孟焕摇了摇手，告别了这位格物学的大宗师，准备继续当一个大自然的搬运工。

“哲学类的书籍，这个不好送，还是先寄存在少府，然后告知司马相如和东方朔，让他们派弟子前来抄录。”

“政治论，这东西烫手啊，还是得送给陛下，不能擅自给董师他们，到时候要不要请儒生们阅读，就看陛下如何抉择！”

孟焕开启了各种送书之旅，只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这个半本论语都能传家的时代，将一本本番邦译本代入到如今的大汉。

孰不知又会给这百家隐退，诸圣不显的时代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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