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反目成仇

李大嫂几人准备妥当，天元和老李的儿子非要一起去，被老金强行带到金天观，让金夫人留下来照看。

正要出发，远远听到吆喝声，有大队人马过来。心惊这是让发现了吗？悄悄躲到金天观门后，就见一队队士兵行到门口，带队的是兰州卫的右千户，他分派任务，一路向南，一路向西，一路上古峰山，喝令务必细细搜寻。

见观门口有马匹，右千户进来查问。仓促之际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相见。老李和老金都是兰州的知名人物，右千户自然认得，问天都黑了，跑这地方干什么。老李没多想便道自己孩子丢了，出来寻找，误了时辰，城门已关，便借宿在金天观。

右千户问明情况，骂道：这他妈什么世道，大白天的也敢抢人，他妈的真是无法无天，谁家的女子都敢掳，今天别让老子抓住，小姐但凡有点损伤，老子将他碎尸万断，将他全家都碎尸万断。

说完和观中道士问了几句便转身出门，老李原本绝望的心又活动起来，这么多人帮忙，应该有希望。老金在旁边疑惑：你们俩很熟吗。

老李摇摇头，心想或许是之前给他看过病，所以记得些恩情。李大嫂却是暗暗担心，这右千户该不会也在垂涎女儿美貌吧，看样子以后不能让女儿在药店帮忙，学大户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正理。

几人无暇细想对方为什么帮自己，但这些人肯定不会去汪府查问，龙潭虎穴还得自己闯。如果是男孩丢了，或许有转还的余地，对方无非就是要挟什么。女儿在人家手上，那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老李和老金牵着马藏在附近的小树林准备接应，李大嫂绕到后面跃上墙头，三两步上了房顶，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游走，不放过一个声音，不漏掉一个人。希望寻到点线索。

好巧不巧，就见两个奴仆合力抬着个布袋，里面装的应该是人，黑夜中无法辨认，看身型应该是女子，正在使劲挣扎，嘴像是被捂住了，发出嗯嗯的声音。

这声音李大嫂再熟悉不过，拔出利剑扑了下去。

两人正在闲话，前面人抱怨道：让我家老爷看中是多少女子想都不敢想梦都不敢梦的福分，你这个野姑娘如此不知好歹，竟敢伤了老爷，要不是老爷仁慈，你刚才就没命了，不识好歹的东西。待会好好收拾收拾，让你见见世面。

后面人道：你可别打歪主意，老爷对这女子颇为看重，日后真从了，说不定会成咱们的主母，现在不尊着点，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刚说完就感觉脖子上一凉，气喘不上来了，忙扔掉布袋，又手捂住脖子，硬挺挺倒下。

李大嫂怕跌着女儿，赶忙接住布袋，却因此失了先手，前面抬的听到响动扭头看，吓得大喊大叫，李大嫂上手将他砍倒，但已经惊动了卫士。一时间府内大声呼喊，有刺客，有刺客。李大嫂赶忙把女儿从衣袋放出来，拉着往后墙跑。

李姑娘道：董家妹妹也让他们捉来了，还在汪监军的房子里。李大嫂心惊，这汪监军真是操蛋到极点了，董夫人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不能不管，但自己势单力薄，怎么可能同时救两个人，只能先跑到董指挥院子，即救了自己女儿，也能给他报信。

又折返往东跑，翻过两道院墙便能到达董府，只是犹豫这片刻已经让对方反应过来，汪府好手不少，纷纷前来围捕，但今天实在喝的太多了，李大嫂凭借高强武功硬闯他们竟阻拦不住，接连伤在剑下。

汪监军在屋内也让吵醒，转个身又睡了，自己手下这么多，什么样的刺客拿不下，不料接连听到哀嚎，看样子来的还是个硬手，随便套了件衣服，拎着佩剑跌跌撞撞循声追去。

隔壁的董府也不安稳，右千户来报，经过探查，人贩子就在别院附近失去踪迹。董夫人冲上去扑打，怒骂：原来是你干的好事，你想孩子可以来什子川看望，抢了去做什么，今天还和我装模作样的派人寻找，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快把女儿还给我。

董指挥无暇顾及前妻的辱骂，忙令军士去别院周边查找。

原来今天董指挥的女儿也不见了，董夫人闲来无事，带着女儿回娘家，快到父母家时，有一群大汉赶着辆马车路过，见董家小姐生的端庄，不由纷说便抢了去，董夫人竭力阻拦，让打倒在地。

痛哭着去找父兄帮忙，兄长言道，她是兰州卫指挥使的孩子，找他要比我们有用。

董指挥听闻女儿被掳走，浑身一激灵，一改往日的浑浑噩噩，怒骂前妻如此不小心：你娘家有一个好人吗，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你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把我们赶出来的吗，不好好在什子川待着，瞎回什么娘家，这下好了，女儿丢了。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马上调动兵力在周边寻查，这才发现自己能指挥的只右千户一部，心中暗暗惊惧。

董夫人不甘示弱，骂道：要不是我家收留，你姓董的早饿死了，现在当了官，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董指挥道：切，少来这一套，你家收留我是存好心吗，那是收了个不付工钱的长工，免费使唤的下人。

董夫人骂道：姓董的，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就你干的那些活，是个狗都比你干的好，爹爹真是瞎了眼，好心收留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把我许给你。说到伤心处，放声大哭起来。

董指挥道：别这么说你爹，他的眼睛可亮得很，要不是当年有算命的说我有大富贵，他会收留我？真那么好心为什么后来又把我们全家赶出来，还不是看我学业无成，前途无望，成他家的累赘了。那时候女儿才刚满月，我们一家三口在那个不遮风不挡雨的破屋里忍饥挨饿，想想这些你就一点不心寒吗。

两口子吵个不停。右千户又进来禀报：查过了，没有任何踪迹，只发现李医生和方生的姐夫老金藏在门口的树林里。

董指挥急道：他们来做什么，小姐一定是他们捉去的，为了给方生报仇，马上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小姐所在。

右千户道：问过了，李医生的孩子也丢了，他们出来也是为了找孩子。

董夫人奇怪道：他孩子丢了，跑你府门干什么。你抢自己孩子也就罢了，抢别人孩子干什么，啊，那女子我见过，你个天打雷劈的东西，那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又上前撕咬董指挥。

右千户看看左右，小心道：夫人息怒，他们认定孩子是让汪监军抢了。所以守在门口打算营救。并且通过我们这一路查问，抢走李姑娘和抢走小姐的应该是同一伙人。

前两口子互相看看，回忆起过往种种传言。军士所言应该不虚。

董指挥急火攻心，气得暴跳如雷：借我的名敛财，在我的地盘拉拢势力，现在又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他妈的这个死太监，割了都不安分，你立刻命人去把所有兵将招来，随我攻打监军府，救出小姐。

右千户连忙阻拦：我建议您和汪监军谈谈，或许只是个误会，贸然攻打监军府，不是我们能力的事情，后果会很严重。再说其他兵将平时就汪监军走的亲近，现在让他们攻打汪府肯定不干。

董指挥破口大骂：误会你妈的捶子，他连我女儿都抢了，我还要和他谈谈，谈他妈的鸟蛋。我是朝廷明封的兰州卫指挥使，兰州卫的兵将都归我统辖，我看谁敢抗命。他妈的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谁都不好使。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杀了他。

分派侍卫出门调兵，自己先带着右千户部下围了汪府，在门口高声叫骂。和李大嫂一个念头，女儿在对方手里，一刻都不敢耽搁，先把汪监军惊动，让其不敢为所欲为。人马到齐了再冲进去剁了他姓汪的。老李和老金也随着他在门口大喊大叫。

李大嫂带着女儿逃到后墙，她先跃上墙头，就见外面已经布置了大批兵丁，暗叫不好，对方早有准备。但外面人再多，也比院里的高手要弱些。不过女儿死活爬不上去，平时虽然也教了拳脚功夫，但年纪尚小，练的只是些强身健体的简单套路，这么高的墙怎么能翻上去。

眼见院内高手又围了上来，无奈只能跃下墙头。李大嫂且战且走，横下心来要杀出一条血路从正门突破，却迎面撞上从屋里出来的汪监军，心想这下娘俩都完了。

汪监军虽然醉酒，但眼光还是很犀利，从与卫士对战招式中一眼就看出此人正是让自己在镇远桥捅下黄河的那个女子。

不怒反喜，仗剑向前，众卫士见他出手，自觉退开，封出周边出路。李大嫂武功本就弱于对方，再加上要护着女儿，数招便险象环生，要不是对方醉酒，早已命丧当场。

对方人多势众，更何况有这种大高手在，李大嫂自知今日无法幸免，荡开对方剑招，向后急退，汪监军趁势追击，李大嫂却不接招，反身长剑劈向女儿，打算母女俩死在当场，免得受辱。

汪监军急挑一剑将李大嫂的长剑格开，笑道：你舍得，我可不舍得。

正自得间，就听门外大吵大闹，有人高声叫骂。喝道：怎么回事。有卫士急匆匆跑来禀报：董指挥使带兵围了院子。

汪监军又惊又怒：这个二百五，他来干什么。

卫士支支吾吾道：他说过来找他女儿，还说要杀了老爷您。

汪监军怒道：这是李医生的姑娘，什么时候成他的了。这个蠢货受人蒙骗，让人当枪使了，你给他说，他女儿不在这里，去别处找，如果再敢在我府门出言不逊，我立刻杀了他。

李大嫂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大声喊：董秀才，你女儿就是让汪太监抓了，就在他屋里，赶快进来救人。

董指挥一听这个，顾不上阻拦的士兵，冲破大门。汪监军手下虽然对兰州卫各将一向轻视，但让他们直接拿刀砍了这位从二品大员却是不敢。董指挥就这么冲进内院，大声喊女儿的名字。

董姑娘听到父亲呼喊，才敢战战兢兢的出来，哭喊爹爹。董指挥见女儿衣衫不整的从卧房跑出来，眼前一黑，心想还是晚来了一步，怒吼：汪太监你这个杂碎，我今天和你拼了。已经顾不上对方武功高强，身份尊贵，就要扑上去拼命，右千户拖拽不及，只能跟着一起上。

汪监军何等武功，左右两脚踢翻在地。董指挥爬在地上叫骂：你这个畜生王八蛋，毁了我女儿，老子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听父亲受辱叫骂，董姑娘才惊醒过来自己的处境，又见这么多人望着自己，羞愤难当，冲过去一头撞在房前的立柱上，眼见不活了。

有女子惊叫一声冲过去，抱起孩子号啕大哭，正是刚跑进来的董夫人。老金等人突见如此变故，都愣在当场。

彻底撕破脸了，汪监军此时酒已全醒，冷汗直流，心中痛骂手下瞎了狗眼，怎么能抢他的女儿，姓董的是兰州出了名的死脑筋，区区一个秀才就敢在试卷上叱责国策，现在害了他女儿，不得死磕到底。

自己奋力打拼、经营多年的大好局面一朝就葬送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