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舅公的私生子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传来的吵嚷声,把凤三惊醒。
“吵什么?”凤三来了气,一把掀开被子,气势汹汹的下了床。
“殿下,舅公大人和人打起来了。”
“舅公?哪个孙子敢触他霉头?”
“回殿下,好像,是他那个孽徒。”
“哦,呵呵,有意思,真是冤家路窄啊,那王八蛋怎么跑这来了?走,出去看看。”
对于凤三时不时的爆粗口,身边伺候的这些人,早已习以为常,要是她不爆粗口,才奇怪呢。凤三披着皮裘,靠在门口往外望。外面大堂里,多了几个人,看样子,是刚来的。其中有一个人,断了手臂,被人抬着,其他六七个人,都是护卫打扮,挎着佩剑,身后还背着大刀。舅公这个时候,正揪着那个断了手臂的人不放,质问他,为什么出卖自己。那个人也不吭声,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舅公,似要在他身上扒层皮下来。
“畜牲,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养条狗,还知道感恩,你连狗都不如。”
“哼,骂吧,你骂的越难听,小爷才越高兴。”
“这里有故事啊,”凤三挠着下巴,玩味的看了看舅公,又看了看断了手臂的男子,莫名的,感觉他俩,怎么长的那么像啊?
“好像有好戏看了。”凤三坏笑着走上前,看着那个断臂的男子,问:“你姓孙吧?”凤三突然出现,男子本就诧异,又被她这么一问,男子愣了一下。凤三无视他的反应,指着舅公,继续问男子:“其实,他是你爹,对不对?而你,是他的亲生儿子,我说的没错吧?”
“放屁,”舅公一下子炸了,“老子的儿子可是朝廷命官,哪有他这么个下三滥的狗杂种做儿子,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哼,”男子冷笑,“我是白眼狼?孙尚,你连白眼狼都不如。我是狗杂种?对,我可不就是狗杂种吗,就是你这条老狗生的狗杂种。”
“小王八蛋,你说什么?”舅公狠厉的看着男子,“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爷自然会说清楚,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你孙尚,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还记得冯茹吗?或者说,你其实,早就忘记她是谁了吧?那小爷就好心提醒你一下,苏州唱评弹的小姑娘,长着一张娃娃脸……”
“冯茹?”舅公皱眉,眯着眼睛看了看男子,冷着声音问:“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她?”
“哼哼,”男子冷笑,“小爷叫冯戈,是冯茹十月怀胎生的儿子,今年整二十七。”舅公呆立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舅公在年轻的时候,欠下过一笔风流债,债主是位叫冯茹的苏州女子,唱评弹的,好看,又活泼,声音也是水灵的不行,但凡听到过她唱曲的,没有不喜欢她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有好几位都想讨她回去做个侧室,但都被冯茹拒绝了。她的想法是:宁可嫁个卖货郎做正妻,也不给有钱人家做填房。只是天意难违,她偏偏就遇上了当时到苏州公干的舅公。舅公嘴甜,长的也可以,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
冯茹本以为,舅公回京的时候,肯定会带她一起走吧。可是舅公说了,他要先回去禀明父母,再找个官媒过来说亲,这样冯茹嫁过去,才不会被人瞧不起。冯茹相信了他说的话,十里长亭话别之后,就一直苦等他的消息。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十年。十年后,冯茹重病缠身,眼看要不行的时候,拉着儿子的手,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然后就撒手人寰了。
冯戈亲手埋葬了娘亲,然后变卖家财,多方打听,才打听到舅公的下落,他便装成孤儿,求得了舅公的收留。
在舅公身边十七年,他对他亲爹的恨,不但没消减,反而日渐加深,他亲眼看着亲爹,是如何和自己的夫人相亲相爱,和自己的儿女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冯戈发誓,他一定要为他娘亲报仇。
终于,机会来了。江西发现战国时期古墓,冯戈本打算在下墓时,让他亲爹就此长眠地下。可舅公以前的钦天监不是白当的,风水玄学也不是白学的,在发现了冯戈的一点蛛丝马迹之后,就开始调派人手,不打算让冯戈跟着下墓了。
冯戈无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给了地方官一笔钱,将舅公下了大狱。本想雇杀手在狱中把舅公解决了,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是让他跑了。而冯戈自己,下墓时,误碰了机关,没了一条手臂。幸好雇的护卫讲道义,没有抛下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凤三本想看热闹,到最后,热闹没看成,却被冯戈的事情,勾起了许多往事。在现代,她自己也是个孤儿,那种日子的艰辛,只有尝过滋味的人才知道。如今冯戈断了一条手臂,算是作为,他谋杀亲爹的惩罚吗?可舅公的惩罚呢?凤三没再管这事。侍卫来报,说外面的风雪停了,她就吩咐秀月她们,收拾好东西,马上赶路。朱锦感觉到了她沉重的心情,一刻不离的陪在她身边。片刻,侍卫来报,昨天车马店的那四个人,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朱锦吩咐:“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车马一路前行,快要到江西靖安的时候,舅公追了上来。看到凤三什么也没说,凤三看到他,也什么都没问。上次舅公被抓,就是在靖安境内,如今前脚刚一踏进边界,官府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百十来号人,冲上来就把路给堵了。
舅公瞪眼,“干什么?赎金都交了,还敢找老子的麻烦,你们的大人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嘿,老头,凶什么凶?我们老爷说了,西边战场扩大,粮草吃紧,但凡从此地路过的,不管入城不入城,都得交人头税,每人五十两。你们这一行人,可不止百十来号人,爷给你们四舍五入,三万两银子,交钱走人。”领头的官差,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压根就跟舅公的那挡子事不搭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