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东南二十四堂
“这你放心!”雄天纵丢下最后一只蟹脚,贪婪地又伸手往盘里捞了一只:“天应堡啊就好比是这只大螃蟹,东南四镇是最肥的蟹肚,咱们天南四镇,就好比是螃蟹腿儿!除非对方胃口大到想把整只螃蟹吞下,否则谁会费大劲剥这几只没肉的蟹脚?”他拆开螃蟹盖,开心地拿筷子捅那蟹膏:
“你看那龙啸天,出入哮风楼,如入无人之境,却只杀了曹百胜一人枭首挑衅,这叫推骨牌!杜圣心想看的是后面二十四堂口一连串倒的动静,才不是真的想血洗东南四镇呢,对我们这苦寒之地又穷又偏的天南四镇就更不会有什么兴趣了!”
“龙啸天?”梁林努力皱眉回想道:“是不是就是当晚,跟着杜圣心的那个冷面壮汉?您说这事,是杜圣心叫他干的?”
“嗯!”雄天众掰开蟹身开始大快朵颐:“除了他,现在天阳找不出比他武功更高的使长刀的人了!”
“您是怎么知道他使长刀的?我们在妩烟楼见到他们的那晚,他可是空着手的啊!”
“切,你道我们花钱养着聚宝盆是干嘛用的?聚宝盆的人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他使的就是一柄长柄朴刀。还就是在街头的兵器铺随手买的最普通最次的那种!你说……曹百盛嚣张了那么多年,最后就死在这么一把刀里,憋不憋屈?哈哈哈哈……咳咳咳……”雄天纵想到此处笑得口水都呛进了气管,忙用力咳嗽了几下。
“杜圣心~听说他自从在善和门杀了人之后,就一直躲在曳云山庄,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和曹堂主过不去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和曹百盛根本就是无怨无仇!他要对付的,就是哮风堂,就是这东南四镇!看着吧,后面的好戏才刚刚开锣呢~”
“您是说,杜圣心想染指咱东南四镇?”梁林的表情开始悚然。
“是任曳云要!”雄天从纠正他道。
“任曳云有了杜圣心龙啸天这样的帮手,对咱们天应堡是大大的不妙啊!”梁林脸色也变了:“若是这样,二少堡主,您就不担心吗?”
“哈,我担心什么?天阳这三大家斗来斗去几十年,都像你这么每天担心还没发生的事儿,咱日子还过不过了?”他终于有了点吃饱喝足的意思,拈起桌边的湿毛巾擦手抹嘴:
“我都说了,杜圣心这是在玩推骨牌,现在只是推倒了一个子儿,后面的倒不倒,还得看老大和二十四堂的那些人够不够聪明!他们要是真心忠于天应堡,这骨牌阵就不会倒!可他们要是继续打着自己那些小九九,今天是杜圣心,明天可以来个王圣心刘圣心什么的,东南四镇迟早得垮!”
梁林皱巴着脸想了又想,终摇头慨叹道:“唉……还是二少保主您看的通透哇!-----看来小的们是徒劳忧虑了!”
“嘿嘿,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咱头上!咱们尽管把心放肚子里,看好戏就行!”雄天纵玩世不恭地笑笑,继而咧嘴道:“啧,说起来,我倒还挺喜欢杜圣心的!有些地方,很像我爹!”
“啊,像堡主?”
“对啊,磊落,坦荡,坏也坏地坦荡!不像老大,说话都阴森瘆人!”
“嗯!……说起来,是有那么点味儿----”梁林捋着他短得可怜的山羊须:“就说这一次,咱们聚宝盆能查到龙啸天,善和门的‘青羽苑’也不是吃素的!说不定这会儿,全天阳都已经知道是杜圣心干的了,就看少堡主他接不接招了……”
【天应堡匐觉堂雄天恨居所】
“看我?都看着我干什么!还不都给我出去找!”随着雄天恨的怒吼,五六名军将低垂着头,战战兢兢退出议事厅。
雄天恨气恨不甘地瞪着门外:“杜圣心,我与你势不两立!”
左朦凝迟疑着上来,小心道:“少堡主,真能确定是龙啸天与杜圣心所为吗?”
“你什么意思?”雄天恨正好有火无处发,阴恻恻转向他道:“聚宝盆、千鬃卫,我雄家花那么多钱养着他们,个个都会弄错吗?”
“属下的意思是,杜圣心这么做的目的,恐怕不止是为东南四镇……”
雄天恨眉心一跳,沉声命道:“说下去!”
若说武功不上不下,处事又急功好利的左朦凝还有何值得雄天恨欣赏的地方,估计便是他异于常人的洞察力。
“眼下,谁都知道杜圣心同时得罪了善和门和天应堡,不得不投靠任曳云,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急于向任曳云邀功,以求在曳云山庄站稳脚跟,任曳云生性多疑,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对杜圣心全心信任,但凡我们能找到机会,逼杜圣心造反,或让任曳云对杜圣心不满……”
“你这都是后话!”雄天恨一夜未眠,焦虑得当真不耐听他的长篇大论:“现在迫在眉睫的如何稳住东南四镇二十四堂!曹百盛一死,哮风堂群龙无首,金鹰堂和庆云楼也颇不安份,你教我哪有心思去对找机会对付杜圣心?”
“何须堡主去找?”左朦凝倨傲道:“哮风堂出了事,二十四堂谁都想当老大,那就明颁敕令让他们公平比试!谁能杀了龙啸天和杜圣心为曹堂主报仇,就让谁当二十四堂之首!介时任曳云还会继续袒护杜圣心吗?”
“不可!你这是想让二十四堂倾巢而出去征讨曳云山庄吗?要是他们和任曳云纠缠不清的时候,老二的天南二十一堂和善和门的人趁虚而入对东南四镇下手怎么办?
“呵呵,不必真正征讨,只需明颁敕令大张声势,让龙啸天和杜圣心不敢出曳云山庄即可,任曳云不会要一头只趴窝不下地的老牛的!到时候他和杜圣心谁先咬死谁,可就不一定了!”
“这明令一颁,二十四堂的人----会乖乖光打雷,不下雨吗?”雄天恨显已心动,转身来拎眉疑道。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想去送死的,也正好能推波助澜让任曳云这把火烧旺些!少堡主只需旁观全局,侍机而动!”
雄天恨含笑盯住左朦凝:“我现在终于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我把你带在身边了。”
[梦婵别苑天婵居]
侍女撤下碗盏,添罢碳火,白玉婵久病初愈精力不济,正准备回床上小睡一会,忽听窗槛上响起有规律的扣剥声,三长一短,是从小与兄长玩耍时的暗号。她下意识看了看左右,急急掩上房门打开了窗。
“哥?你怎么来了?”窗户洞开白玉郎跃翻而入。
“玉婵,你们还好吗?”白玉郎掩上窗,急急问道:“昨天晚上,你看到龙啸天了没有?”
“龙啸天?我----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一直神神密密来无影去无踪的。你找他做什么?”
“我----”白玉郎一时也不知怎么说,定了定烦乱的心绪拉了妹妹到桌边坐下道:“昊狮天应堡在东南四镇最大的堂口哮风楼,昨天晚上进了刺客,哮风楼主曹百盛被人砍了脑袋挂大梁上,从早上开始,东南四镇其它几个堂口的人,就一直在混战,为了争地盘死伤无数----”
“你说这些干什么?”白玉婵甚是困顿。
“我怀疑,杀曹百盛的就是龙啸天!”
“你---你是说,是爹又----”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心里慌得很!---我来这儿好几回了,爹娘不让我留下,说这里不安全,你们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爹爹又开始让龙啸天去杀人,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这------这叫我怎么说呢---”白玉婵避开兄长焦灼的眼睛,为难地转过身。
“从你们到玄天界说起!你上次说,你在崇礼门外花市区遇到一个老婆婆拿了一束蓝色的花,就从这里说起!”
白玉婵愕了一愕,回头幽幽地望着他,美丽的凤眸珠泪滚集,眼眶瞬时红了一圈,道:“哥,你听了一定要挺住,爹爹-----爹爹时日不多了,随时都可能会----我们现在都是被软禁在曳云人庄的人质,任曳云给娘下了毒,逼爹为他做事!-”
“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玉婵你快告诉我,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窗外天色昏沉依旧,雪不知何时渐已停了,岩鼎内的碳火只余了微弱残烬,屋内暗了下来,让人分不明天时。
“这就是雄剡的原话,‘但凡有失,必定万劫不复’,我们不知道天雩血魔倒底有什么秘密,只知道,爹爹身上的功力无缘无故增进了数倍,而且他的内力都化成了阴寒无比的天雩之气,任何过度的情绪都会让他失控。三天前的夜里,他不知怎的又发起病来跑了出去,是娘和龙啸天两个人用淬了生魂笑的毒针才把他追回来的。”
“是不是十七下第一场大雪的那天?”白玉郎问。
玉婵点头:“你怎么知道?那天,你不是被任朋年他们捉去了吗?”
“那天二更天的时候,我就被龙啸天接了出去,送到了南城惠市坊的雨心居,说起来,那天晚上,爹爹应该是遇到了小流星!”
“小流星?没听娘说起呀---”玉婵迷茫道。
“听小流星说,那天晚上的情形很乱,善和门的几个通令也都在,爹好像不太清醒,打了他一巴掌,之后他就一会儿说热一会儿说冷,和你前天几的病况很像,很可能也是被爹的天雩之气伤着了。”
“你怎么对他的情形这么清楚,你和他在一起?”
“嗯,那天晚上,他和一个叫杨尘儿的小姑娘来投宿,正好到了雨心居。第二天一大早,他不告而别,我想应该是来梦婵别苑找云凤了,你们没看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