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洞房花烛自在时,双凤争珠遗祸事(二)
胖三儿和丫头任凭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半句不答,直等到老头儿的主家到来。
呵!真正一副天怒人怨的好皮囊,不说丫头眼光有些发直,胖三儿也兴不起问罪的心思,朝那白衣折扇的金冠臭皮囊拱了拱手,愣盯着那副臭皮囊,也不说话。那人直被看的烦了才躬身回礼,说道:“兄台有礼,这位老者乃我门下供奉,不知缘何与二位冲突,以致二位下此杀手?”。
胖三儿仍旧不言不语,只是盯着那人看,大眼睛会说话,半点不假,白衣公子被这人看的心里头直突突,暗自嘀咕这人怕不是有病吧?接着又说道:“无论谁对谁错,现下你二人平安无恙,而我的人却遭了毒手,我想二位总得有个说法吧?”。结果胖三儿还是只看不说,好像这事儿与自己无关一般。
白衣公子眉头紧皱,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最难整,这么看来今天这事儿怕是难以善了了。
且说一说这白衣公子,白衣公子身后站了十数人,除了已死老头儿的徒弟蹲在地上抱着老头的尸体暗自啜泣外,其余人等纪律森严,虽然众人面露愤怒,但却无人上前插话,只等着白衣公子一人问询发话。
臭皮囊稍停半晌,转身朝围观群众拱了拱手:“感谢各位古道热肠,此间必有误会,请各位让开马路,勿要堵在此处,如果是我们的不对,绝不会为难二人,若有人胆敢草菅人命,本公子也绝不会放过。”
可惜了,臭皮囊虽然斜眼盯着胖三儿,但却未看出任何异样。只好招来老头儿同行手下,让那人说一说情况。很明显,同行之人定然不会站在胖三儿一边,那人满脸的悲愤终于得到释放,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我几人在鼎香楼吃完酒菜后,便下楼欲返回酒店,王老爷子在前,不知为何突然倒弹而回,当马兄弟扶起王老爷子时发现老爷子已经断了气了,手指僵硬指着你们,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如果不是你二人暗下毒手,王老爷子为何会指着你们?想王老爷子一手快刀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堂,又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红脸,屡屡为公子立下奇功,不成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必是你二人所为!”说完后,死盯着胖三儿,一副死也要为王老爷子报仇的表情,好像死的是自己亲爹一般。
那白衣公子显然没有听取胖三儿意见的意思,向众人问道:“果真如此?”一行十数人纷纷点头附和,未散光的百姓亦纷纷出声打气。
盯了半晌的胖三儿终于开了口:“你几人吃完酒一同返回酒店,王老爷子为何撇下你们如此之远,走在前面?”
没错!所有的刻意而为都经不起推敲,那人看了眼白衣公子,见盯着胖三儿的白衣公子微微颔了下首,便接着开口道:“想是你二人与王老爷子有故,王老爷子上前与你二人搭话!”
“那王老爷子身手如何?”
“纵横江湖数十载,少遇敌手!”
“那为何会被我娘子撞倒?若硬赖是我所撞,不好意思,自从老爷子翻倒在地,我二人可是寸步未动。”
“妖法,你二人必会妖法!”这是找不到理由了,又不愿承认王老爷子功底虚浮,不然如何能够多次为公子立下奇功。
“嗯,倒也是个理由。那我再问你一句,从鼎香楼下来,为何会走在路旁的胡同里?鼎香楼大门口正冲着大路,你们去胡同里干嘛?又是如何进的胡同?”
“我们去做何事,用你管吗?”
“不纠结你们去胡同里的事情,想必胡同里有宝贝,或者你们去胡同里放水。那我再问你们,我和丫头前脚从鼎香楼走,你们后脚便跟了上来,又出现在我们前面,这又作何解释?至于前后脚,去鼎香楼,一问便知!”胖三儿和丫头刚跟老板谈完婚宴,前后脚的事儿,老板必然印象深刻。
那人憋得说不出话,手段有些拙劣,但不得不说,此类碰瓷,效果极佳,只是遇见了这么两个人,死了人不说,还被迫露出了尾巴。去胡同里捡宝贝?难道老早便知道胡同里有宝贝?去胡同里放水,还是算了吧,这才多大会儿,水渍绝不会干。胖三儿看着那副令人生气的臭皮囊,说道:“这位公子,想必事实如何,无须验证了吧?至于你这帮手下有何目的,我没兴趣,你可以和他们好好聊一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还请让开道路!”
看着上前答话之人的表情,白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于又开始吵吵嚷嚷的围观群众如何看、如何想,与两拨人无半点关系。白衣公子示意众护从让开道路,胖三儿拉着丫头便走,那王老爷子的弟子马小兄弟怒目而视,一手扶着老人尸体,一手狠狠摁着刀把,未等胖三儿二人走远,白衣公子突然大声问道:“在下姓宋,敢问兄弟大名?”
胖三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轻轻一笑道:“姓张!家住城北铁匠铺!”
城北铁匠铺几个字足以让白衣公子心跳过速一整天!小心脏咚咚乱跳的白衣公子看着慢慢转身走远的胖三儿,牙齿咬的呯呯作响,回手一折扇将那扈从脑袋甩到了路面上,在地上滚了几滚,脖颈处沾满了泥土。
丫头拉着胖三儿胳膊肘的手有些发抖,因为那扈从的脑袋。朝胖三儿问道:“不会有麻烦吧?”
胖三儿觉得还是不要吓着丫头的好,只好说的保守一些:“没有麻烦,惹错人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丝毫没有打扰到两人的逛街兴致,胖三儿又陪着丫头买了几床大红被褥,买了几沓红纸,准备回去找来邻居帮忙剪些喜字,可以先在小院贴上一些。其实胖三儿想和丫头在泉州城里买上一座院子,只是总觉得不会在泉州久待,便打消了念头,以后再说吧,结婚先在客厢,让刘丰、八条他们去东西厢住,离得足够远了。
轻松不知时日过,痛苦难熬如度年!欢快的日子过的尤其快,胖三儿每天陪着丫头逛集市游街景,泉州城里好吃的好玩的,差不多耍了个遍,城外的风景也跑了好几趟。
只是三儿和丫头最终还是在泉州城临时买了套宅子,离着铁匠铺约莫半刻钟的脚程。院子不大,两进,花了三儿小一千两,门口开在城北一处小胡同里。但院子着实精致,进门一处门房,门房对面有一座小花厅,再进一道门,有一座长宽三四丈的院子,东西各两间厢房,又有厨房和柴房各一间,正房有堂屋、东西屋三间,院子西南一口井,一座葡萄架,西北一条小过道,开一小门,过道东侧便是这座院落惟一的茅房,小院正中则是南北东西两条青石板砸平的过道。
其实一千两是有些贵的,但胖三儿二话没说便付了款,正是因为那座茅房,城里建房子最让人苦恼的便是厕所,但这座宅院后门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当年建房的主家多花了钱,从厕所粪道后拿砖砌了条排水道,又在茅厕左前方连通水井。水井旁建了个小池,平日里洗衣做饭的废水直接倒入小池,由小池经西侧墙根排水道入厕,转过排水沟冲刷茅厕再流入小河。排水沟道建的宽阔,不必担心剩菜剩饭堵塞,平日里洗衣下雨灌入小池中的水足以将沟道冲洗的干干净净。算上门房,一共七间屋子,老丈人和老头儿肯定得住在正房,东西偏屋每人一间,西厢空出来一间放杂物,另一间做三儿和丫头的婚房,东厢和门房让刘丰、八条和杂毛三人自己安排,反正胖三儿是这么想的,西厢只能住自己和丫头二人,省得半夜叫唤第二天没法见人。其实胖三儿是想买间小的,自己两人住进去,老头儿和老丈人他们,铁匠铺里够够的了,只是丫头死活不同意,刚结婚就把老人赶出去,不合适。
腊月二十四,刚过罢小年,胖子拉着刘丰和八条买了扫把和簸箕,拉了一车砖瓦,来到刚买的小院。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院子从前到后修善一新,屋顶烂瓦换一换,墙头枯草拔一拔,院中烂泥压一压,西南水井清一清,水沟树叶刮一刮。茅厕里的确很干净,这让一度不愿意蹲厕所的八条跃跃欲试。
各个卧房里的床因为长久无人躺卧,有些许柱虫,屋里的砖墙地面难免有些沾满尘土的破旧蛛网,倒也不算年久失修,三人忙活一天,整个院子就差一场暴雨,于是,刘丰和八条轮流打水,胖三儿把水扬的满天开花,小院里下了一场不小的雨,雨后的小院即使看不到丁点绿植,但少许人气亦足够小院焕然一新。
趁着刘丰和八条雇请司仪的空档,胖三儿一口气买了八把铜锁,正屋一把,东西厢各两把,门房一把,两进大门各一把,东西偏屋就免了,反正在正屋里头。
出乎三儿预料的是,老宅里那条醉倒的小蛇、壁虎和一只蝎子,竟然搭着伙追着胖子的气息一同来到新宅,这三个小东西好似不怕了寒冬,整日里赖在新房,眼看着胖子三人收拾屋子,拾掇院子,甚是新奇!胖子也不在意,无非酒气熏出了心眼,知道跟着谁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