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夜来者
墨清白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浴间出来,坐在书房椅子上的两位妇女见了,立马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拉着手,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
“多么帅气的小伙子。”
“只是这张脸一边白一边黑,并不对称,这条子看起来像个女娃子。”
“可惜这衣服不合身。”
“你先将就穿着。只要你今晚顶得住,吃得消,身体没有问题,明天我给你买几身衣服穿。”
墨清白看着她们良久,才挤出一句话。
“谢谢两位奶奶。”
两妇女想法很多地望着他,半晌过后,胖女人摸着墨清白的脸,说,“长得高高大大的,就是你这张脸看起来不得劲。”
“只要你能够在地下室住下来,能够陪我们一起住下去,我就花钱帮你整回来,”瘦女人一只手接过墨清白手上的脏衣服,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说,“这赃物就不要了。要是明天早上你还这么有精神的话,我会帮你买两件衣服换。”
瘦女人先行,墨清白跟了上去,胖女人断后,又回到那个房间。
在门口,她们驻足。胖女人指着房间说,“小伙子,你进去休息,我们就不进去了。”
墨清白走进屋里,回头看了看她们的脸。慈祥,温暖,更多的是忧伤,仿佛她们的辛苦,看不到明天的希望一样。
墨清白不语,便来到圆桌前,在椅上坐了下来,看着门口。那两位妇女身上似乎隐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和悲伤。
那种痛苦和悲伤隐藏在柔软细滑的衣服下面,躲藏在红润光泽的笑容下面,就像刀尖顶着一层布匹,随时可能穿过她们的心脏。
不过她们的眼里,对墨清白抱有一丝希望。这种希望也同样存在于墨清白的体内,但不知他是否能够穿越黑夜,走到明天的日出。
墨清白在她们身上似乎看到母亲在夜里犯病的场景,看到支教老师,看到陈鱼雁,他随着站起来。
哪怕人生就要结束,也会用满腔的斗志来帮助面前的这两位妇女。于是赶紧走过来,说,“两位奶奶,你们能给我弄点吃的吗?”
“我就去,”瘦女人说,“但是,你必须牢记我们的话。”
墨掉点点头,“我记住了。”
她们把食物送进来,瘦女人关上门,胖女人摸到钥匙,反锁住门。瘦女人在门外说,“小伙子,你就在里面待着,一定记住我们所说的话,听到声音,先戴上耳塞,再戴上头盔,千万别好奇。吃喝,我们将按时送来。”
她们离开之后,墨清白无奈地望着门,自言自语地说: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包养?”
“不!”
“应该是软禁。”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胖女人的声音,她说,“如果听到叫声,请务必戴上耳塞和防爆隔音钢盔----。”
墨清白水足饭饱后,又温度适宜,便卧床睡着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地下室断电了。就像地洞里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连自个儿的心都听得见。
他不敢闭上眼睛,生怕黑暗将他吞噬。
诡异之处,恐怕就在于静和黑。
在寂静的黑暗中待久了,就会看见黑暗中物质存在。
墨清白没有钟表,就不晓得外面是何时,两个妇女说的声音,又何时响起。
他在漆黑如墨,静如太平间的空间中,只有读心、听心、观心。所以,他盘腿坐在地铺上,双手合十于胸前,不断地默念……。
那两个妇女担心墨清白逃走,便切断电闸,上楼的通道门已上锁,通向地面的车道也被她们封住了。
事后他明白,他们之所以如此,并不是为了其他,而是怕他听到声音,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情不自禁地循声走去,那样就会出人命!
黑暗世界里没有方位和时间,墨清白躺在床上认真地回忆两个妇女的话,依然不知所措,干脆蒙头便睡。
当他再次醒来,依然不知是何时,不知她们说的声音有没有响过,完全不知道。
但是,黑暗里没有困意,若是让墨清白重新抉择,他宁可饥肠辘辘地讨饭过冬,也不要躺在漆黑的地下室享受温饱。
他心慌意乱,翻身坐起来。
就在此刻,忽然感觉到大地的颤动和身体的摇晃。墨清白的心迅速缩紧了,好像地震了。
他急忙站起来,准备冲向门口,但震动愈来愈大,身子晃动得更厉害了,觉得头晕目眩,十分难受,难道要死在这个黑漆漆的地下室吗?
墨清白眼泪都急出来了,赶紧披衣穿裤,在乌漆墨黑的房间转来转去,希望冲出黑暗,逃出去。但是他感觉不像地震,而是震动。
于是静下心,看震动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没有发出声音?
两位妇女千叮嘱万嘱咐,说得那么邪乎,还准备好耳塞和防爆隔音钢盔让他戴,怎么没有声音呢?
莫非真的发生地震了?
“不行!”墨清白对自己说,“我得出去看看。”
可是她们从外面反锁着门,无法走出去。他便背靠在门板上,认真地思考、感悟、体验。总感觉不对头,但就是说不出为什么。
地震怎么还带有韵律的颤动?持续这么久?
以她们的年龄来说,绝不可能欺骗他,那么其中一定有缘故。否则,这么奢华的别墅就不会如此冷清、神秘了,也就更加容不下这个叫花子进来。
墨清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好像蹲在木船上,晃动着。又像站在振动器上,震得身体发麻,上下抖动。
“为什么还在晃动?地震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吗?”墨清白自言自语地说,“地震以秒计算,这地下室地震怎么论小时?”
这不是地震。
地震不能持续两个小时。
为什么会摇晃和震动?这可是一九五八号别墅。
难道是庞大的地下黑工厂开始投入生产了?
墨清白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贴在墙壁上,贴在地板上听,反正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是觉得有震动。
越是安静,他的心就该越是平静,但是,他又为何越发摇摆不定?
墨清白心如狗刨,意乱神麻。也就在此时,那扇紧闭的门,突然发出撕裂的声音,仿佛是被人解锁了,但是没有打开。
他快速地走上前去,打开门,望着漆黑的走道,仿佛望着那幽深的地洞。她们只是叫他听到声音不出房间,并没有说有震动也不能出去。
虽然没有灯光,但是墨清白凭着洗澡时的记忆,走出门,摸着墙壁往前走。走到书房门口,只见里屋有一丝微弱的亮光。
她们不是切断地下室的电闸吗?何来的灯影?
墨清白怕是自己看花眼了,于是揉了揉双眼,不会是鬼火吧?
福兮祸所伏,祸兮祸所避。他决定走进去看一看。
当他推门进去,才发现里屋应急灯还亮着,于是站在椅子上,取下唯一一盏灯,握在手里往前走。
来到电梯口,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震动也没有了,好像庞大的机器停止了。
墨清白找遍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电源箱。
“可恨的两位妇女,你们不知道切断电闸,地下室将变成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吗?”墨清白重重地捶了一拳墙壁,“总该给我两根蜡烛吧。”
就在此时,他手上的应急灯即将熄灭,于是赶紧转身往回走。他又想穿过楼梯到地上,离开一九五八号别墅。
因此快步走到走道尽头,那是通往地面的安全出口。
可是他用尽全部力气,也没能打开门。这时手里的应急灯熄灭了,好像人断了气,说死就死了。
他就席地而坐,身子靠在门板上,闭上双眼,适应漆黑的环境后,再慢慢睁开眼,顺着原路回到房间。
刚走进房间,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四壁如同慢慢烧红的铁板,泛着红彤彤的光,把房间照得如同洞房。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不过,墨清白以为那两个妇女在搞鬼,于是转过身开门,却被一个声音拦住了。